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籟俱靜。
江秋的腳底時不時傳來枯葉碎裂聲。
她舉著火把,一步三回頭的小心往前探路。
兩個小時前,她被一輛卡車撞死,喜提穿越人士,從懸崖邊醒來。
然而,沒錢,沒系統(tǒng),沒原主記憶。
除了這荒山野嶺,連個人都沒有!
自己的身體都還是一個只有十一來歲的小姑娘!
這還玩?zhèn)€球!
當然,嘴上是這么說,還是活命要緊。
手上的火把,是她用枯枝爛葉捆起來的。
這種不比專用的火把,燃得極快,煙又大得很。
沒多久,白凈得小臉就被熏得黑了一圈。
被煙嗆到也不敢咳,用手捂住嘴,就著口水硬咽回去。
杏仁大得眼睛,探測器似的警惕周邊的動靜。
小半個時辰過去,火把燒掉了三四捆,但是連半個山洞的影子都沒見到。
不會真這么倒霉吧!
這么耗下去,還沒找到山洞,自己就要累倒了。
紅色的絳唇已經(jīng)開始發(fā)白,喉間不斷溢出喘息聲。
她四處張望著,目光留意到頭頂上的樹。
原地思索了片刻后……
爬吧!
荒山野嶺的,除了山洞,只有樹上是安全的了。
江秋卷起袖子,宛如一只猴,鉆到樹上,裹緊了胸前的衣襟,打了個哆嗦,蜷縮著小憩。
頭頂夜空星河似海。
數(shù)不盡的銀點綴飾了無邊的黑色幕布。
不得不說,古代的生存條件雖然沒那么好,但這別樣的景色卻是難能一見的。
緊張得休憩中,樹枝突然傳來異樣的顫動。
江秋垂首低伏,埋藏在枝葉間。
豆大得眼睛,注視著周遭的異動。
樹枝的顫動愈發(fā)清晰。
冷風驀然席過,妄圖悄然掩蓋蹤跡。
接著,一陣緊促有力得馬蹄聲,密如雨點,從遠處往她這方向奔來!
沉寂暗夜中,蹄聲如鼓,穿云裂石。
江秋面色微變,屏著呼吸,把頭壓得更低了。
月色下,一匹矯健的駿馬從遠處沖來。
后面響起一片嘈雜的叫喝:“抓住他!別讓他跑了!不然今日我等都會因其喪命!”
“外圍早已埋伏好,只要將其逼至角落就成!”
“三爺有令!捉活的!”
捉喊聲穿透叢林,震耳欲聾,江秋心驚膽戰(zhàn)的咽了口唾沫,順手扯過枝葉把僅露在外面的臉也蓋住。
領(lǐng)頭策馬的是一個少年。
江秋身在高處看不清他的模樣,但從身形判斷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
緊接著,一支箭矢突然破空而來,刺入馬蹄!
駿馬當即嘶鳴直立,欲將背上的少年摔落。
少年拉緊韁繩,拔出足有他身量大小的雁翅刀。
數(shù)不盡的箭矢如流光從身后呼嘯而至,他手中寒光一閃,將身后的箭雨層層攔下。
伴隨著冷兵器刺耳的碰撞聲,駿馬再次發(fā)出凄厲的長鳴,側(cè)頭往一邊倒去。
他一拍馬鞍,騰空躍起,從馬背上翻身而下,緊緊捏著手中的刀。
修長的手指間,骨節(jié)泛白,眼眸平淡無波,仿佛結(jié)了層冰。
后面追捕的人,喊紅了眼:“停止射箭!快抓!”
馬嘶鳴著要沖他包抄。
他就地拔出幾支箭矢,提刀用力一揮。
箭矢毫無目標,對著身后一陣盲掃,隨后沒有戀戰(zhàn),轉(zhuǎn)身趁機飛逃。
江秋看得心驚肉跳!
從人性的角度來講,她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少年被這群人抓。
可從理智上,出手有暴露的風險。
兩個念頭在腦海里不停掐架。
救?
不救!
