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假意討好
眼睛不能視物，每次穿衣服都要摸索半天，找不著方向。
待整理完畢，她才摸到熟悉的位置，拽了拽神湘：“我好了?！?p> 神湘轉(zhuǎn)身，看向她紅撲撲，嫩生生的臉蛋，應(yīng)了聲，隨手施了個御水訣，將她的長發(fā)烘干。
阿絳的頭發(fā)又長到腳踝了，該找個時間給她修剪一下……
神湘這樣想著，拿了外套把她裹上，牽著人出去。
阿絳乖巧地拽著他的袖子，被領(lǐng)出浴室，坐到床上躺好。
蓋好被子，她又拉住神湘的袖子：“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神湘看了一眼外面夜色：“許是亥時了?！?p> 阿絳忍不住期待：“那再有四五個時辰，我便能重見光明了！”
神湘：“是，歇著吧?！?p> 阿絳美滋滋地點頭，又道：“主人，等我睜眼了，要第一個看到你！”
神湘唇角微勾：“為何？”
阿絳咧嘴一笑：“你不是幫我拆紗布嗎？”
勾起的唇角又放下，神湘起身：“睡吧?！?p> 阿絳感覺他語氣中涼了幾分，又好像沒有，也不在意，點了點頭，滿意地拽了拽被子，覺得自己這個不著痕跡的討好很到位。
鼻息間的蓮香經(jīng)久未散，阿絳忍不住又開口：“主人？你怎么還不走？”
神湘挑眉：“你怎知我沒走？”
阿絳：“我聞到你身上的香了?！?p> “睡吧。”這下是真走了。
阿絳臉轉(zhuǎn)向聲音的方向，感覺他聲音里又高興了點兒，鼻息間的蓮香慢慢散去，她也就不糾結(jié)了。
第二日。
天方堪堪亮起，洛山弟子方起來醒了早課，便見殿前立著一白衣女子，長得眉目款款溫順，眼睛清亮，身量欣長，很是溫柔小意的模樣。旁邊還跟著個綠蘿裙的小婢女。
有內(nèi)門弟子上前：“不知是何方仙上，上我洛山有何貴干？”這洛山結(jié)界既沒攔下她，也沒顯示異樣，想必是四方神殿允許的。
蓐收示意了一下身邊的九歲，九歲上前一步，恭順地回了禮：“我家仙上是鎮(zhèn)守西海的水神使者，前些日子蒙神尊出手相救，特地登門道謝來的?！?p> 那內(nèi)門弟子猶豫間，雪止正好從南殿下來，見此情景，撥開眾人站到前面，一派主人模樣：“如此，你們便隨我上來吧?！?p> 蓐收點頭，隨著雪止上了四方神殿，恰好碰到句芒守夜回來。
句芒上下打量了一眼蓐收：“老妖婆？你來做什么？”
蓐收：“……”
雪止俯首作揖：“師父。”
句芒沒理他，見蓐收傻愣著，忍不住戳了一下她腦門：“傻了？我跟你說話呢？你怎么上洛山來了？”
蓐收跟他向來不對付，后退一步，避開他的觸碰：“自然是來找神尊的，不然找你嗎？”
句芒一臉嫌棄：“我牙口不好，啃不動你這顆老草?！?p> 蓐收臉色一黑，多年不見，還是一樣……討人厭。
句芒揮揮手讓雪止回去，上下打量了一眼蓐收：“不好好鎮(zhèn)守你的西海，跑上洛山來做什么？”
蓐收不看他，只高傲地揚了揚頭：“自然是來謝神尊救命之恩的?！?p> 句芒嗤笑一聲：“真被魔族打傻了不成？還特意上洛山來答謝救命之恩？莫不是賊心不死，還垂涎神尊美貌吧？”
“……”蓐收翻了個白眼，沒理他。
另一邊。
阿絳盼著今日能重見光明，也沒怎么睡，輾轉(zhuǎn)反側(cè)，數(shù)著時辰，估摸著天要亮了，摸了摸脖子上的鈴鐺，傳送到神湘身邊。
身下是柔軟的被褥，阿絳摸索著，猜測他還在睡覺，便也不打擾，蹲守在旁邊。
神湘察覺到異樣，睜開眼睛便看到穿著寢衣蹲在他床外側(cè)的阿絳，略有些無奈：“怎么這么早醒了？”
阿絳聽他聲音啞啞的，知他是剛醒，討好地笑道：“等你拆紗布呢！”
