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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玉戒

第四十九章

海玉戒 茄子餡 9430 2023-09-25 11:16:00

  她還挺有自知之明……

  “好吧?!标嚪▍柗蔡唛_仍然抱著他腿不放的劉杉,坐到角落里,“劉杉你慢慢教,我就在這里看熱鬧就好了?!?p>  “可……可是……”劉杉哭喪著臉,也很為難,“我有什么辦法,能讓一個從來沒笑過的人笑出來??!”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标嚪▍柗舶l(fā)現(xiàn)坐在那里很不舒服,于是舒展舒展身體,毫不客氣地躺了下來。

  “反正我這個死人臉也不會比她更會笑,反而是你,加油吧!”

  既然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這說明他對那句“死人臉”相當(dāng)在意,所以九成九是不會幫忙的了。

  劉杉盤著腿坐在那里發(fā)愁。

  陣法厲凡很固執(zhí),說不幫忙就不幫忙,他那邊就不要指望了,可是壁中帝主這邊他也不敢得罪,天知道這個女人對某個人懷恨在心之后會干什么,只是看她那張陰沉的臉,是誰也猜不出她下一步的行動的。

  愁啊愁……就如伍子胥一夜愁白了頭……他瞬間就要白頭了……

  “那個……”劉杉實在沒有辦法,只有勉為其難地從他知道的方向入手,“壁中帝主,你可不可以先對我笑一下?讓我看看你最高興時候的笑容?”

  “我又不高興,為什么要擺出最高興的笑容?”陰沉的回答,果然很適合她。

  劉杉的面肌有些僵硬:“呃……這個嘛……笑容這東西……其實是不高興也可以笑得出來的?!?p>  “可是我不高興就笑不出來?!?p>  劉杉心想……你就算高興也笑不出來不是嗎?

  劉杉努力扯出了一個難看得讓人同情不已的笑容:“可是壁中帝主,是你要求耒縣周族幫你學(xué)會笑的……”

  壁中帝主沉吟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思考,然后很久以后才抬起有著長長睫毛的眼睛說了句:“哦,對哦?!?p>  劉杉很想抱著什么東西大哭一場。

  這樣的教學(xué)實在是太難開展下去了!

  就算他會那個天地日月聞名的詹姆斯教學(xué)方式,恐怕也沒辦法讓她再進(jìn)步一點點吧!更何況,他教她的還是人的本能……

  “本能”這東西是能教學(xué)的嗎?又不是說話和走路。

  壁中帝主的房間里沒有專門梳妝用的鏡子,連浴室里的鏡子也被她用黑布蒙起來了,根據(jù)她的說法是鏡子太多了不好,容易把人引導(dǎo)到“別的天地日月”去。

  劉杉也知道“鏡之道”的傳聞,不過那是十二點時用兩面鏡子互相對照的時候才“湊巧”、“可能”會出現(xiàn)的情況吧?有必要這么緊張嗎?

  劉杉好說歹說地勸一臉不情愿的壁中帝主,把浴室里鏡子上的黑布去掉,然后將她推到了鏡子前面:“現(xiàn)在,你對著鏡子笑一下?!?p>  “不高興怎么笑?”

  “拜托你高興起來?!眲⑸己芟肓饕话褌牡臏I水,“求求你騙騙自己,稍微笑一下?!?p>  壁中帝主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睛平靜而陰沉,面頰兩邊的肌肉四面八方收縮,嘴唇的兩邊死命向上挑彎─這就是傳說中的“壁中帝主式”笑容。

  鏡子上滑下一滴水珠,鏡面啪地一聲裂開了一條縫。

  劉杉看著鏡子里的可怕景象只想一頭碰死。

  那叫“笑”嗎?那種表情叫“高興的笑”嗎?那分明是厲鬼索命時露出的標(biāo)準(zhǔn)表情??!她還真不如用這表情去專職殺人算了。

  “壁中帝主……”

  劉杉頰邊終于掛下了兩行清淚,“你聽我說,你那根本不是笑……而是……”在嘴里轉(zhuǎn)了一圈,卻終究沒敢說出來。

  “那你要我怎么笑?”那四個字他雖然沒說出來,壁中帝主還是一絲不漏地感應(yīng)到了。

  她知道她的笑容很難看,但是還沒難看到這個地步吧?所以她很不高興、很生氣,更笑不出來了。

  劉杉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讓她看鏡子里面:“哪,你看我的表情,所謂‘高興的笑’就是應(yīng)該這樣子才對?!?p>  把臉上的表情全部舒展開來,眼睛微微地彎下,表情肌肉輕松地拉開,嘴唇的兩端輕輕上翹。

