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做竹筏
“姨父，我姨母和康康是不是也來啦？”
“嗯。都來啦，在你嘎婆家呢?！?p> “姨父知道你們祖籍是哪兒的么？”
“不清楚，只知道叫大曲村。聽康康爺爺說，大概在東北方向。逃荒的時候哪里還記得路，只知道一個勁兒地往前走?！?p> 東北方向啊，鐘靈有些失望。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東北方向也是有山的，不知是不是山村呢。
再問，姨父都一概不知了，只說他爹不常提以前的事。大概是不愿意想起失去的親人徒增傷心吧。
八個年輕力壯的勞力哐哐鐺鐺折騰了一上午，總算把八只竹筏的篷子并里面抬高的床板做好了。
篷子里直接架了半尺高的框架。又在框架上鋪了木板，整個板面和筏子分離，防潮防水。
瞅著有點(diǎn)像房子抬高了的地基。
幾個年輕人看著嶄新寬大的筏子，興奮地站上去。
索性院里水也已快到膝蓋了，就在院子里劃著試了試。
鐘興維讓他們各自把自家的筏子劃回去，只留了一條給自家。
大伯和二伯兩家一起兒三只。
正好兩家四個兒子，加上大伯二伯，六人可以輪班倒。這筏子大，撐起來也頗費(fèi)些力氣。
讓大舅二舅領(lǐng)了兩只回去，最后兩只分給了舅公和張家。
姨父神情頗為激動，說了不少客氣話。鐘興維只拍拍他肩膀。
各家有了筏子，下午就可以開始往上歸置家當(dāng)了。
未時時分（大概下午兩點(diǎn)的樣子），村長從縣里回來了，照樣敲了響啰。
那些在家收拾行李的人家，既然要走，自要派人去聽個信。
那些不打算走的人家，也去湊個熱鬧。萬一將來要走，也好知道個大概方向。
所以谷場熙熙攘攘，基本上各家都來人了。
待人到得差不多了，村長理了理袖子，揚(yáng)聲喊道：
“今兒天還沒亮，我就帶了我家小子往縣里去了。到處找人打聽，可算是有些確切的眉目了?！?p> 說著停頓了一下，向人群掃視一遍。等人群中醞釀了足夠的溢美感激之詞，才抬手往下壓了壓。
舅公深諳領(lǐng)導(dǎo)之道啊！
“縣城在咱村東邊，他們對東邊的情況比咱們知道得多。
打聽清楚了，確實(shí)不能往東去。
同我昨兒說的差不多！
那東邊一個人影兒也沒有，每年只寒冬臘月的時候水枯了，才能有點(diǎn)泥地露出來。
去了也是白搭！
縣城里每年年前有人設(shè)了攤收藕。那賣藕的人也有打南邊挖了過來的，說南邊情況也差不多。
所以咱們就只考慮西邊和北邊。”
見沒人出來反對，村長喝了口水，打算繼續(xù)說。
雖有些遺憾，但大伙也不是拎不清的。情況已經(jīng)明了，沒必要非得去那邊找罪受。
“我們爺倆兒按往年設(shè)藕攤的地找過去，問了那附近鋪?zhàn)拥幕镉?jì)。
人伙計(jì)說，那伙收藕的人是從北方來的。所以北方肯定是有路的，那邊也有大城鎮(zhèn)。
可惜這些兩地跑貨行商的，不喜別人打聽路線。那些伙計(jì)也不清楚到底咋走。
縣里比咱這兒離西邊還遠(yuǎn)，所以西邊倒沒打聽出來個啥。
我琢磨著估計(jì)得上郡城去打聽。
好在郡城在咱西北方向。我的意思是，咱既然確定得往西或往北走，不拘哪個，咱都可以先往郡城去落腳。
到了城外，到時我?guī)讉€活泛的后生，進(jìn)城去仔細(xì)再打聽打聽清楚。
咱可得摸清楚了再接著走，這可是大事，馬虎不得！
你們說呢？”
鐘靈不禁暗暗佩服舅公，這考慮和安排可以說最好不過了。
她還擔(dān)心舅公輕易地選了往西去呢。
不過路上還是得找機(jī)會給舅公說說西邊的情況。
