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扭捏了好久,黃君蕊才慢吞吞地去浴室洗澡。為了讓她安心,周柳依在門旁邊倚墻站著玩手機,表明真的在幫她放哨。
不過她還是不愿意穿周柳依的衣服,情愿就披著浴巾被子過一晚。周柳依也能理解,大小姐嘛,有潔癖很正常。
里面?zhèn)鱽砹怂暎芰篱L松了一口氣?;蛟S這也是自己的命吧,今天之前自己得照顧一堆人,今天開始自己得照顧一個大小姐。
但是不管不顧也不行,畢竟同時天涯淪落人,罷了罷了,順其自然吧。
周柳依翻開了好久沒看的貼吧,開始看很久之前發(fā)的攻略貼。
還沒看幾個貼,浴室內的黃君蕊用不安的聲音說到:“周柳依……你還在嗎?”
“我在?!?p> 黃君蕊“哦”了一聲,雙方繼續(xù)自己的事。
周柳依剛看了幾段話,黃君蕊又來了:“你還在嗎?”
“我在?!?p> 周柳依有些不耐煩了,洗個澡屁事還那么多,我說到肯定做到的。
還沒看幾段,果然,黃君蕊又來了。
“你……”
“行了行了行了,你這么害怕那你邊洗澡和你邊聊天行了吧?這樣又能打發(fā)時間又能讓你放心?!?p> “嗯!”
黃君蕊的聲音中有了一絲安慰與開心。這孩子,唉,我十七歲時也沒她那么膽小啊……
然而說是聊天,周柳依一時間也想不出要和她聊什么。雙方各個方面都沒什么交集,很難找到合適的話題。
憋了許久,周柳依說:“你平常聽歌多還是純音樂多?”
“純音樂比較多,我比較喜歡聽古典音樂,其中最喜歡的是《春之聲圓舞曲》。”
“巧了,我也喜歡聽古典音樂,不過我喜歡的是《Farewell to The Fatherland》,是一個珀莎的外交家作的。”
“是肖邦嗎?”
“不,是奧金斯基,拿破侖時期的人了,我是在看一部動畫的時候知道這首曲子的。配上歷史背景聽著令人很是感慨?!?p> “抱歉,我對珀莎的歷史不是很了解。你是珀莎粉嗎?”
“算是吧,我還學了兩首波蘭語的歌,想聽聽嗎?我挺希望能讓更多的人喜歡的。”
“洗耳恭聽?!?p> 周柳依清了清嗓子,開始演唱。唱的第一首自然是《 Hej soko?y》,第二首則是她新學的《Czerwone Jagody》。
黃君蕊聽得很認真,這兩首歌的旋律都很好,加上周柳依不差的聲音,雖然不是天籟之音,但也令人賞心悅目。
周柳依唱罷,黃君蕊鼓掌:“好好聽?。∵@兩首都是情歌嗎?”
“嗯,第一首是講述一個哥薩克出征前和自己心愛的姑娘告別的故事,第二首我不知道,因為我一直沒找到歌詞,我都是用拼音自己記下來學唱的。”
“那太可惜了……原來波蘭語也有彈舌的嗎?我還以為只有俄語有呢!”
“那你就孤陋寡聞了。只要你會,任何語都可以彈舌?!?p> “除了俄語的‘ypa~~’,普通話也可以,‘來——啦~~’,粵語‘嚟——啦~~’,英語‘br~~itish’,日語‘ko——ra~~’,波蘭語‘ku——r~~wa’。”
黃君蕊覺得這種舌頭像是彈簧一樣彈跳的發(fā)聲方式很有趣,說:“好好玩誒!你能再來一次嗎?”
“ku——r~~wa!”
黃君蕊用自己理解的方式模仿周柳依也想彈一下舌,試了幾次后,浴室內只傳來了她吐口水的聲音。
周柳依忍不住捂嘴偷笑,她現(xiàn)在的舉動活像自己小時候第一次聽到蕭雨軒彈舌時急于模仿的樣子。
蕭雨軒會俄語,周柳依小時候在聽她說俄語的時候接觸到了彈舌,然后背地里自己偷著學了一下。吐了幾天口水后,在一次看一只貓和一只老鼠的動畫時,猶如頓悟一般突然就學會了。
又吐了幾次口水后,黃君蕊“哈”了一聲,說:“這是怎么做到的呀?舌頭不會打結嗎?”