她遲疑間,面露決然。
咬了咬牙,拿起放在邊上的打火石,朝著少年跟前砸去。
石頭落在了少年的身后……
當然……這不防事。
敏銳察覺異動的少年,聞聲抬頭。
他的眸色極淡,又冷,像是藏在大雪彌漫里的冰刃,幾乎要將擋在江秋身前的樹葉刺穿。
江秋哆嗦了一下,幽幽地從樹葉中探出細嫩的小手,替他指了一條明路。
那是她醒來的地方,得益于崖底,地勢險峻復雜,周邊枯草都有一丈高,藏人勉強合適。
少年本是多疑之人,大概是辨出了樹上的人也不過是半大的孩子,又或者是因為走投無路,死馬當活馬醫(yī)。
他殺意微斂,對江秋抱了個拳,當即往那個方向狂奔。
數(shù)秒后,一群身著校服,刀光劍影之人,從底下浩浩蕩蕩的打馬而過。
直到震蕩的聲音漸行遠去,她才露出了腦袋,柳眉緊擰,低聲自吟著:
“麻煩啊?!?p> 這些人的穿著不是普通人家,搞不好抓不到人,就不會撤。
現(xiàn)在自己能不能離開這山都是未知數(shù)了。
江秋撥弄著掩在身前的枝葉,陷入沉思。
***
元慎一路帶刀飛逃,跑到幾乎氣絕。
樹上那小孩給他指的路并沒有錯,順著地形的優(yōu)勢,東逃西竄一會,非常輕易的藏到了隱蔽處。
長刀歸鞘,握住刀柄的手卻始終沒松過。
他低頭蟄伏,思索著怎么離開這個鬼地方。
這個地方有利也有弊。
地勢復雜,易守難攻,可同樣的,任何的信號都傳達不出去。
別說看不到,即使看到了,也會被追自己的這伙人截下來。
他抬手探向胸前,緊緊捏住做成吊墜的扳指。
這是父親護送他出來時,遞給自己的。
父親。
元慎堅韌的面龐上,劃過動容,眉宇間略帶青澀的狠意卻更添一分。
等我回去。
他雙目如鷹盯著四周。
一定要撐到我回來!
這一僵持,就到了后半夜。
周遭搜索的悉窣聲,像困頓的蟲鳴逐漸微弱。
高空厚重得黑云將死寂的天地壓得有些沉抑。
元慎吸了一口涼氣,一滴冰冷的水珠突然自空中落下,砸到他的鼻尖。
他抹了把鼻梁,更多的雨點接二連三的落在身上。
滴滴答答的聲音將搜捕的動靜掩蓋,危機趁此悄無聲息的掩藏在了更深處。
不知道剛才那個小孩回去了沒?
等等!剛才那個孩子……
元慎神情一滯。
山外的追兵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那孩子要怎么回去?
***
江秋此刻還蝸居在樹上。
身上打濕的衣衫像從水里撈上來的,灰頭土臉的面龐也被雨水沖刷得一干二凈,露出姣好的五官。
如炬的雙目在黑暗里像是燃燒的星火。
只是她明顯撐不了多久了。
饑餓,疲憊,寒冷從四面八方緊緊的囚住她。
她撇開糊在臉上的碎發(fā),順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有點燙手。
不會真的倒霉到穿越24小時都活不下去吧!
江秋不知道第多少次用視線勘察周圍。
終于英勇就義地豁出去,從樹上爬下。
這些追兵還不知道要在這山里搜多久。
她現(xiàn)在需要水,需要食物,需要能安心睡覺的地方。
沿著山體坡度,一路下行。
白茫茫得雨簾將天地遮得朦朧,稍遠點的地方肉眼根本看不清。
手里燃燒的枝條時刻都有熄滅的跡象。
她用樹枝撥開前方的雜草,腳步還未踏出去,身體卻驀然一頓。
一道混著泥水的腳步聲,從遠處踢踢踏踏的傳來。
江秋掩住身形,埋首時,順著草木的縫隙,定睛一看。
一名搜尋的追兵,拿著長劍四處翻找,朝這邊靠攏。
江秋止住呼吸,凝視前方。
在那人背過身時,她又輕又緩地抬腳,往后退一步,卻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一個堅硬的胸膛!

西川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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