村民們不管是要去的還是要留的，無一不應(yīng)。都說好，村長幸苦了。
也是！
一群人遇到逃難這種大事，本就慌了。
這時候有個有威信、有條理的人出來，給安排得明明白白地，自然就有了主心骨，只有認(rèn)同的。
確定了先往郡城去以后，村長又提點(diǎn)了幾樣容易忽略的東西。
隨后就讓人散了，回家收拾去。約定明兒辰時一過就出發(fā)。
“娘，我方才遠(yuǎn)遠(yuǎn)見大伯家門口站了幾個人，是不是也要同咱們家一起走的？”
鐘靈剛回來，進(jìn)了院子問她娘。
“嗯。是你大嫂的娘家人，方才你大哥還過來找你爹呢，見你爹不在就回去了。
我尋思著可能是想給他媳婦娘家人也整個筏子。
這會兒你大伯應(yīng)該從谷場回來了，你大哥估計(jì)馬上就過來了。”
說著對著院子門口笑著說，“正在說你呢，就來了。
親家來啦，快，您坐！”
“他嬸子近來好吧！
我們爺倆今兒來只怕還得麻煩你家的，給咱們也扎個筏子出來。
實(shí)在是麻煩了，我們過來的時候倒沒想會走水路?！?p> 劉廣茂堆著滿臉的歉意，又從身后拽了一人出來，
“有啥要搬的、要做的，只管使喚這小子?！?p> 說著推了那漢子一下，“還不趕緊去給你嬸子搭把手！”
那漢子，也就是鐘靈大嫂的弟弟，劉從武，趕緊接過了她娘手上的東西，往院里竹筏上放。
“三嬸，三叔回來了吧。”大哥問。
“回來啦。”
說著沖屋后喊了鐘靈她爹，“她爹，文華、武子和親家公過來了。那后頭的東西一會再搬，你趕緊來一趟?！?p> “來了來了！”
老遠(yuǎn)聽見他爹的聲音。還未到跟前來，就邊走邊搓了手上的泥，打招呼，
“喲，親家?？墒且覀円黄鹱?？”
“正是呢！這不是過來勞煩您給再扎個筏子！
哎呀，真是難為您了！剛才還和他嬸子說呢，有啥活只管使喚我家武子去做。
壯實(shí)著呢！”
“您這也太客氣了。正好昨兒還剩好些竹子，不煩事?！?p> 說著招呼大哥文華，“華子，來！照著昨兒的，你先帶著親家扎筏子。我去屋里頭搬幾塊木板出來再釘個篷子?！?p> “好嘞?！闭f著，幾個就趕緊忙活起來了。明兒一早就得走了，可得時間抓緊了。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劉家伯伯才帶著大哥二人，劃了新扎的筏子出了院門。
這邊一家三口仍在進(jìn)進(jìn)出出地拿東西。
她娘是覺得，這也重要，那也舍不得落下。偌大的一張筏子，硬是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她爹見東西太多，也不好違了媳婦的意，干脆點(diǎn)了燈，在堂屋里又扎起一個小筏子來。
鐘靈看了開心不已，這不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么？正擔(dān)心沒法進(jìn)空間了呢。
“爹，這是專門給我扎的吧？”
“怕是要辛苦我兒了。閑著的時候，你和你娘換著撐。累了就給牽了繩系大筏子上，爹勁兒足，一個人就成?！?p> “我一個人就能行，娘還得帶鼎鼎呢。
沒事的爹，我最近胖了不少，正想活動活動呢。累了我就系您大筏子上歇會兒。”
趁機(jī)又加了句，“爹，您也給我小筏子上釘個床鋪哈，我白天累了也好歇會兒。
大筏子上我娘怕是得忙活。鼎鼎也哭，我睡不好?！?p> “成，爹一會兒就給你釘上?！?p> 鐘靈也在旁邊搭把手。好在這兩日扎得多，她爹已經(jīng)相當(dāng)熟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