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溪看著正玩的高興的小月兒,又瞥一眼靜悄悄地院子,她放好手里的地圖,悄悄溜進老東西睡的房間,不露痕跡地翻了翻,一無所獲。
而且路證這東西長什么樣?
她都不知道呢。
余溪聽見小月兒的哭聲,急忙走出去,恰好撞見余田和罵罵咧咧的老東西走進家門。
她松一口氣,要是被老東西發(fā)現(xiàn)她進他房間翻東西,怕是命不久矣。
余老頭徑直走到井邊,舀起一瓢水喝起來。
余田一邊把晾在竹竿上的衣服收回來,一邊說道:“爹,你也真是的,好好地跟她吵做什么?吵也就罷了,還要打人。女兒都跟你說了幾次,有話便好好說話,不管對錯,打了人自己都是理虧的?!?p> “你閉嘴!你爹我見識過的場面比你多了去了,還輪得著你來管我!”
“我怎就不管?我怎么就不能管?爹能管女兒,女兒就能管爹。你說你今天要是真打傷了人,來日余溪嫁到程家,程家人如何想我們?你就算不為了自己,也替她著想著想啊。”
余老頭掃一眼站在房間門口的余溪,鼻子發(fā)出一聲冷哼。
余溪算是摸清了他的性格,她要是沖撞他,鐵定要被他打一頓。反而夾緊尾巴一言不發(fā),他頂多就擺張臭臉而已。
晚上,余田把昨晚剩下的野雞煮了,一家子坐在昏暗的屋子里,余大山依舊小酒配雞爪,吃完便外出串門去了。
小月兒則慢悠悠地晃著小腿,啃著雞腿,時不時吃一口余田喂的東西。
余溪沒什么食欲,吃了一點就放下筷子,一個人走到院門前的石階處坐著發(fā)呆。
夜里的景色不錯,抬頭就能看見滿天繁星,跟家鄉(xiāng)的夜晚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所處的時代。
她忽然有點理解唐代詩人張若虛作的古詩: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p> 她穿越來這里已經(jīng)有四五天,不知道幾千年后的世界變成了什么樣。
如果她沒有來這里,此時此刻,她興許正躺在床上玩手機,或者跟幾個姐妹在外頭吃宵夜,又或者剛剛從公司下班,趕上末班公交車。
以前多么稀疏平常的事情,現(xiàn)在看來,都成了一種奢侈。
好想回去……
怎么來的都不知道,又怎么回去呢?
霍金來了也不管用吧。
余溪發(fā)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你坐在這里做什么?”余田抱著小月兒,坐到余溪身邊。
余溪知道余田是個勤儉持家的好姐姐,也知道她對妹妹很好,但她終究不是余田的親生妹妹,無法敞開心扉。
“趁著沒嫁人之前,多看看這里的風(fēng)景,等以后嫁人之后就看不到了?!庇嘞S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余田搖頭笑了笑,“時間過的真快啊。小時候,我總是背著你去種地,一眨眼之間,你就要嫁人了?!?p> 背著她種地?
余田大余溪六七歲左右。
余溪看向余田,“我……娘呢?”
“娘在生你的時候大出血,早早就走了。別人都說長姐如母,我啊,是真的看著你一點一點長大的?!庇嗵锷斐鍪?,理好余溪臉頰的碎發(fā),眼神看起來溫柔又堅定:“你就要嫁人了,姐姐還真有點舍不得。從前總擔(dān)心你嫁不出去,如今找到如意郎君,我又怕你在程家受委屈?!?p> 余溪不敢看余田的眼睛,總覺得自己是個冒牌貨,配不上她的真情實感。
“今天走了很久的路,困得不行了。我先回去休息了?!?p> 余田看著余溪疏離的神色,不舍得回一句:“好?!?p> 余溪回到房間,搖搖頭,甩掉腦子里發(fā)熱的感性。
余田再好,也比不上她的后半生重要。
她不可能為了余家屈服于這場婚事,毀了自己一輩子。
今天出門奔波老半天,余溪難得一次困得睜不開眼睛,躺上床不久就睡了過去。
睡到三更半夜,屋子有風(fēng)吹進來,蚊帳被風(fēng)吹開,余溪隱隱約約感覺有氣息噴在臉上,無意識地翻了個身,又聽見低沉的喘氣聲。
她緩緩睜開眼睛,一張鮮血淋漓的臉正瞪大雙目看著她。
“?。?!”
余溪嚇得驚醒,血臉露出猙獰的笑容,她一腳把這人踹開,連滾帶爬跑下床。
可是還沒走兩步,小腿已經(jīng)被他抓住。
“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要跑哪里去?”
“放開我!救命??!救命啊!”
“你為什么不救我?”
陰森森的聲音從她耳后響起,余溪轉(zhuǎn)過身,看見他像電影里的喪尸一樣,只剩下半截身體朝自己撲來,已經(jīng)化成白骨的手沿著她的腳往上。
她認得這張臉,正是白天那個向自己求助的人。
他發(fā)出滲人的笑聲:“記起來了?”
余溪看著新鮮的血液和各種內(nèi)臟被拖了一地,她覺得自己被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你死了?”
“對??!我死了!你高興了!”男人鋒利的手指指向余溪的心臟的位置,“余溪,你為什么不救我,為什么眼睜睜看著我被打死!”
余溪哭著搖頭,“我想救你,我想救你的。”
“救我?你要是報官,你要是找人來幫我,我就不會被程野砍死。程野是殺人兇手,你也一樣。我已經(jīng)把他殺了,你一樣跑不了!”
余溪驚恐地閉上眼睛,等著他的爪牙挖開自己的心臟。
可是,她等了好久都沒有感覺到痛感。
“啊!你為什么沒死?我不是已經(jīng)把你殺了嗎?你為什么沒死?”
余溪聽見他的怒號,睜眼看過去,只見門口處站了一個身影魁梧的男人,他背著光,手里托了一把長劍,緩步踏入門中,就像地獄里來索命的死神。
她眼睜睜看著他舉起長劍,將林宇的腦袋劈開兩半,一半頭顱順著她的身體掉下來,滾到她的腳邊。
接著,那把劍懸在她頭頂,一滴又一滴的鮮血落下來。
他說:“到你了?!?p> 深陷夢魘的余溪身體彈了一下,猛地睜開眼,這會天色已經(jīng)微亮,沒有點燈,屋子已經(jīng)能看得清一二,而且屋外能聽見人和雞鴨鵝的聲音。
她松了一口氣,坐起身,脖子后的頭發(fā)有些濕。
這究竟是夢太詭異了。
難道林宇真的死了,所以變成厲鬼來找她?
余溪想到這里,感覺后背被冷風(fēng)吹過,身體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