劉初夏雖然懵懵懂懂,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好歹她的家教在那擺著。
離開的時候,勉強也算是給大家都找了臺階,把錯都攔在了自己身上。
雖然對寂競彥動了芳心,可是并沒有上趕著倒貼。
一路上乖乖被護送回了家,還記得跟他道謝,也不糾纏,急匆匆地進了門。
倒是讓一直擔心她會癡纏的寂競彥高看了一眼。
回了家,她也不能當成沒事人。
畢竟張勤等人是為她出頭,如今還被陌微涼扣在萬寶樓,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她自覺腦子不好使,便去尋母親,讓母親給出個主意,快點把好友從萬寶樓里撈出來。
劉夫人猛然聽見自己女兒出門看個熱鬧,愣是把自己看出熱鬧來,也是氣得肝疼。
但是她來不及心疼自己,她還得給張家、蘇家、錢家送信,讓他們?nèi)トf寶樓把自家女兒給接回來。
對了,還有劉家跟李家,她可不能光顧著自己這邊兒的,反而對面那倆家才更應該積極些。
也算是幫女兒收拾首尾。
完了才是跟自己女兒算賬。
巧的是,寂競彥也怕陌微涼這上天入地的性子,會鬧出什么事來。
也派了人給各家送了信。
各家一前一后,收到了劉家跟誠王的口信,一時都有些驚疑不定。
但是各自都有女兒落在別人手上,誰也別笑話誰了,先把女兒帶回來再細細問個清楚吧!
萬寶樓里,還有許多看了熱鬧之后,留下來挑首飾的夫人小姐們呢!
突然間看見好幾家的當家夫人聚集在萬寶樓里,以為是出了什么事!
要知道,能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這個地方的,都是愛湊熱鬧的。
沒事還能被她們找出點兒事來,更何況這看著就有戲!
大家更高興了,這瞧熱鬧還能瞧出下半場來!
這一趟來得值!
眼瞅著幾家夫人和和氣氣地,從孝安縣主的包廂里,領出自家的女兒,又客客套套地寒暄了一下,分頭走了。
就有人眼尖的,發(fā)現(xiàn)好幾個姑娘身上的衣裳似乎不是早上出門的那一身了。
便有人去打聽。
知曉內(nèi)情的除了當事人,也就是萬寶樓掌柜了。
畢竟還是她給各家姑娘安排了換衣裳的小廂。
也好在,高門貴女們外出時,總是會在馬車上帶上一身衣裳,以備不時之需。
不然讓她一下子找出這么多合適的衣裳,還有點難。
萬寶樓主要做珠寶首飾的生意,名貴料子也有,成衣也有,但是那都是樣子貨,拿來看的。
客人看中的料子樣式,自然會讓繡娘上門量了尺寸專門定做。
這些成衣樣子從來沒有人穿的。
萬寶樓掌柜的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應付來打聽消息的各路人馬。
笑話!
她萬寶樓明面上是做生意的,暗地里可是福寧郡主一手栽培出來的暗探,還能讓高門內(nèi)宅里的小丫頭們從她嘴里挖出消息來?
瞧不起誰呢!
萬寶樓這邊得不到什么有價值的消息,那些個夫人小姐又心癢難耐,便轉而去尋找別的途徑。
還別說,還真就叫她們聽到些有趣的消息。
誠王護送劉少卿家的二小姐回家了!
劉家和誠王府一前一后給各家送了消息!
各家夫人都是得了他們的消息,這才來萬寶樓接人的!
哦——!
原來劉家跟誠王府是有交情的?
不然,一屋子名門貴女,大家都沒走,就你誠王一人護送著劉二小姐走了?
寂競彥可不認!
他正打著陌微涼的主意,怎么能讓別的女子跟他綁在一塊兒?
他原就顧忌著,這流言蜚語一出來,他立馬反擊了。
御京的風向為之一變。
“聽說了嗎?”
“沒頭沒尾的聽說了什么?”
“就是萬寶樓那件事啊!”
“哦!你說那件事!都是老黃歷了!”
“那是你不知道!”
“又有什么新篇章了?”
“可不是!”
“快說道說道!”
“就是說,萬寶樓那天,劉家小姐是跟張家的鬧起來了,爭風吃醋來著!那劉二小姐夾在中間,做了城門失火被殃及的魚?!?p> “嗐!小姑娘家有些口角,何至于城門失火?!?p> “那得看是為了誰口角了!”倆人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神色。
旁邊也有人聽著不買賬:“嗐!你這小道消息沒意思!”
小姑娘之間爭風吃醋,哪有誠王私底下跟劉家勾結在一起有意思。
但是不論如何,寂競彥至少將自己從風言風語中摘了一半出來。
流言嘛,自然是越多越好。
他原本想著這件事隨著流言越傳越走樣,最終會完全脫離實際,他也能夠從中脫身的。
只沒有想到嘉平帝也問起來了:“聽聞你將那司農(nóng)少卿劉家的姑娘護送回府了?”
