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心憂
也解釋：“官府也是沒辦法！
前些日子災(zāi)民剛到函谷關(guān)的時候，守關(guān)的將領(lǐng)便是如這位小兄弟這般想。
請了好幾位大夫輪番查驗，還是有染疫之人混了進來。
不過五六日，就傳播開了，死了不少人！”
說到這兒，便一臉的不認(rèn)同，“咱關(guān)內(nèi)的人命就不是人命啦？
那些關(guān)內(nèi)口的人家，本來過得好好兒地，突然來這么些人。
當(dāng)?shù)卮髴羧思胰杖帐┲嗖徽f，便是一般百姓，稍有余力的便做了餅子送給災(zāi)民。
最后反而丟了性命，你說人家冤不冤？”
說完攤手看他們，見他們無言以對，便重重點頭，“就該如潼關(guān)的這位裴將軍這般！”
村長這伙人從東邊來，且自己本就是災(zāi)民。
所謂屁股決定思想，坐在什么地方便持什么態(tài)度。他們自然是更能和東邊的災(zāi)民共情。
是以雖知西邊的百姓何其無辜，但立場決定了他們并不能認(rèn)同裴將軍的做法。
只是不好公然反駁，挑釁官府。便只不做聲。
那人看出他們不服氣，便又放軟了說：
“也不是不管了。
裴將軍在潼關(guān)東側(cè)分設(shè)了三區(qū)。
剛來的人呆一處，排隊等大夫一個個地查驗。染疫了的撥到一處，沒病的撥到另一處。
又日日艾草菖蒲地熏著，每戶按人分發(fā)了糧食。
這安排沒得說！”
村長等人點頭。這么說來，還是管的人死活的。安排確已是極為妥當(dāng)！
只不過還是免不了擔(dān)心留在澤甘鄉(xiāng)的族親們。
不過他們即便要逃，必定是要走自己這伙人走的南邊這條路的。
想到這兒，便向那行商打聽，是否知道這邊官府的打算。
“我原先便瞧著你們不像山里人，果然是從東邊來的。你們運氣好，再有兩日，這邊也不讓進了!”
“哈？”可謂是軒然大波。
“咱先頭進城的時候可仔細(xì)找了，沒瞧見有告示??？“村長問他。
那行商頗為得意，“這消息本也還沒貼出來。
我有一同鄉(xiāng)在縣衙當(dāng)差，咱干這行的，本就要多四處探聽些行情。
是以我每回來這兒便給那同鄉(xiāng)些好處，免得稀里糊涂地?！?p> 說到這兒便打住了，什么意思已經(jīng)明明白白。
“那為啥不讓進呀？咱們一路來可沒聽說有染疫的?！?p> “??？你們不知道?。磕详柲沁吽懒撕枚嗳肆?。
從洛城逃過去的人，帶了瘟疫過去，現(xiàn)在整個南陽不比洛城情況好！”
“怎么會？咱出來的時候還好好兒的呢！”
“不該?。∏皟涸谀銈兦邦^到的，人家都說那邊亂了?！闭f著上下打量了下這群人，又問：“你們幾時出來的？”
“一月有余了?！?p> “那難怪！
看你們，一路走過來的？
前兒到的那戶人家，車馬趕的路，估計路上不過二十日吧。在你們后頭動的身?！?p> 也是！
他們一路又是挖野菜又是捉蝎子的，臨了還制了那么幾天茶。
是以本就走得比旁的走路之人慢上許多。更別說那些使了車馬的大戶人家了。
這么說來，他們走后十日，南陽便一片哀嚎了？
那村里那些人呢？眾人一時憂心不已。
但愿他們聽到風(fēng)聲，便早早出發(fā)了。
澤甘鄉(xiāng)本就靠山，他們那邊又沒有別的村子，總歸要比別處安穩(wěn)一些。
若是機敏點，應(yīng)是無虞的。
那行商見這伙人愁眉苦臉的樣子，也不好再話趕話多說了。
安慰兩句，便拱了拱手告辭了。
“叔，那咱咋辦？”
“還是先往郡城去吧！
雖說這邊不再讓進，大概是安全的。但就怕有個萬一！”
村長心情有些沉重。目光發(fā)散著望向遠方，悵然道。
鐘興維也附和。
“咱們數(shù)月以來幾次險險避過大禍，憑的就是回回都占了先機，先踏一步。
還是謹(jǐn)慎些好！
渭南在這南北兩個關(guān)口中間。不拘哪邊先出了事，咱都能第一時間得了消息，往另一方向逃?！?p> “是呢是呢！”
這伙人進城便摸清楚了這方大的城池，是以都覺得還是該往郡城去。
議定，便不再多做停留，收攏了家當(dāng)，繼續(xù)往北趕路了。
后兩晚間到了渭南，先照舊在城外找了處安穩(wěn)地，暫時安頓下來。
第二日大早便一家出個人，加上丁叔和鐘靈，勻出一輛板車來，趕著驢子，十人往城內(nèi)去了。
到了城內(nèi)，尋了一家醫(yī)館，見門面頗為氣派，便打算就這家了。
也不好進那么些人，村長便帶了鐘興維和鐘靈先進去問問。
讓余下的人就在前頭陰涼的拐角處等會兒。
村長和鐘興維都是讀書人，在外見識多，旁人自然是信服的。
至于鐘靈，這三個月以來，點點滴滴浸潤下來，即便有人不信任她的聰明才智，也篤定她是個福娃娃！
反正跟上去準(zhǔn)沒錯就是了。
三人入得店內(nèi)，跑堂的問，看病還是抓藥？
村長忙遞過事先準(zhǔn)備好的藥包，說賣藥。
那伙計聽是賣藥的，便“哦”了一聲，拎了藥包走開了。
把人晾在那兒，也沒留個話。
三人耐著性子等了會兒，終于來了個老大夫?；ò缀?，面色和煦，看起來慈眉善目。
“這蝎子便是你們二位的吧！另外一包里的東西，老夫倒不曾認(rèn)得?！?p> 三人心中有數(shù)，這絞股藍怕是不易賣。
不過八家早已商議過，他們來這兒既無田產(chǎn)，也沒塊片瓦遮身，還是得找個營生。
若是絞股藍賣不出去，便分成四撥人到城中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去擺攤賣涼茶。
這么熱的天，這茶又清香甘醇，想來掙點糊口的銅子兒不是難事。
“這蝎子本是好藥材，可惜你們炮制手法不到位，失了藥性。只能按下等品?！?p> 見那兩大人無甚異色，年輕那個甚至還微微點了點頭。那老大夫便沖伙計使了個顏色，
“帶去過秤吧，一斤三十文?！?p> 村長和鐘興維聽了，一時喜形于色，正要說感謝話，卻被鐘靈沖到前面去奪回了那兩包藥材。
說：“那咱們先回去給二姑帶個話，讓姑父明兒裝了家里的蝎子過來?！?p> 這二人本也不傻，哪里來的什么二姑二姑父的？
知曉她這般說必是有何不對勁之處。便也沒拆臺，順從地跟著她往外出了那家醫(yī)館。
鐘靈帶著二人到了其他人蹲著的大樹下，鐘興維便問她，方才咋回事？
還能咋回事？黑店唄！
“舅公，價格給的忒低了！”鐘靈見村長也看向她，便解釋道。
“哈？三十文呢！咱前兒賣菌子不也才十文一斤，菌子可不容易找?！彼行┎唤?。
“爹，那吃的能和藥材一個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