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不起你孫大姐？好，那你隨意，孫大姐先干為敬?！本戆l(fā)大姐說著，仰起脖子咕嘟一聲。
張小米看看左右，每個人都拿著一杯酒盯著自己。
“你們不會是想要輪番上陣吧？”
“是??！”大家一齊點點頭。
張小米吃了一驚，大聲道：“這不是群毆嗎？我不會答應(yīng)的。”
“啊？！這……”眾人面面相覷。
“哈哈哈……我騙你們的?！睆埿∶状笮ζ饋怼！安痪褪呛染茊?，又不會掉了身上的肉！”
張小米說著，搶過卷發(fā)大姐面前的酒盅，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下一個！”張小米大聲道。然后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來嘍，來嘍?！毖坨R哥小碎步趕緊跑了過來。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一臉真誠地道：“小米呀，自從……”
眼鏡哥的話還沒說完，張小米已經(jīng)一飲而盡，揮了揮手：“下一個?！?p> 眼鏡哥身后站著女人戴著墨鏡，看起來有些眼熟，尤其是十根手指上那黃澄澄的大戒指。
“陳大姐，眼睛咋啦？”
“眼睛？！”陳大姐從眼鏡哥背后走出來。“哦，小米呀，你說的是我這副墨鏡吧？這個是霸王龍牌墨鏡，只要不是工作時間，我都會戴著它，這是我的個人習(xí)慣……”
“哦，好，很好，有錢，有個性！”張小米點了點頭，指著桌面上的酒杯道：“喝?！?p> 陳大姐點點頭，喝掉了酒杯中的酒。
“下一個！”張小米又喊了一聲。
……
包間里的人很多，這一圈下來，便是二十幾杯，張小米一個不拉地喝了一圈。
頭暈暈沉沉的，有點兒想要嘔吐的感覺。
耳邊傳來一聲聲聒噪的贊美聲。
“果然是年輕人啊，身體素質(zhì)就是好。看看這亭亭玉立的身材，看看這白里透紅的皮膚，哪一樣兒不比咱這些老家伙強？”
“酒品見人品，這張小米還是個真性情得姑娘呢……”
“真美，雖然我是個女人，也也嫉妒了呢?！?p> “而且很勇敢，你沒看見昨天她在大會場上得表現(xiàn)，可不是咱們這些乖乖狗能夠相比的?！?p> ……
“誒，你們踏馬的，能不能清凈點？聽得我快要吐了！”張小米突然喊道。
包間里突然安靜下來。
“張……張小米……你……你沒事吧？”眼鏡哥關(guān)切地問。
“沒事，就是感覺你們夸贊我的時候，一點兒也不走心！什么真美、真勇敢、真性情之類的詞，我再也不想聽了。”
嘶……
眾人紛紛倒吸冷氣，似乎被張小米的豪爽驚到了。
依然是眼鏡哥作為代表，和張小米溝通。
“是是是，是大家考慮不周，而且文化素養(yǎng)太低，說起話來粗笨不堪。這樣吧，我代表大家，先自罰三杯?！?p> 眼鏡哥一連喝了三杯酒，才道：“這樣吧，為了顯示大家的誠意和態(tài)度，每個人，說出一句發(fā)自肺腑的話，來形容我們的女主角——張小米，好吧？”
眾人紛紛鼓掌。
“但丑話說在前頭，這些話必須是真誠的，能夠完美展現(xiàn)張小米在你們心目中的形象，并且必須張小米感受到你們的誠意，最后，還是那句話，別丟咱老來俏的人，講話的時候用點兒晦澀的詞語，別總是大白話！以上三條，任何一項達(dá)不到要求的話，就自罰三杯，罰站五分鐘，然后重來一次。大家看……”
“我同意！”孫大姐將兩只手高高地舉了起來。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舉手或者鼓掌附和。
“我先來吧！我有文化我先來！”孫大姐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只話筒。“床前明個月光，疑是地上霜……”
安靜。
“好詩！”
“是大文豪李白的。”
“起點很高！”眼鏡哥也點了點頭。“不過……這首詩用在這里，到底有何用意？作何解釋？”
“就是想家了唄！”鬼見愁楊大姐道。
“想家？跑題了吧？”眼鏡哥道。
“噓，你不說話，沒人當(dāng)你是傻子，你沒看見張小米很享受的樣子嗎？這就行了！”
“哦……”眼鏡哥點點頭，心想還有這么玩的？
也罷，就算開了個好頭吧……
“額，這下一句……是低頭還是抬頭來著？”念了兩句，卷發(fā)大姐撓了撓頭，道：“算了不管了。反正我想說的是，張小米就像天上的明月，又大又亮！上面住著個美女，叫嫦娥，美輪美奐！怎么樣？”
說罷，卷發(fā)大姐忐忑地看著張小米：“有沒有感受到大姐滿滿的誠意？”
“呵……呵呵……馬馬虎虎吧。”張小米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道：“下一個。”
眼鏡哥清了清嗓子，走了上來：“那一年，你還是懵懵懂懂的小姑娘，那一天，我還是個混吃等死的老白領(lǐng)。那一回，你踩著點來到辦公室，那一刻，我的心再也找不到了……”