她剛醒，身上歪歪扭扭地套著紅色衣裙，長發(fā)散落，露出的脖頸雪色嬌嫩，鮮活得緊。
神湘慵懶懶地支起身體，眉眼間還染著幾分倦意，倒也不惱，只掀了掀唇：“過來?！?p> 阿絳便摸索著把腦袋湊過去，被神湘抬手按住，解開她后腦勺的結(jié)。
白紗一圈圈被揭下，眼前模糊的白色人影越來越清晰。最后一圈白紗被揭下，眼前豁然開朗。
四目相對，阿絳的琉璃眼底倒映著神湘的容顏，近在咫尺，眉眼比她見過的所有暖玉還要矜貴清俊，長發(fā)散落，白色寢衣松松垮垮地系著，不似平常嚴謹。
神湘倏地叉開阿絳的臉，抬腳把她踹了下去：“既痊愈了，離我這么近做什么?！?p> 阿絳沒防備，被踹個正著，屁股著地，摔得生疼，違心地說著討好的話：“我想第一個看見你嘛……”
神湘沒理會，只掀開被子下床，徑自披上床頭屏風(fēng)上掛著的衣衫：“你眼睛既能看到了，自去找鳳祝祝再復(fù)診確定一下，不要膩歪在我這?！?p> “嗷……”阿絳摸了摸鼻子，她還期待了一晚上，想了一肚子花言巧語，第一個看到神湘，要怎么討好他，被這冷腳一踹，全咽下去了，爬起來轉(zhuǎn)身出去。
神湘擰了冷水帕子，敷在臉上，瞬時清醒幾分，又轉(zhuǎn)頭喊住她：“過來?！?p> 阿絳身體頓住，又轉(zhuǎn)回來，走到他身邊。
神湘變幻出一把梳子，伸手將她的長發(fā)攏起，用一頂紅色的蓮花冠束住，高高扎起一個馬尾，馬尾發(fā)梢堪堪齊小腿，不至于拖地。
長發(fā)被束起，越發(fā)襯得脖頸纖細白嫩，后頸修長，耳朵白嫩，有若隱若現(xiàn)的血管順著后頸往下，延伸進衣領(lǐng)里。
阿絳乖巧待著沒動，盯著神湘胸前的銀色暗扣發(fā)呆。
神湘替她束好長發(fā)，退開了些：“去吧。”
阿絳沖神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貝齒，摸了摸馬尾，蹬著腳上的紅靴子跑了出去。
神湘收回視線，手指無意識地摩挲，指尖還停留著穿過柔軟發(fā)絲時的觸感。
阿絳出門，正好碰上句芒帶著蓐收上來。
句芒對上她的眼睛，饒是見了不知道多少美人，也被阿絳這雙靈氣透透的琉璃眸晃得心神一蕩，忍不住笑道：“阿絳，眼睛大好了？”
阿絳沖句芒甜甜一笑：“好了！許久不見句芒哥哥，越發(fā)年輕貌美了！”
句芒輕輕擰了一下她快褪去的嬰兒肥，入手一片滑膩，忙收了手：“你這丫頭，好了傷疤又活蹦亂跳的！”
旁邊蓐收看到阿絳，卻是臉色一變，阿絳此時已經(jīng)隱隱長開，容貌雖不及日后艷冠九洲，但已初露絕色，隱隱有傾城之姿，她一個女人看著都忍不住心神一晃，何況是神湘。
又見她一身張揚的紅衣，脖子上系著金色小鈴鐺，眼底劃過一抹陰狠。
句芒笑著介紹：“還記得她嗎？這是西海的蓐收，你救過的?！?p> 阿絳這才留意到旁邊站著的人，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是你啊~上次一別，過了好久了，我還未來得及聽你道聲謝呢！”
蓐收手指縮緊，腹中忍不住泛酸水，可一想到，如今的自己并非是當初那個無知無覺的蓐收，神湘還沒愛上阿絳，自己還有機會，且又知道日后會發(fā)生的事，占盡先機。
這樣想著，便又找回幾分自信，友善地沖阿絳笑笑：“今天來就是特地向你和神尊道謝的。”
句芒看向阿絳：“神尊醒了嗎？”
阿絳點頭：“剛醒呢，正在洗漱。”
句芒想了想：“蓐收，你先在大殿候著，我去叫神尊?！?p> 蓐收點了點頭，進了大殿。
阿絳瞧她一臉好奇地到處打量，又不認識她，遂轉(zhuǎn)身要走，又被喊住。