“這個有空再教你吧,趕緊洗,洗完到我了?!?p> 黃君蕊這才想起自己還在洗澡,趕緊收尾。
她披著浴巾出來,打了一個噴嚏。
周柳依翻了個白眼,說:“你真的不穿我的衣服嗎?不怕著涼?”
“沒事的沒事的!我可以的!”
周柳依來到她身后,幫她纏好浴巾后,才走進浴室。
她剛擰開水龍頭,黃君蕊又敲了敲門,用不安的聲音說:“那個周柳依……你要我和你聊聊天嗎?”
周柳依翻了個白眼,真的這么怕么……
“嘖……也不用這么怕吧你……趕緊回被窩,別著涼了?!?p> “不是……外面那些怪物走路的聲音好可怕……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周柳依感覺一個膽小鬼比一堆豬隊友要難照顧多了。她嘆了口氣,說:“那你進來行了吧?有我在旁邊就不怕了吧?”
“……這樣好嗎?你還在洗澡誒……”
“那你就自己一個人待在外面,我不管了。”
黃君蕊思索了一番,又敲了敲門,輕聲說“打擾了”,然后走進了浴室,鎖上門。
“真nm離譜!”周柳依心想。
周柳依極不自在地洗完澡,離開浴室了,黃君蕊才跟著離開宿舍,然后用被子捆住自己。
幫黃君蕊洗完衣服晾好之后,周柳依繼續(xù)在床上玩手機,黃君蕊繼續(xù)看她玩,兩人時不時還聊幾句。
此時周柳依已經(jīng)不打算排斥她了,語氣也沒有之前那樣沖。黃君蕊見她不再像之前那樣了,于是將稱呼逐漸改為“柳依姐姐”。
聊了很久天,周柳依突然來了興致。自己已經(jīng)好久沒說粵語,只有跟父母打電話的時候才有機會說一兩句,但時間太短了,不得勁。
既然黃君蕊父親是黃偉明,又在坎桐生活了這么長時間,就算不會說,應該也是能聽懂的。
于是她問到:“對了,你會粵語嗎?”
“不會?!秉S君蕊搖搖頭。
“?聽也聽不懂嗎?”
“不懂,我從小到大身邊的人都是說普通話,很少接觸粵語。”
“你爸沒有教你嗎?”
“沒有,他說現(xiàn)在全國各地都在推廣普通話,所以已經(jīng)沒必要學粵語了,就沒有教我,我媽本身就不太會,所以……”
周柳依哭笑不得,不說外地人了,連黃偉明這個土生土長的粵地人都不愿意教孩子粵語,是真的離譜。
周柳依在上大學之前,學校里都是上課用普通話日常交流用粵語,大部分老師也是如此。結果大學后來到更發(fā)達的坎桐,卻發(fā)現(xiàn)身邊極少人會說粵語,哪怕是有坎桐戶口的,十分難受。
“難道你不看粵地的地方電視臺嗎?上面也有粵語的呀!”
“不看,我都是看中央電視臺的?!?p> 周柳依徹底服了,沒想到粵語已經(jīng)淪落到這種地步了。連粵語這種比較有知名度的方言都活成這樣,更別說其他不出名的方言了。
黃君蕊見周柳依神色憂傷,于是說:“不過其實我還挺喜歡粵語的,我爸平時也經(jīng)常聽粵語歌,因此我更多接觸的是粵語歌。不過他聽的都是上個世紀的歌了,比較有年代感?!?p> “廢話,他就是上世紀的人?。∷矚g聽誰的歌?”
“好像是叫‘Sam’?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首《梨渦淺笑》?!?p> 不愧是當年的基友,喜歡的歌手都一樣,周和東最喜歡的歌手也是他,手機歌單里清一色他的歌。
“既然你經(jīng)常和你爸一起聽,你能來幾句嗎?”
“可以?。∥衣牭米疃嗟氖恰鏈u淺笑,可知否奧妙’……”
黃君蕊只唱了一小段,雖然唱得很吃力,中途卡了幾次殼,不過每一個字的發(fā)音還是挺吻合的。
周柳依來了興致了:“你這粵語還不錯啊,挺有天賦的。怎么樣,要學幾句嗎?在坎桐混,不學幾句基本的粵語也說不過去吧?”
黃君蕊似乎很有興趣,坐了起來:“真的嗎?你愿意教我?”
“當然!你學完后,保證能應付絕大多數(shù)的日常交流……”
周柳依眼珠一轉,有了個絕妙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