  鏡子里的劉杉笑得很溫柔,在他的笑容所及之處,好像有微風(fēng)帶著淡淡的香氣悄然拂過。

  他很久都沒有這樣笑過了。陣法厲凡靠在浴室的門框上看著他的笑容,事不關(guān)己地想。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報到的時候,那時候他笑得很溫柔的,不過自從進(jìn)了這個變態(tài)學(xué)院之后,那家伙的臉上就鮮少露出這樣的表情了,更多的是慘笑、苦笑、強(qiáng)笑、笑不出來的笑……再么就是哭。

  真是可憐哪!畢竟和其他人相比較起來,他這個只接觸了星異天地日月三年的人,根本就是個一無是處的門外漢,偏偏他們遇見的事情又大部分都困難得讓人想吐血,再加上他的搭檔還是陣法厲凡這個超級暴脾氣,自然吃的苦頭就比別人多。

  是不是要稍微對他好一些呢?最多犯三次錯才打一次……呃……陣法厲凡想了想,很快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如果沒有這個出氣筒的話,他自己在這變態(tài)學(xué)院里的日子該有多么難熬啊!〈簡單地說,就是要把自己的痛苦全部轉(zhuǎn)嫁到別人頭上罷了?!邓云圬?fù)他這一點是絕對不能改變的!

  “對,就是這樣,把你的肌肉放輕松。那個……眼睛請不要睜那么大,笑起來還睜那么大真的很嚇人,然后是臉上的肌肉……”

  他倒是真的很認(rèn)真很耐心,一邊示范一邊指導(dǎo)她面部的肌肉走向。對于陣法厲凡來說,一個人能這么耐心地去教另外一個人,真是這天地日月上最難理解的事情之一了,學(xué)族上課當(dāng)然也包括在這其中。

  如果讓他來講課的話,只要學(xué)生說一遍不懂他可能就會怒氣橫生,要是再說第二遍不懂,那他就要抓住那可憐的學(xué)生施行殘酷的刑罰了。所以劉杉在他手底下比別人都倒楣。

  可是為什么呢?那家伙為什么有這么大的耐心呢?為什么那么好脾氣呢?這真是這天地日月上最難理解的謎團(tuán)??!

  其實他只要想一想就可以明白的,這天地日月上劉杉式的溫柔很常見,可是陣法厲凡式的兇暴……卻很少有。

  壁中帝主的鏡子在她的微笑攻勢下破損了無數(shù)次,現(xiàn)在終于連一丁點可以讓她照的地方都沒有了。

  壁中帝主全身重壓下來的怨氣,把她旁邊的劉杉也給壓得動彈不得,她雙手覆在鏡框上,狠狠地、狠狠地用陰冷的聲音說:“這種事情……這種事情為什么這么困難呢!嗯?該死的鏡子!”

  你干嗎不詛咒你的笑呢?

  陣法厲凡剛想這么說,卻聽得啪嗒嘩啦一聲,鏡子整個碎掉,落得洗臉池上滿是玻璃碎片。他的臉馬上青了。

  陣法厲凡可以用劉杉的人頭保證,剛才她絕對沒有使用任何能力!甚至連不帶“能力”的普通力量也沒有使用,鏡子就碎了!

  雖然剛才被她的“笑”摧殘了很久,但是他不認(rèn)為那種程度能把鏡子整個打碎,而且是完全沒有沾手的情況下。

  難道這也是她的能力?他對這個女孩不了解,所以也弄不清楚這到底是不是屬于她能力的一種,但如果是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可憐的劉杉,他雖然不太了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過他可以隱隱約約猜到這可怕的事情和她的能力脫不了關(guān)系,所以他的臉比陣法厲凡還青,卻更加沒膽拒絕。

  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完成了這一次的教學(xué),劉杉稍微交代了讓她自己練習(xí)的話之后,拉著陣法厲凡如獲大赦般逃走了。

  “她那個到底是什么能力?。繀柗??”劉杉長長出了一口氣,看來在壁中帝主身邊他被憋得不輕。

  “那是用語言做出攻擊的能力?!标嚪▍柗脖人那闆r好不了多少,劉杉不走他就沒辦法提前告辭,害得他也在那里承受她怨氣的壓迫,簡直不是人干的事情!

  他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一動也不想動,“不過,使用語言攻擊的能力總共有十大類一百多種分支,我也不清楚她究竟是哪一種,不過看起來還是挺嚇人的?!?p>  “是啊,對了,厲凡,你認(rèn)為她會不會用那個對付耒縣周族?”

  “……只要別惹她不高興就好了……”

  陣法厲凡他們走了以后,壁中帝主將自己的房間收拾好,最后才來到浴室中,對著那堆碎玻璃呆站了一會兒。

  “修復(fù)!”她忽然這么淡淡地說了一句。

  那些碎玻璃好像被倒帶的錄像帶一樣,嘩啦嘩啦地向墻上飛去,轉(zhuǎn)眼間回復(fù)成了之前光潔如新的樣子。

  她又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盡管那笑容依然讓人難以接受,不過這次鏡面沒有破裂,只是鏡中的她在瞬間變得模糊,又很快恢復(fù)原狀。

  她不解地挑了挑眉,向身后看看,墻上的瓷磚很干凈,光可鑒人,然后她又摸了摸鏡面,想看看究竟是鏡面不夠干凈,還是其他什么原因。

  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她的手接觸到鏡面的同時,指尖竟如同接觸到了水面一般陷入了鏡子里。

  “咦?這……”

  她想抽回手,但是鏡中的吸力大得驚人,她根本連掙扎喊叫的機(jī)會都沒有,半個身子眨眼間就被吸入了鏡子里。

  光可鑒人!