“阿絳?！陛晔蘸白∷娝D(zhuǎn)身，露出和善的笑容：“我剛剛聽句芒這樣喊你的，可以過來陪我聊聊天嗎？我還是第一次上洛山?！?p> 阿絳跟她不熟，沒理會：“不聊，你候著吧，句芒腿腳很利索的，一會就來?！痹捯袈洌辉偻Ａ?，離開十方剎。
蓐收被當面拒絕，心底冷哼，罵了句不知好歹。
阿絳本能的感覺到蓐收若有若無的敵意，并不喜歡她，便也沒跟她掰扯，下了十方剎，直奔鳳祝祝的客舍。
路上碰到內(nèi)門師兄弟們，和藹地打了招呼，見他們臉上呆滯，失了言語，倏地頓住腳步。
她上一次大大方方出現(xiàn)在弟子們面前的時候，還是鴻蒙大會，她失控了，露出兇性，這些人，想必是怕她的……
阿絳便也斂了笑容，沒了興致，埋頭奔向鳳祝祝房間，不在路上多停留。
紅色身影徹底消失，路上的弟子才緩過神來，只覺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蓮香勾人得很，方才他們是看到了海市蜃樓還是神女降世？
弟子們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臉上讀出了迷戀向往的神色。
鳳祝祝還在睡覺，冷不丁門被踹開，嚇得她一激靈，從床上驚醒。
阿絳掀開簾子，坐過去：“這么晚了你怎的還在睡覺？又逃晨課了？”
鳳祝?？吹桨⒔{，忍不住愣了一下，差點兒沒認出來。紅琉草有洗髓易容功效，瞧著是一樣的模樣，但是洗髓過后，處處精致美化。
她知道阿絳本身一副好模樣，但沒想到紅琉草功效竟然這樣好，那雙眼睛真是連女人的魂都能勾了去，叫她也瞧得愣了半晌。
阿絳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愣什么呢？不認得我了？”
鳳祝祝緩過神來，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坐起來：“你怎么來了？”
阿絳眨了眨眼睛：“你瞧我眼睛，好全了，神湘讓我再來找你重新確認下?！?p> 鳳祝祝倏地紅了臉，捂住眼睛，她竟然被一個女人的眼睛勾得渾身酥麻，她認命地抓了阿絳的手過來把脈，又仔細檢查了一下她的眼睛，確認都康復(fù)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想起那天上十方剎的事，抬手一揮，關(guān)了房門，攬著阿絳往里面一滾，把她塞進自己被窩里，湊過去小聲道：“你老實告訴我，這些日子，神尊有沒有碰你？”
阿絳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碰了啊?！?p> “什么？！”鳳祝祝驚得從床上彈起來，見阿絳一臉坦然，猛的反應(yīng)過來，又湊過去：“我不是說拽你拉你抱你的那種碰！”
阿絳也忍不住神經(jīng)兮兮地跟著小聲：“你說男女交歡？”
鳳祝祝老臉一紅，又覺得在阿絳這個粗神經(jīng)面前臉紅很沒面子，遂強硬地點頭：“對，交歡?！?p> 阿絳搖頭：“那沒有，我們好好的，交歡做什么？”
鳳祝祝實在沒忍住，在她手臂上摸了一把：“你們天天一個屋檐下，你這么嬌嫩欲滴，他都忍得?。俊?p> 阿絳被摸得一身雞皮疙瘩，拍開鳳祝祝的手：“你變態(tài)啊！”
鳳祝祝吃痛地收回手，忍不住嘀咕：“我的杰作，摸摸怎么了。”
阿絳：“我讓你準備的藥準備得怎么樣？”
鳳祝祝露出幾分自信：“自然是沒問題的~藥還在我的爐子里醒著呢，過兩日定型了，我給你送過去?！?p> 阿絳興奮地搓了搓手：“可能成？”
鳳祝祝也跟著興奮了：“殺傷力這么強的毒，我還是第一次制，很是強勢?！庇值溃骸澳阌玫臅r候小心些，別叫神尊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