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瘋一樣的女子

　　白欣欣盯著手機屏幕，有一瞬間的愣怔，要說全體家長最不想接到的電話，估計班主任的號碼要排前三，那種被老班支配的恐懼感，不提也罷……此刻的白欣欣在手機鈴聲的催化下，神魂瞬間合體，她幾步?jīng)_過去拿起手機，接通，電光火石間，她想到了無數(shù)種可能，心理慌的一批。

　?。骸拔梗趵蠋?，您什——”

　　話還沒說完，就被無情打斷，

　　“小凡媽媽，孩子發(fā)燒了，39℃，你來接她去醫(yī)院看看吧，快點啊?！编洁洁剑瑨鞌嗟穆曇?，老師好像比她還急！

　　那還說什么，趕緊的叭，兩分鐘之后，白欣欣已經(jīng)騎著小電驢馳騁在馬路上，別問她換衣服換鞋從六樓怎么下來的這么快，問就一個字，超人附體！

　　……

　　學(xué)校大門口，又碰見熟人了，

　?。骸霸獘?，你這是？”

　　元元媽緊走兩步，神情焦急：“哎呀，王老師打電話說我們家元元又發(fā)燒了，你是——？”

　?。骸拔覀兗夷莻€也發(fā)燒了，讓來接，唉……”倆人說話也沒耽誤走路，等到教室門口一看，嚯，十幾個家長都等著呢，老王正挨個叫孩子們出來，等到元元媽的時候，小孩兒依舊低著頭慢吞吞的走著，老王轉(zhuǎn)頭和元元媽說：“元元媽，我這里提個小建議哈，孩子的一些不好的習(xí)慣咱家長要上心了，要堅決改掉，你看剛才給我咬的”說著就舉起了一只手，手背上有明顯的兩排牙印，不過沒出血。

　　元元媽臉爆紅，趕緊道歉：“哎呀，王老師，對不起，對不起，這孩子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光咬人，我回去就教訓(xùn)他，您手沒事吧？”

　　老王一邊叫孩子名字一邊擺擺手說：“沒事，沒破皮，你也別著急，先給孩子看病，畢竟發(fā)著燒呢，這次流感挺嚴重的，大家都注意身體！”

　　白欣欣牽著女兒有些燙的小手，刻意落后元元媽兩米，她的直覺瘋狂的告訴她，這小孩兒有問題！

　　小鎮(zhèn)醫(yī)院雖小，患者卻不少，最近流感爆發(fā)，都在掛水，等到白欣欣抱著一堆針管子輸液瓶推門進來的時候，諾大的輸液室只剩一個座位了，緊靠門口，一開門就灌冷風(fēng)，（小鎮(zhèn)條件有限，室內(nèi)有空調(diào)，走廊是沒有的）這破椅子一坐上去還吱嘎吱嘎響，罷了，有座就不錯了，至于當(dāng)媽的，當(dāng)然是站著了。

　　看著小屁孩潮紅的臉頰，白欣欣很是心疼，但是，母女之間的較量從未停止：“凡啊，頭還疼嗎，媽媽給你講個故事唄，咳咳，故事的名字叫《狼來了》，從前有個小孩，他放羊，……就這樣耍了大人們好幾次，再也沒人聽他的了，后來啊，狼真的來了……”

　　講到這里，白欣欣暫停，壞笑的看著眼前小孩滴溜溜的大眼睛。

　　張小凡盯著她媽這笑臉，直覺不好，可還是下意識的問了出來：“后來呢？”

　　問完她就后悔啊，果然：“后來啊，哼，哼，都被狼吃掉了，一個不剩！”

　　張小凡這小小的心臟抖了一下，直覺她美好的童年要毀，太雪星，太爆栗，寶寶害怕。要說這小孩兒聰明啊，看老媽這表情，這故事十有八九跟自己有關(guān)，小腦子一轉(zhuǎn)悠，明白了，抬起潮紅的小臉，眨巴眨巴潮乎乎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說：“媽媽，早晨我是真的頭疼(′;︵;`)現(xiàn)在也疼?！?p>　　白欣欣：……

　　想想早晨，可能也許大概那時候就發(fā)燒了，咳咳，有點心虛怎么辦。

　　哄著閨女閉上眼睛休息，白欣欣摘下厚軟的大羊毛圍脖蓋在小孩身上，這才有閑心打量了整個輸液室，滿滿的人啊，好多患者都神情懨懨，臉色潮紅，有的正咳的地動山搖，白欣欣默默的掏出兩個口罩給自己和閨女戴上，每年流感季都會進出醫(yī)院幾次，但是今天總有種怪異的感覺，又說不上來，她抬頭看向最前面，護士正在給一個孩子扎針，小孩很乖，沒哭也沒鬧，他媽媽還夸護士技術(shù)好，扎針不疼！

