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滿目仇恨的看著她,手中銀針弩早已向她刺出百發(fā),女人周身生氣一道青色屏障,將這殺意滿滿刺來的銀針根根融化。這等邪門的功法,四海還是第一次見。女人手中銀鐲一搖,青色屏障盡數(shù)收歸其中......
這女人目的不明,仿佛就是來玩弄二人的,她靠近四海,四海則緊緊抱著鬼侯大聲說道:“別過來!”
女人微微皺眉捂住了耳朵:“你聲音太大,嚇到我了。我又不殺你們,這么緊張干什么?”
“陌生人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四海護(hù)好鬼侯警惕道。
女人微微一笑蹲下身來:“你再這樣勒著他,他被毒不死也會被你勒死的。”
四海手臂微微松了下,仍舊死死護(hù)著鬼侯,腕上銀針弩一直指著那個女人。
“煉氣,凌鬼黃泉,如電如風(fēng),不避眾生,這確實是洪鬼幫的功法......可我見過的鬼侯橫眉冷目黑面鐵髯,全然不是他這樣的玉人。而且......洪鬼幫早在二十年前,就退出江湖了。江湖弟子在清理幽海戰(zhàn)場的時候貌似發(fā)現(xiàn)了鬼侯的尸體......現(xiàn)在他是又活過來了嗎?”
“你嘰里咕嚕在說什么!”四海瞪著她,她討厭別的女人離鬼侯那么近。
“呵......”女人抬眼看著四海,繼續(xù)說道:“我只是比較好奇,他為何要冒用鬼侯的名聲,又哪里得來的鬼侯功法。江湖上為何有很多人慕名而尋鬼侯,說鬼侯有一物可令人忘卻痛苦,宛如來生......江湖之中,恩怨情仇滔滔不息,鬼侯的生意一定很好吧?”
“我不知道!”四海討厭的看著她。
女人笑笑站起身來,畢竟她沒必要和一個傻子浪費口舌,她說不知道,就一定不知道:“好了,我要走了。他那紫色葫蘆里藏著的兩個毒囊可解百毒。你取出喂他服下,他很快就會醒過來?!?p> “我知道,不用你告訴我!”四海倔強(qiáng)的回應(yīng),繼而趕緊將兩個毒囊拿出來,女人冷冷一笑,手如水般一掠將四海手中的毒囊盡收手中,四海抬頭瞪著她,瘋了似的向她沖去,可那女人就像空氣一樣,根本打不到,反而像個游魂一樣在四海身邊游蕩......
“小傻瓜,你剛剛自己還說,陌生人的話不能信,怎么,你忘了自己說的話了?”那個女人譏笑著。四海執(zhí)銀針弩向四面八法發(fā)射著銀針,針如雨,可那個女人早已游蕩在這充滿殺意卻沒有任何章法的雨之外......銀針刺在亂石之上,石頭崩碎,宛如四海的心。
“你殺了我三個手下,我只要兩顆毒囊已經(jīng)是便宜你了!地上有封信,替我?guī)Щ厮帍]吧!”那個女人走了......消失無影無蹤......
四海被腳下亂石絆倒,手被銳石刺破,她哭著爬到鬼侯身邊,她抱著他,無助的向四周望去,這個懸崖太深了,深到已經(jīng)看不見天上的鳥,深到雪落不到崖底......
她猛然想起出門時,鬼侯特意叮囑她拿一瓶解毒丹的......
“解毒丹!”她恍然大悟從懷里掏出一個藥瓶,然后將鬼侯扶著坐起身來,將其中丹藥都倒入鬼侯嘴里,她順撫鬼侯胸前,而后又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她記得,寒非師父在藥廬時就是這樣給病人喂藥的......可那個時候病人是睡著還是醒著來著?她撓撓頭,不知所措,這個時候,鬼侯突然咳嗽一聲吐出一口血來,依舊沒有醒來......這個時候四海的心痛擰著,顫抖著,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要把鬼侯永遠(yuǎn)從她身邊帶走了......