寂競彥差點破了功:“父皇也知道這流言了?”
嘉平帝看著他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合該娶親了。這兩年倒是朕疏忽了你。”
他心里猛跳:“父皇日理萬機,兒臣不愿這點小事還要父皇憂心?!?p> 嘉平帝道:“婚姻大事不是小事。你可有中意的人家?”
他低著頭,頹唐地道:“父皇怎么也逗趣起兒臣來了。兒臣最厭煩成親了,娶了個妻子回家,被管得死死的,有什么好?兒臣還想多快活幾年,不想那么早就成親?!?p> 又嘟囔了一句:“小孩子最是煩人了!”
嘉平帝哼了一聲:“你還嫌小孩子煩人?朕看你就沒長大!還學著灝兒去看熱鬧,結果熱鬧到自己身上去了!”
他笑著:“兒臣也沒想到,好端端的,這突然就有了事?!?p> 嘉平帝還是問:“你看劉家如何?”
他都要繃不住了,嘉平帝這是懷疑上他了?
非要他承認跟劉家有關系?
他勉強道:“那二姑娘倒是憨厚。”
嘉平帝腦子里過了一遍他聽到的經(jīng)過,也是不太看得上劉初夏。
雖然他不想寂競彥參與奪嫡大事,但是一個司農(nóng)少卿家的女孩兒,要做一個親王妃,還是很勉強。
除非那個姑娘有什么過人之處。
然而劉初夏純真懵懂,實在不是做王妃的料。
反而萬寶樓事件中的其他幾個女孩子,他覺得都還不錯。
只可惜,劉家姐妹、李清平和張勤的家世都太高了,配給寂競彥怕是會助長他的野心。
而蘇慧和錢藝琳,都是九寺少卿,跟司農(nóng)少卿好的也有限,比起劉初夏,也就女孩子自己本身強一點兒。
他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小兒子。
他還得再想想。
寂競彥自以為逃過一劫。
卻沒料到陌微涼沒有放過他的打算。
陌微涼在寂競彥出了宮后,就派劉萬昌去送給嫻妃的賀禮單子。
嘉平帝在嫻妃宮中見到了陌微涼遞過來的禮單子,心念一動,派了楊福順去問她。
“朕聽聞有人在你家鋪子里打起來了?”
陌微涼等的就是現(xiàn)在,立馬跟嘉平帝隔空喊話。
“并沒有的事。那幾家的姑娘原來性子如此直爽,我很是喜歡,便留了她們多說了會兒話,還約了她們在我出孝之后來家里玩兒。她們都答應了?!?p> “既然定了約,為何偏偏落下一個司農(nóng)少卿家的?你是欺負人家,排擠人家?”
“并不曾排擠劉二姑娘。那日大家玩笑,劉二姑娘身子不舒服,我便央了誠王替我送她回家。我們在萬寶樓里閑話,只是沒曾想,沒等到誠王回轉,倒是等來了幾位夫人?!?p> “那是人家擔心你扣留了她們的女兒!”
“冤枉??!都是她們來找我玩兒的,我從來不跟文官那邊兒的姑娘們玩,都是跟著公侯家的姐姐妹妹一起玩的!她們難得來尋我,我也很是驚喜呢!”
“文臣家的姑娘跟你玩什么?琴棋書畫?還是打獵跑馬?朕看你是閑不住的,別窩在家里了,滾過來給嫻妃祝壽!”
陌微涼平白撈到一個進宮的機會。
只可憐那個來回給他們傳話的小太監(jiān)差點跑斷了腿,秀嬤嬤不忍心,悄悄給他塞了個厚厚的荷包。
楊福順見嘉平帝沒在讓帶什么話了,便放下了茶盞,告辭回宮。
謝愚問她:“陌妹妹這是要把屎盆子扣死在誠王頭上?”
陌微涼大怒:“愚兄怎么可以說人家姑娘是屎盆子!”
謝愚自覺失言:“那你為什么非要將人家姑娘掛在誠王身上?”
因為這本來就是他倆的姻緣。
劉初夏不管是因為真心愛慕寂競彥,還是出于她的家族要為寂競彥站隊,而將她當做籌碼送到誠王府里。
總歸都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劉家難道不知道為妾的難堪嗎?
他們知道,還是這么做了,可見他們謀求的不是當下,而是未來。
劉家既然這么看好寂競彥,那她就幫他們一把!
王府妾室有什么好當?shù)模斁彤斦\王妃!
陌微涼問謝愚:“確定今天的事兒,寂先灝不會說出去嗎?”
那幾個姑娘她倒是不怎么擔心。
說白了,今天的事說出去丟人是她們,劉初夏本人還能得一個被人當了筏子的可憐名聲。
剩下那六個,她們自己也沒臉到處說。
同理,她們家里更加不會說了。
唯一要操心的是寂先灝。
謝愚瞪了她一眼:“在愚三寸不爛之舌的攪和下,他要是還能將今兒的事說個囫圇,愚以后見他都三緘其口!”
陌微涼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