“嗝屁了？！”有人驚呼一聲。
眼鏡哥的情緒剛剛調(diào)動起來，一下子就被攪合的喪失殆盡，忍不住罵道：“誰呀，這么沒有眼力見的，我這不是好好地站在啊這里嘛！修辭，修辭你懂不懂？”
“俺就是沒素質(zhì)。不過話說回來，咱都是一個辦公室里的，掙得一樣的工資，你憑什么覺得自己素質(zhì)高？”
“這不是一碼事？”
“這就是一碼事。哦不，還真不是一碼事。因為我很早以前，就成功地參加過好幾次產(chǎn)品說明會了。而你嘛呵呵……好像就最近參加過一次吧，雖然效果還行，但輪起來，你頂多也就算個后起之秀……”
“侮辱，太侮辱人咧?！毖坨R哥氣的直發(fā)抖。
其他人自然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眼鏡哥，說他剛才的演講帶著后現(xiàn)代主義的風(fēng)格，個人自有個人的見解。
而另外一派則認(rèn)為，眼鏡哥剛才的演講就是一坨狗屎，不知所謂。
鬧了半天，大家僵持不下，才將目光轉(zhuǎn)向了聚會的主角——張小米。
……
“哇……”張小米快吐出來了，又喝了一口水，才稍微緩解了一點。
可腸胃這邊壓下去，頭又開始疼了，天旋地轉(zhuǎn)的。躺倒在沙發(fā)上，覺得自己的身體不斷地旋轉(zhuǎn)，不斷地旋轉(zhuǎn)。
“張小米，你來評評理?！?p> “張小米，清醒一下，大家都等你發(fā)話呢？”
“噓，我好像喝醉了?！睆埿∶讚u了搖手?，F(xiàn)在，她什么也不想說，只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那不行，大家這么熱情地贊美你，你怎么能說睡就睡呢？”
“是啊，今天你可是主角，要是你睡著了，這聚會就名存實亡了?！?p> “主角？呵呵……原來我是主角?！?p> “是啊，小米，從你上班的第一天起，你就是主角了。”
“來吧，講幾句，讓我們大家聽聽你的心聲。”有人說著，將話筒遞給了張小米。
張小米盯著遞過來的話筒。感覺要是再近點的話，就要塞到自己嘴里了。
突然，一陣獰笑的聲音在張小米的腦海里炸響：“混賬，本尊都醉成這幅模樣兒了，你們還在這里瞎起哄，想要謀財害命嗎？”
緊接著，一個冰冷的聲音嘶嘶地道：“哼，想要聆聽本尊的聲音，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不過，本尊今天心情尚可，就算你們?nèi)行野?。?p> 兩個聲音你一言，我一語，吵得張小米腦袋里嗡嗡直想。
“怎么樣??？小米，大家都等著你了?！庇钟腥说?。
“好！”張小米突然大喝一聲，站了起來。“既然大家都覺得我是主角，我就講幾句吧。”
……
嘩啦啦的鼓掌聲如同奔流的潮水。
孫大姐眼珠一轉(zhuǎn)，連忙打開了懷中的錄音筆?！皬埿∶?，你可別怪大姐賣友求榮啊，實在是你太優(yōu)秀，連翼人集團的高層都注意到你了。希望你不要說出什么太出格的話吧，否則……大姐還真有點兒不忍心呢?！?p> “呵呵，既然你們剛才一個個對本尊……哦，就是對我評頭論足，那我現(xiàn)在就反過來聊聊大家把?！睆埿∶赘杏X自己的石頭有點兒發(fā)直，但看到大家翹首以盼的模樣，還是費力地站了起來。
目光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孫大姐，就從你開始把。”
“嗯?！睂O大姐點點頭，心想看來這個張小米對我的印象還不錯。還真是讓人愧疚啊。我倒是希望你能臭罵我一頓呢！
房間里有點兒吵，張小米幾次想要開口，都咽了回去。
“大家都別吵！沒看到小米要講話了嗎？”孫大姐尖叫了一聲。
周圍終于安靜下來，大家都靜靜地等著張小米開口。
“咳，孫大姐，呵呵……我還是叫你卷大姐吧，因為你在我的印象里，就是那一頭不算濃密的卷發(fā)吧?！?p> 孫大姐有些尷尬，但她還是佯裝鎮(zhèn)定，輕輕捋了捋自己的秀發(fā)：“你繼續(xù)，小米，可千萬別給大姐留面子?！?p> “嗯。”小米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又道：“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這個孫大姐啊，就是一個大嘴巴，無論什么時候，什么場合，她都是最吵鬧的那個?？上质亲顩]有眼色的那個。需要安靜的時候，她便吵得最歡，就像烏鴉一般呱呱直叫。需要她在演講臺上侃侃而談的時候，她便像是被人縫上了嘴巴一般支支吾吾。這一點，大家都同意嗎？”
“這個張小米，還真是不留情面啊！不過……有你后悔的時候?！睂O大姐攥錄音筆的手不住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