　　白欣欣看著這小孩，又低頭看看自家的娃，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輸液室是不是太安靜了？以前來輸液，小孩哭大人叫的，跟菜場似的，現(xiàn)在……難道護士們的扎針技術(shù)真見長了？可剛才扎針的時候，小凡子明明呲牙咧嘴來著。不對，不對，此時白欣欣的大腦嗖嗖的轉(zhuǎn)著，可又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她的視線又停留在元元媽身上，她有座！

　　白欣欣：_(:::з」∠)_嚶嚶嚶

　　腿好累！

　　此時，元元媽拿著一塊紙巾正在給孩子擦鼻涕，手背上清晰的齒痕猶在，有些紅腫，還有血絲滲出！

　　“嘖嘖，這怎么教育的小孩，要讓我，敢咬，一巴掌呼一邊去”白欣欣瞬間覺得那座位也沒有那么香了。

　　她低頭看看自家小孩，還是小凡子好，嗯，只要不時不時冒個小壞水氣的她七竅生煙，還是可以將就養(yǎng)著的……她的思緒正馳騁在茫茫天際，突然“啊——”一聲尖叫，神思秒歸位的同時，眼睛就鎖定了目標(biāo)，是元元媽，以及她手上血淋淋的一片！

　　白欣欣呼吸停頓了一瞬，“嘶”她覺得自己手背都疼，本著是娃的同學(xué)的家長的情誼，她想去幫幫忙，奈何——

　　擠不進去啊，兩個護士一左一右早就沖了過去，要說這職業(yè)素養(yǎng)，真棒！白欣欣只好繞道前面，隔著一排座位想安慰一下人家，下意識的先看了一眼那屬狗的小孩，孩子低著頭，她也稍微低了低身子看過去，只這一眼，她就僵住了！

　　青白的臉色，慘白的眼球，嘴巴上雪胡林啦，一滴紅色“吧嗒”落下，在雪白的地板上開了花！

　　隨著這滴血的落下，白欣欣的恐懼瞬間沖到頭頂，她想起了早上看到的對面那家的景象，瘋了，都瘋了，她覺得周圍的空氣好似凝固了，喘不動氣兒，腿也軟了，根本挪不動。

　　可她的腦子卻異常的清明，在門窗緊閉的暖融融的輸液室，血腥味兒格外濃重，空調(diào)的熱風(fēng)把這味道吹散到各個角落，空氣中隱隱充斥著一股躁動，白欣欣敏銳的發(fā)現(xiàn)，在元元媽周圍的幾個患者，剛才還昏昏欲睡，卻在瞬間坐直了身軀，眼睛里充斥著血絲，喉嚨里發(fā)出輕微急切的呼嚕呼嚕聲。

　　白欣欣猛得看向自家閨女，小孩還睡著，皺著眉頭，顯然不舒服，挨著她的是個年輕女人，剛才一直在睡覺，此時也睜著一雙血絲眼，直立著上半身好似嗅著什么！

　　“靠！”白欣欣暗罵一聲，手指甲狠狠掐住大腿上一點肉，嘶——疼痛讓恐懼迅速消退，腦子里的危險信號頻頻發(fā)射，已經(jīng)達到峰值，她撞開擋路的人群，光速沖到閨女身邊，一把拔出輸液桿，彎腰抱起小孩兒就往外沖，剛出門就撞到了推著配藥車的小護士，小護士一個不穩(wěn)直接跌坐地上，那個氣啊：“你干什么，瘋了，噯，噯——你回來，桿兒！”

　　白欣欣已經(jīng)顧不上這些了，回去？那是不可能的，雖然還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但直覺告訴她，此地不宜久留！瘋就瘋吧，命重要還是形象重要？

　　一路從三樓沖下，又沖出醫(yī)院大門，找到小電驢，一手攬著昏睡的閨女拿著桿兒，一手攥緊車把加足馬力，愣是把小電驢騎出了機車的感覺。這一刻的白欣欣竟還有精力從后視鏡看自己，被風(fēng)吹的亂七八糟的頭發(fā)，猙獰的表情，狼狽的抱娃姿勢，嗯，真是瘋一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