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出走
此時的元夕真的很生氣。
她所幻想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即便在一夫一妻制的后世都很難實現(xiàn),更別說以雄獸為天的原始社會。
可她絕不會允許別的母獸分享自己的雄獸。
在這方面,她需要禹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而不是事情發(fā)生了,一言不發(fā),連句解釋也沒有的直接翻過。
禹一身清白,哪知道她的這些心思,以為她在鬧著玩兒,也沒往心里去,大手不住在她細(xì)軟的腰腹揉捏。
元夕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他半個字,終于忍不住地發(fā)火了。
抽出他的手甩開,翻身坐起,下床就跑了出去。
她不想和他說話,一個字都不想。若是今天他沒有合理的解釋,她想,她會走,離開這里,此生再不與他相見。
禹的手被甩在半空,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他很驚訝,直到手發(fā)酸垂下來,他才想起寶寶跑出去了。
夜很深了,寶寶自己出去會有危險,他慌慌張張地爬起來出去找。
鷹一樣銳利的目光逡巡一圈,院子里并沒有寶寶的影子。
“寶寶呢?”他問巡邏的雄獸。
那個野人指著山的方向,“寶去那里。”
禹猛地一震,后背的冷汗唰地鉆出毛孔,眸底黑如暗夜。
夜里,山上很危險,連他們都不會隨意進(jìn)山。
她一個人去了,肯定會害怕的。而那些無法預(yù)知的危險,讓他寒毛倒豎,不寒而栗。
禹不敢耽擱,取了石斧,在火堆里抄起根粗樹枝,就朝著寶寶離開的方向沖了出去,剩下巡邏的雄獸莫名其妙,跑過去通知登。
他很害怕。
山上有很多他們挖的陷阱,也會有很多習(xí)慣夜間覓食的野獸游蕩,還會有長著尖牙的毒蛇出沒......每一樣,他的寶寶都不可能獨自應(yīng)對。
如果寶寶遇到危險,那...不,不會,寶寶連雄獸都不怕,一定不會有危險的。
此時的他分外后悔,他就該一斧劈了那個母獸,省得她找到部落,讓寶寶生氣。辰又有什么了不起,沒有辰,假以時日,他也能打敗丘部落。
不急,找到寶寶之后再去劈也來得及。
他舉著火把仔細(xì)地搜索,每個有可能出現(xiàn)危險的地方都不放過。
他像個虔誠的教徒,默默祈禱他的寶寶會好好的。
元夕一怒之下跑出部落,順著山路一直向上。直到陰冷的山風(fēng)吹透她的皮衣,她才發(fā)覺已經(jīng)跑出很遠(yuǎn)了,遠(yuǎn)到完全看不到部落的火光。
一只夜梟忽地從她頭頂飛過,嚇得她抱緊雙臂蹲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她驀地清醒了,這才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她好后悔,不在床上好好睡覺,干嗎要跑出來啊。錯的又不是她,滾蛋的應(yīng)該是禹啊。
結(jié)果她一時沖動出走,卻被困在山里,找不到回家的路,再被野獸吃了怎么辦?
想到自己有可能的支離破碎,她被嚇哭了。死那么慘,我才不干!
沒辦法,只能蹲在地上,一邊哭一邊等著禹來救她。
禹盡量放輕腳步,用心地傾聽夜色中的聲音。
他忽地把頭轉(zhuǎn)向右側(cè),那里是一片草叢,有呼吸聲。
他激動得心臟快要跳出來了,內(nèi)心充滿狂喜。
太好了,寶在這里,她沒事。
他舉著火把靠近草叢,因為擔(dān)心寶寶會再次跑掉,他刻意放軟聲音,極盡所能的呵哄,“寶寶不怕,我來帶你回家。我什么都沒做,只是你一個人的雄獸。”
他剛毅的臉上浮起如釋重負(fù)的笑意,還有濃濃的寵溺,用火把照亮整片草叢。
看到那個人之后,禹的臉色變了,心也重新沉了下來。
那里確實有一個人,卻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寶寶,而是只成年雄獸。
雄獸在他腳下仰面躺著,雙目微闔,胸腔一起一伏,顯然活著。
這個雄獸他認(rèn)識,貞部落的首領(lǐng)幽。
山下一陣嘈雜,是登帶著雄獸追上來了。
“禹,找到寶了?”
