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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命勞工的還債日常

插曲:青銅爵杯(第一人稱)

苦命勞工的還債日常 落回度 1530 2020-12-15 23:15:54

  吾很早以前就有了神智,至于是多久,誰也記不清--誰會無端去記一個杯子名字。

  于是他們將吾與那些死氣沉沉的家伙們放在一起。

  吾不喜歡。

  吾曾嘗試著喚過他們,可是沒有回聲。

  直到后來,我被放進(jìn)了一個金燦燦華麗麗內(nèi)裹綢緞的匣子中,與其他一些杯盞抖抖晃晃地過了一路。

  吾本欲與其他東西說話的激情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不知名的陰暗又潮濕的地方死了個干凈,所以吾沒有在同往常般傻乎乎的詢問有沒有能陪我說話的東西。

  可是,就在我這樣近乎絕望的心情中,吾聽到了一個顫巍巍的聲音:“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吾以為自己幻聽了。

  那匣子中的空氣沉了一下,接著便是三四個杯盞的驚呼:“你也會說話!”

  吾終于反應(yīng)過來,不過長年的沉默寂靜使吾不愿意與旁的事物多說什么,哪怕這是第一次聽懂除吾自己以外的話語聲。

  他們一路上都沒有停止過話頭,因為他們有太多太多的共同話題了,輕而易舉就能得到共鳴。

  可是……吾沒有任何感覺。

  沒有喜悅,沒有感動,沒有激動,有的只是平淡,無盡的平淡,像極了吾以前從有個大窟窿的屋頂接進(jìn)身體里的雨水,混雜著各種雜質(zhì),卻沒有任何味道的透明液體,直覺告訴了吾,那不是吾想要的東西。

  吾的本能告訴吾,吾要的東西,得比這無味的雨水烈上千百倍。

  有一只杯子注意到了從未發(fā)過聲的吾,問起它新交的同伴們:“這只杯子能說話嗎?”

  “不知道呀,沒聽他說過呢。”“八成不會吧,又是一個啞巴物什。”“誰管他呢,一個無趣的家伙。”眾杯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都到了?”外面尖細(xì)的聲音傳來,聲調(diào)不高不低的話語也陰陽怪氣,很是讓人生厭。

  “回大公公,都到了?!边@個聲音雖不討喜,卻略顯稚氣,不過仍舊難掩其中的勾結(jié)味兒。

  吾閉了六識不再聽這些擾人的聲音。

  等吾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不知哪日的正午,估摸著是盛暑,蟬鳴不絕,很是吵人。

  吾向來不喜歡嘈雜難聽的聲音,正打算再次閉了六識,聽到一聲:“且慢?!?p>  吾的神情瞬間認(rèn)真起來,這聲音,是真的好聽,如這盛夏的一縷涼意,令人眷戀著迷妄圖挽留。

  吾正打算細(xì)聽此人說話,沒想到這聲音一邊說一邊走近:“睡了好些時日,可是睡夠了?陪孤玩玩如何?孤現(xiàn)在可是與你結(jié)了契的主人。”

  吾嚇得滾到了地上。

  這孩子不會在對吾說話吧……

  不會吧不會吧,吾可是一個杯子啊。

  吾睜開了眼,這是一張俊顏。

  再然后……吾就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了,吾的詞匯量壓根兒不允許吾做個感性的杯子。

  他捏了捏吾的面頰,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

  不對!吾的“面頰”!

  吾伸出了雙手,白皙,纖細(xì)的人類手。

  吾被嚇了一跳,再看看自己裸露的身體,最后終于看向了那個好聽聲音的主人--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

  “吾此番模樣,是否與汝有關(guān)?”吾敢肯定吾此番模樣,絕對與這小子脫不了關(guān)系。

  “不是孤,是孤的夫子,他言汝有靈性,邊將你化作人形,讓你陪我玩?!毙∧泻⒕o張兮兮地旁邊挪了兩寸,妄圖遮住身后抄了一半的圣人書。

  哼,還玩呢,吾看是他那個夫子所為沒錯,這后半句怕是這小子篡了個意。

  “吾問汝,汝為何人,此乃何處?汝之尊師,又為何人?”

  那小子倒一臉慎重,一板一眼地挨個兒回答吾的問題“孤乃此國太子,此處為我大秦皇宮。至于吾之夫子,恕難回答?!?p>  嘖嘖嘖,還是個皇室貴族天朝貴胄呢。

  吾還是頭回與人說這么多話,還真有些不大適應(yīng),不過吾該問的也都問完了,隨機(jī)不再說話,這幅人類身子吾也不甚稀罕,甚至最好是……死了才好。

  吾也很奇怪吾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一個杯子還會想死?

  我感覺到這小太子給我套上了件衣服。

  今后的生活吾一直半睡半醒著,很少有完全清醒的時候。整整五年,吾總共說了三次話。

  在他第一次在宴會上遭他祖母吧好像是羞辱的時候,吾通過契約告訴他:“把腰桿挺直,你是太子,雖落寞不狼狽?!?p>  當(dāng)他登上皇位時,吾說了一句:“恭喜?!?p>  最后一次是他死之前,吾哭了,以人身跪在他的尸體前,想起他說的話,吾喋喋不休囔囔了一整夜。

  說來還有些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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