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遠之坐在那里聽著周子言的言談,然后思考了很久,抬頭道:
“其實我不是很懂你們的想法,也許是我的問題,但我感覺是你們的問題,我選擇用刀只是因為我喜歡?!?p> 曹遠之頓了一下,繼續(xù)道:“也不是我喜歡,我覺得我適合用刀,我用不來劍,拳腳打不贏別人,或許以后不一樣,但起碼現(xiàn)在是這樣,我,不是什么天才,雖然很難過,但這是事實,我也不愿意做出很大的努力,我想輕松的過下去。”
周子言把玩著手中的戰(zhàn)刃,閃爍著寒光的戰(zhàn)刃前一秒在他腿邊,后一秒便出現(xiàn)在了曹遠之的臉上,刃尖頂著曹遠之的鼻尖,嘴角的笑意已經(jīng)不在。
“那你為什么選擇去刀宗,過日子這種事情在武當山可能更適合你。”
周子言沒有說錯,武當追求無為造化,弟子往往多是怪人,和山下的城鎮(zhèn)居民相處融洽,雖然看起來武當?shù)茏訌牟恍扌?,柴米油鹽的過日子,但武當卻從不缺驚才絕艷之輩,幾乎每一代的入世者都是天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手。
曹遠之伸手接過戰(zhàn)刃,然后隨意的揮舞了起來,“我也許不會進刀宗,學刀只是為了殺人,一方面興趣,一方面防身,我還沒有確定以后該怎么辦。”
周子言沉默不語,片刻后道“你怎么看待殺人這件事?!?p> “我不喜歡殺人,所有的人都該是,平等的,殺了人,便是抹除了那個人存在的一切,但有些不是人的兩腳走獸,殺了就殺了,不心疼?!?p> 曹遠之停住,很認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沒人,沒有人有權(quán)利對他人的性命指手畫腳,沒有人。”
活著這兩個字在漫長的廝殺中已經(jīng)變成了詛咒刻在了軍機營幾人的心里,所以他們更加知道活著很重要,人命很珍貴,但同時也知道有些人就是該死,這并不矛盾。
“挺好,那今天就到這吧?!?p> 周子言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
“真的?我可以回去了?!”曹遠之有點欣喜若狂的意思,今天可以不用失去意識的回去真的快樂,這讓他想起來前世九九六好不容易等到放假的快樂。
“不是,我們之間的談話結(jié)束了,我作為刀宗教習,接受了你,現(xiàn)在得幫你修行了?!?p> 修行,對于刀宗而言便是通過戰(zhàn)斗用刀將周子言的真氣灌注進曹遠之的身體然后一點點的循環(huán)進每一處筋脈,讓曹遠之形成自己的真氣的同時得與他的真氣進行對抗從而砥礪曹遠之的真氣,真氣運轉(zhuǎn)如刀,每一次真氣的撞擊都會讓曹遠之痛不欲生,這和第一天剛剛進入修行時截然不同,此刻進來的真氣龐大霸道每一次的進入都意在拓寬曹遠之的全身各處脈絡(luò)。
曹遠之在每一次的沖擊中逐漸掌握了真氣的使用技巧,雖然只是最基礎(chǔ)的利用真氣增強手臂上的力量,但曹遠之對于真氣輸出大小的掌握逐漸細致,出刀越發(fā)迅猛,刀劃破空氣時漸有雷鳴聲響起。
除卻雷鳴聲曹遠之的周身逐漸泛出白色的霧氣腳下的地面漸有冰霜凝結(jié),甚至于周子言都感受到了周身溫度的降低。
種種異像漸起,曹遠之此時已然不像是個尋常的武人而更像是真武降世,整個人處在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出刀越發(fā)隨心所欲,周子言也逐漸露出了認真的神色。
劍閣的教習慕容站在一旁,崔志與顏艷站在其身側(cè)。
“教習,我們昨天也有這樣的聲勢嗎?”
“有,但是不一樣的,你們的聲勢比之曹遠之有過之無不及?!?p> 顏艷沒有說話只是在看著曹遠之周身泛起的異像。
慕容教習說初入武道的第一天與第二天在戰(zhàn)斗中會展現(xiàn)出與天地所契合的異像,這異像即可以看做一個人的性格展現(xiàn)又可以看做一個人的天賦高低,因人而異。
曹遠之的異像大多時候極為內(nèi)斂,雷鳴之聲低沉沙啞,周身寒氣逼人卻只能感受不能目視。
可在某一個瞬間顏艷相信不是自己的錯覺,某一個瞬間,她感受到了周身溫度驟降,雷鳴聲暴響,天地仿佛暗淡了下來,場中人近似神明真武。
可這只是一瞬,一瞬過后他又收斂氣息。
顏艷不知道這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瘋狂,他慵懶,他喜歡自己,起碼有很大的好感,從第一天見到顏艷便知道了這一點。
可曹遠之沒說,顏艷知道如果他這時候說了,自己也只會拒絕他。
顏艷愿意和他人交朋友,她愿意去了解曹遠之。
所以此時她將看到的一切默默記了下來。
曹遠之看不到周圍的一切卻又看到了周圍的一切,他早已不再是他自己,他的靈魂脫離身體,他的意識漂浮于虛空,他看到了世事更替的無奈,看到了宇宙星辰變換的恒古,他看到顏艷在看著他,他看到自己。
他感受到了自己手中的刀,每一刀,每一刀,順著他的心意與周子言的刀斬在一處,他默默體會著真氣在身體中的流動,與周子言真氣的交鋒。
下一刻,他猛然回神,他回到了身體,他眼中的世界開始變得緩慢,他能看到能知道周子言下次的刀路,此刻他手中的刀與他融于一體,他就是刀,刀即是他。
真氣在一瞬將周子言的真氣逼出體外,曹遠之斬出了他在這一世最酣暢淋漓的一刀,最強大的一刀,以后或許會比這一刻更強大,但這一刀的暢快是不可比擬的。
周子言感受到了這一刀,他的真氣猛然提升,變得更為霸道,與剛才截然相反,手中戰(zhàn)刀逆著曹遠之的刀路斬下。
“砰!”
兩刀研在一處,發(fā)出的聲響讓整個光明頂?shù)娜硕紴橹徽稹?p> 所有人此刻都聚在這一處,就像昨日一般。
沈明月站在曾師兄身前唉聲嘆氣,“師兄,你說這廝看起來這么不好惹,我們以后的日子會不會很難過啊?”
曾師兄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沈明月說下一句話。
“他要是達不到這種高度,你我不就少了很多樂趣。”沈明月突然笑了出來,發(fā)自肺腑,情不自禁。
與他們相對的另一側(cè)站著的是曹天翔,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
書院的陽峰之頂都在看著這一幕,沒有人想著曹遠之今天有多強。
大多數(shù)都只有一個想法,怎么才能奪走他的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