一群雄獸追上來聚集不遠(yuǎn)處,看著禹不善的臉色。
“寶受傷了?”登見禹不說話,以為元夕受了傷,上前幾步,詫異地說道,“幽?”
他蹲下去用手探了探,鼻息微弱,但還活著。又在幽身上翻看了一遍站起來。
“腿上有傷,好像是被毒蛇咬了?!?p> 禹目光凝重,也很焦躁。
他不知道該不該救幽。
如果救他,就會耽誤找寶寶。
可如果不救,即便找到寶寶,她知道了也會生氣的。她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醫(yī)者父母心,雖然他并不理解何為醫(yī)者,但父母心他是明白的。
“救他嗎?”登用腳尖踢了踢毫無意識的幽,其實他的內(nèi)心非常不想救。貞部落離他們很近的,如果幽就這么死了,貞部落沒有主心骨,他們很容易收服貞部落。
這么淺顯的道理禹豈能不知。
可他天生剛正,絕不會做這種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徑。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要救他。他的寶寶說過,人命貴重,能救則救。
“找個人背著他先回去。”
禹帶著人繼續(xù)向山上走。
沒有找到寶寶,他簡直心急若焚。他已經(jīng)預(yù)想很多種可能,卻又極快否定。他的寶寶是好的,絕不會被山神收走的。
“寶寶,寶寶,聽到應(yīng)我一聲兒。”禹開始大聲的喊。
夜風(fēng)把他顫抖的聲音吹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在寂靜的山野里蕩著回聲。
先前他沒有喊是怕惹來野獸,只有他一個人恐怕耽誤了找寶寶。
登和雄獸們也一起喊著,聲音在山谷間來回飄蕩。
夜里很靜,聲音傳得很遠(yuǎn)。
元夕在地上蹲著不敢動,連哭都壓抑著,不敢弄出聲音,生怕驚擾了什么野獸,再把她給吃掉。
那樣,她再也見不著野男人了。
她真的好想念野男人,沒有他在身邊,她真的好害怕。
禹,你快來呀,你的寶寶要被嚇?biāo)懒恕T俨粊?,你就永遠(yuǎn)見不著你的寶寶了。
寶寶,寶寶!
她忽然聽到喊聲,喊的好像是她的名字。側(cè)耳又仔細(xì)聽了聽,這次她確定的,真的有人叫她的名字,聲音她熟悉無比,是禹啊。
她大著膽子站起來四處張望,她聽到禹的聲音了,禹在找她!
禹,你終于來了。元夕激動得就快跳起來,也不管人家能不能看得見,拼命揮舞著小手。
遠(yuǎn)處隱隱約約有亮光,她把手打開放在唇邊,“我在這里,我在山上。”
山坡上急得就快自燃的禹猛然聽到元夕的回應(yīng),動作極快地朝著聲音來處奔過去。
他用盡全力奔跑,只恨腿長得太少,速度太慢,要是能背生雙翼該多好。
終于,他看到他的寶寶。
她完好的站在小路上,臉上沾滿淚水,毫發(fā)無傷。
禹停下腳步,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得濕透了。山風(fēng)一吹,冷得他打了個哆嗦。
他剛才真的怕了,他還從未如此害怕過。無論遇到多么強(qiáng)大的敵人,他都毫無懼色。
可剛剛有可能失去寶寶的認(rèn)知,讓他知道什么叫害怕。
元夕僵硬的站在那里,多想撲進(jìn)他的懷里,可腿僵直著根本動不了。
真是沒用。
看著她的野男人快速跑上來,她內(nèi)心無比安靜,無比踏實。
只要有禹,她就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