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別浪費時間!”金朵花給了丈夫一個堅定的眼神,變得精神抖擻。她就像個頭次聽到戰(zhàn)爭號角的熱血青年,為了即將開始的戰(zhàn)斗激動到渾身顫抖。她本來被舍勵擋在廚房門口,這會兒一把拉開他,如旋風(fēng)般在各個房間穿梭起來。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她已經(jīng)將家中能拿起來的物品全部收入各種包中。接著,她指揮著舍沃翰,拖著這些“裝備”上了樓,像小山一樣全堆在舍勵的床上。最后,她大喘了幾口氣,沖著無可奈何的舍沃翰問:“你看還差什么?”
“先祖保佑,事情不會如此簡單!既然你要試試,那就把最要緊的東西放在舍勵身上。”舍沃翰說著,把一個鹿皮背包從“小山”里拽出來。這包分量不輕,塞滿了各種食物。他掏出一些果子,裝進一個從外界購進的強光手電筒、一把瓦得吉令族常用的彎刀、一包火材、一把精鐵小產(chǎn)和一個裝著自制驅(qū)蟲汁的小瓶。他想了想,又把心愛的紅牛皮水袋也放了進去,最后又把自己常用的時間器放在背包側(cè)兜里,還有白天送給舍勵的生日禮物—曼羅璇種子也一并放了進去。
“也許我們能在一起,但我不認為有多少機會?!鄙嵛趾舱f著,又將鹿皮背包掂了掂,仔細挎到舍勵背上。
“米莉!帶上你的背包,其余由我們負責(zé)!”金朵花匆忙下了命令。
“遵命啦!”米莉一臉地興奮,迅速背好包,雙手緊緊圈住舍勵的胳膊來防止他甩開自己。
舍沃翰又從“小山”上選了一些必需品裝進自己的大背包里。金朵花卻堅持把所有的東西一股腦帶上。她背著一個超大雙肩鹿皮包、又斜跨了一個鼓鼓囊囊的河馬包,左右手各提著兩個繡花布兜,腋下還夾了兩個日常用的包袱。
米莉打量著金朵花,忍不住笑起來,說:“母親,您這樣子怎么能走遠路,趕緊放下一些?!?p> 舍沃翰也勸說:“這太多啦!我們又不是逃難!”
“不可以!我們就是要為逃難做準備!”金朵花費力地換了口氣,繼續(xù)說:“那里必定是個荒無人煙、處處冒出毒蟲猛獸的地方,什么情況也有可能發(fā)生,我們什么都需要!”
“我想那里最需要勇敢、智慧和仁愛!”舍勵堅定地說。
“我也這樣認為!”舍沃翰附和道。
“萬一遇到猛獸,您拿這么多東西,還怎么逃跑?”米莉小聲嘀咕。
“你們想太多啦!那里必定需要這些家當(dāng)!”金朵花儼然變成了獨裁大將軍,完全不理會家人的勸說。她還一疊聲地命令全家都擠到舍勵的床上。她先是讓舍勵躺在靠墻一面,后來又改為她和舍沃瀚守在床兩邊,把兄妹倆擠在中間。即使這樣她還不放心,又命令全家手拉著手,絕對不能松開。經(jīng)她如此騰一番后,天色完全暗下來。
當(dāng)午夜十一點鐘時,米莉已經(jīng)徹底進入了夢鄉(xiāng)。舍勵雖然苦苦支撐著,可經(jīng)歷了如此跌宕起伏的一天后,也深感疲憊不堪。當(dāng)他挨到十一點半的時候,再也控制不住打架的眼皮,腦袋一遍遍地磕在舍沃翰的身上。舍沃翰和金朵花卻有父母要拼力保護子女的決心,頑強保持著高度警惕的狀態(tài)。他倆把孩子們摟在中間,瞪大雙眼盯著墻上的計時器,連任何一絲可疑的聲音都不會放過。
叮當(dāng)!——叮當(dāng)!——叮當(dāng)!——古老的計時器發(fā)出了午夜十二點報響。它好像也知道此刻不同尋常,聲音比平時顯得響亮悠長。?!质掳l(fā)生了!當(dāng)?shù)谑络娐曇Y(jié)束時,竟然沒有像往常一樣繼續(xù)作響,而是停了下來!舍沃翰和金朵花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本能地抱緊倆個孩子。
寂靜的房間里,突然響起叭!——叭!——叭!的聲音。舍沃瀚抬起頭,確定聲音來自房頂?shù)拇罅骸K€來不及出聲警告,整個房間已開始咯吱吱作響。隨后,整座房子都劇烈地搖晃起來。
“快跑!房子要塌了!”舍沃翰猛然從床上躍起,拉扯著家人向外逃去。
房屋坍塌的可怕場景緊跟著一家人的腳步,嗆鼻的塵土使得他們喘不過氣來。舍沃翰和金朵花跌跌撞撞地沖到花園里,驚恐地回頭觀望。
“先祖哪!房子!”金朵花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房子好好的?。∧銈兣苁裁??”米莉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問。
“舍勵在哪?舍勵在哪?”舍沃翰的身體顫抖著,慌亂地尋找兒子的身影。
“舍勵?舍勵?舍勵!舍——勵!”金朵花嘶聲力竭的喊聲刺破了瓦得吉令鎮(zhèn)靜謐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