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伶伶并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歐陽玨對展飛的賞識，她是看得出來的，眼下說不定有什么機會。如果是這位老人的提拔，那要比展飛之前遇到的一切都優(yōu)越得多。
她只是笑著拍了一下展飛的手臂就走開了。
展飛則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姑娘不錯?。 狈路鹂创┧男乃?，歐陽玨直接說。
展飛愣了一下，才回答：“是。”
她是那種非常能討長輩歡心的類型，性情爽朗，做事認真，懂禮貌又會說話，而且她家還有軍隊背景，歐陽玨喜歡她再正常也不過了。
歐陽玨卻對他的答案有些不滿的樣子。
“怎么，你知道不錯，還不趕緊下手？”
展飛一頓，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
“首長，我……”
看著他神色變幻，歐陽玨卻理解到了別處去。
“你這小子，心倒是挺大。不喜歡這樣的？”
“呃……”絞盡腦汁，展飛終于想到了一個回答，“首長，我和丁總只是同志關系，我們都沒有想過個人問題。”
這半年來丁伶伶對他各種縱容，就算他沒有回應也絕不生他的氣。
感激展飛確實是感激的，但也覺得這樣就挺好，沒有想過再前進一步。
歐陽玨好像聽明白了，淡淡一笑：“這樣倒是也好。我正想問你，有沒有興趣換個工作崗位，又擔心拆散了你們，可就是我的不對了?！?p> 展飛聽得目光驀然一跳。
“你聽懂了吧？”歐陽玨沒等他搭話，就繼續(xù)說，“過來幫幫我這個老頭子的忙。我相信你的能力，就要看你是否愿意了。”
果然是這樣。
這和之前楊小游的邀請完全不同。在歐陽玨的身邊，雖然名義上只是一個助理或者秘書，實際上卻已經接近了最高權力的中心。
可以說是一步登天。
哪怕是對權力毫無概念，更沒有欲望的展飛，也覺得怦然心動。
這是一位他一直都景仰的老前輩對他寄予的厚望，他又如何能不回應這種提攜！
“首長……”展飛沉吟了很久，但并沒有比歐陽玨想像得更久。甚至，在面對這樣的選擇時，他決斷得未免快了一些，“我不能離開丁總……的公司……”
“嗯？”歐陽玨著意看了他一眼，“你對公司的發(fā)展很樂觀嘛！”
年輕人的志向不在于權力，這一點歐陽玨也想到過。
就像老丁的女兒沒有進部隊，反而自主創(chuàng)業(yè)，搞出了個影響力非凡的公司。
飛鴻科技這次能一舉中標，已經證明了一定的實力和潛力。
而且現(xiàn)在國家對于這種科技類的民營企業(yè)扶植頗多，他選擇留在公司，說不定是有別的目標。
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展飛搖了搖頭：“我欠丁總很多，必須要報答她?！?p> 為了不讓他有太多心理壓力，丁伶伶沒有一一講述過去發(fā)生的一切，但展飛又怎么能猜不出來？
他還記得自己因為沒有學歷，視力又有問題，四處求職無門的那段日子。
然而轉眼之間，他已經成了飛鴻科技的總裁助理。
他母親雖然語焉不詳，也告訴他白欣然姐弟已經返鄉(xiāng)的事。
據(jù)說他們過得都不錯。
這怎么可能是他一個人的力量就能辦到的？
拋開這些不提，他這次住院手術，又是誰在一力操持？
展飛只是失憶，不是沒心沒肺，他怎么能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丁伶伶。
就為了他自己的前途？
“報答，嘿嘿，報答！”歐陽玨審視著他，發(fā)出兩聲笑，“有這個心思，你還說是普通同志關系？”
老人看問題的方式也是老派的，但自有其道理。
在歐陽玨眼里，“報恩”何嘗不是一段感情的開始呢！
“首長，我不是……”
“你二十幾了？”歐陽玨打斷展飛的辯解問。
“27?！?p> “也不小了，該考慮個人問題了?！睔W陽玨即便在說這種話的時候，還是保持著嚴肅的神態(tài)，好像在談論的是一件重要的任務，“你以前在部隊上忙，來不及解決，后來因為有傷，也不好解決。現(xiàn)在什么都好了，我聽說你手術很成功，出院都快半年了，還這么磨磨蹭蹭的怎么行！”
“首長……”展飛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從部隊出來的人，是不興談那么多細膩的感情的，只要看準了，就是直來直去，成敗只在一招之間。
從這個角度說，他還真是有點磨蹭。
要不是失憶，也許他都不需要等歐陽玨催促，可是現(xiàn)在……
他就像是神話故事里那種窮小子，某天一睜開眼，就看到一位美麗的神仙小姐姐站在跟前，認定了要跟他一輩子。
可他怎么能那么自私，把人家的奉獻當作自己的運氣？
他現(xiàn)在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一言不發(fā)地離開就更不是。
歐陽玨哼了一聲：“交給你一個任務……”
“首長，這……”
“怎么？不聽命令，還是我指揮不動你？”
“不是！”展飛一下子站直了，“請首長下命令！”
“這還差不多！”歐陽玨略微滿意了些，用手指虛點著他，“這眼看就到年底了，這個項目也正好告一段落，你趕緊去給我解決個人問題！別說我不給你時間啊，春節(jié)，以春節(jié)為限，你去把老丁家的丫頭追到手，聽明白沒有！”
“首長，這恐怕不行吧……”
展飛心里清楚，歐陽玨口中的“追到手”，光是確立男女朋友關系是不夠的。
老人指的是結婚。
結婚，在他們這一代人看來，就是表達愛情最好的方法。
因為那是一個鄭重的承諾，要用一輩子去兌現(xiàn)。
但是，承諾也是雙方的。
展飛怎么能在自己還無法確定的時候，就把丁伶伶困進這樣一個承諾里去？
歐陽玨立起眉毛：“你沒試過怎么說不行？不行也得行！”
“不是，首長，我其實……”
“我不聽理由，我只要回答！大聲點，行還是不行？”
這就完全不講理了。
首長什么時候講過理呢？
展飛重新一個立正，果斷回答：“報告首長，行！”
“交給你的任務能不能完成？”
“堅決完成任務！”
“嗯?！睔W陽玨終于笑了笑，目光慈祥，“你這個小同志頭腦不清楚，為了人家，連我老頭子的面子都駁了，叫你下手又不敢?；厝グ?，我等你的好消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