“侯爺......”她雙手顫抖著再次將藥丸喂到他嘴里,可是這次卻喂不進(jìn)去了......她緊張痛苦的握著藥丸,凝視著他的臉,腦袋一片空白,只覺得心痛,很痛,這個時候,解毒丹在她流滿血的手心融化了.....她靈光一現(xiàn),將幾顆解毒丹握在手心,讓丹藥融化順著血滴入鬼侯口中。待到鬼侯呼吸漸漸平穩(wěn),四海才罷手。她又將隨身攜帶的治療外傷的藥石碾成粉認(rèn)真的為他清理著手掌的傷口,根本顧不得自己被銳石洞穿的掌心。
她看見了身邊橫著的尸體,有人的,有動物的......他們就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腐爛變成白骨,根本看不出他們原本是什么樣子......躺在這里一動不動都會變得這樣難看嗎,四海心中暗念。
她總算想到了自己,雙手血流不止,她扯下白色衣擺簡單的包扎了兩下,這個時候,鬼侯醒了過來......
崖底已經(jīng)快黑了......
“侯爺!你醒了!”她興奮的撲到鬼侯懷里,鬼侯抬起胳膊抱住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已經(jīng)被包扎好了......她揚著臉驕傲的對鬼侯說:“這次是我自己救的你,我一點也不傻,一點也不笨,對嗎?”
她等待著鬼侯的一句夸贊。鬼侯看著她泛著淚光還在微笑的臉,還有她手上被粗陋包扎的傷口,鬼侯微微低頭,沉重喘了口氣:“你沒照顧好自己,就不算做的好?!彼劾锓褐鴾I光,他不知道一個平時需要萬般呵護(hù)的孩子面對生死之危,是怎么冷靜下來的......
四海摟住他的脖子親昵的說:“你夸我也好,罵我也好,你醒過來就好!我可不希望你一直躺在這里,和躺在這里的其他東西一樣,腐化變成白骨.......”
鬼侯仿佛想到了什么,他試探似的對她說:“其實也沒什么可怕的,白骨會變成塵土,塵土?xí)兂纱笊剑笊綍肋h(yuǎn)留在這個世界上。”
“我要不喜歡大山,我喜歡你?!彼龓е鴰追种蓺馀c他訴說著。她根本不知道,她每每與他這樣親近,這樣表白,會讓他心里驚起多少的驚濤駭浪,又會讓他的心有多么痛不可遏......
鬼侯心痛百轉(zhuǎn)千回,卻與她只字未言。
“侯爺,他們叫我傻子......我不愿意他們這樣叫我?!?p> “不愿意就還手,我會保護(hù)你。你一點都不傻,只是這個世界上太多東西不配入你的眼,入你的心......”
四海開心的直起身子,無意看到地上一封信,即刻想起那個可惡的女人來,她頓時變了一副憤怒神色:“侯爺,我們找到的泣毒蟒的毒囊被那個壞女人搶走了!她還留下了一封信,說是帶回我們替她帶回藥廬!”
鬼侯回憶起那個女人,心痛不已,在這心痛之上,更有無法排解的仇恨......他接過那封信,信封上寫明是給寒非的......
寒非......雪國寒氏......平息二十年,如今江湖上幽海密令的消息又沸騰起來,看來雪國又要涉手其中了,也對,關(guān)于權(quán)勢,關(guān)于天下,雪國寒氏何時缺席.......
“侯爺,我們離開這吧,夜深了,毒瘴越來越濃了?!彼暮L嵝阎?。
鬼侯將那封信收起,沒來得及看。他帶著四海,輕功飛離崖底,借著凹凸不平的山崖,一躍而上,離開了黑月崖。
天黑了,兩人并沒有繼續(xù)趕路,而是就近找了家客棧休息一晚。
鬼侯要了熱水,幫四海清洗傷口,而后用心的幫她把兩手的傷口包扎好。鞋子已經(jīng)被銳石扎透,不能穿了。
鬼侯小心的幫她包扎好傷口,叮囑道:“你在這等我,我出去一趟?!?p> “好?!彼暮:孟窈苌賳枮槭裁?,他說,她聽便是了。
鬼侯走出房門,客棧大堂里熙熙攘攘著,好像都在談?wù)撚暮C芰?。他們有過路商賈,趕腳路人,最多的是持刀持劍的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