  是后面的瓷磚反射倒影!

  她立時意識到事情糟糕了,開始拚命掙扎起來,可是這種掙扎幅度對鏡子里的吸力來說,根本構(gòu)不成威脅。

  “??!啊救……”

  所以她連一個詞的音也沒發(fā)完,另外半邊身體就被吸入了鏡面之中。

  鏡面泛起一點小小的漣漪,平靜如水。

  第二天早晨上課的時候,壁中帝主的位置是空的。

  以前她從未在上課的時候請過假,所以陣法厲凡在聽課的同時,忍不住多掃了她的位置幾眼。

  劉杉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剛開始本想忍一忍不說的,不過在多次回想起她雖然陰沉但絕對勤奮好學(xué)的身影之后,實在忍不住戳了戳陣法厲凡。

  “喂!她沒來吶!”他低聲道。

  陣法厲凡有些不耐煩:“我知道!”

  “不是,”劉杉小小聲音說,“我是說,昨天被迫做了那么多次平時根本不會做的事情,會不會是刺激過大生病了?”

  多么容易令人誤會的話??!

  “你這么關(guān)心她的話,等下課的時候去看看不就好了!”真煩!上課的時候讓人安靜一下不行嗎!

  “可是,我一個人不敢去。”

  “……”真是個超級沒用的家伙。

  他們上午只有兩節(jié)課,下課之后就可以自由行動了。平時他們都會到圖書館去坐一坐,不過今天比較特殊,兩人一下課便收拾東西回了宿舍。

  壁中帝主的房門緊閉著,看不出來她有沒有出門,兩人把東西放回宿舍之后,又到她的門前,劉杉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內(nèi)靜悄悄地,沒有反應(yīng)。

  陣法厲凡稍微用重一點的力量又敲了敲,里面還是沒有反應(yīng)。

  “會不會是去保健室了?”陣法厲凡對劉杉說,“算了,再等一等,說不定她一會兒就回來了?!?p>  他轉(zhuǎn)身就想回自己的宿舍,走了兩步之后卻發(fā)現(xiàn)劉杉沒有跟上來。

  “劉杉?”

  劉杉一只手放在門上,表情是從未見過的凝重。

  陣法厲凡又折了回來:“怎么了?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我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劉杉皺眉說道,“我的預(yù)感雖然很薄弱,不過偶爾也會有強(qiáng)烈的感覺。剛才我一接觸到這扇門,心里就突地一跳,這感覺很不好?!?p>  “難道是壁中帝主出事了嗎?”陣法厲凡也將手放在門上,但是他沒有預(yù)感,對那扇門沒有任何感覺,而且用星感力鉆入探測的時候,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的情況。

  “要不要沖進(jìn)去看看?”劉杉嚴(yán)肅地問。

  陣法厲凡為自己居然有一個這樣豬頭的朋友而感到汗顏,他狠狠敲了他一記,道:“你有毛病嗎!萬一你的預(yù)感有問題呢?好,耒縣周族沖進(jìn)去是沒問題,要是她沒有事,到時候被她發(fā)現(xiàn)耒縣周族進(jìn)去過的事實,你說她會怎么報復(fù)耒縣周族?”

  “可是!”劉杉難得地堅持,“雖然預(yù)感不是我的專長,而且平時也沒起上太多的作用,但是今天我的確有很強(qiáng)烈的感覺!厲凡!壁中帝主真的出事了!”

  陣法厲凡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最終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既然你這么說,那就一定有問題。”

  劉杉激動萬分:“厲凡!這是你頭一次這么信任我!我太感動了!耒縣周族要不要現(xiàn)在就沖進(jìn)去?”

  話沒說完他就已經(jīng)擺出了要往里撞的姿態(tài),陣法厲凡給了他一腳:“住手!你難道沒腦子嗎!就算是她出事了,你這么冒冒失失撞壞她的門,她也會生氣吧!”

  “……咦?”

  “咦什么咦!你難道還不了解她那種人嗎!”

  的確……那種女人的確有可能……說不定她就算有了生命危險,別人去把她救了她還會嫌人家來的時間晚。

  “那……那怎么辦?”總不能穿墻而入?

  陣法厲凡瞪他一眼,走到他們隔壁的332宿舍,敲響了周文的門。

  敲了好一會兒之后,羅天舞才一邊打著大大的呵欠,一邊抓著腦袋上雞窩一樣的頭發(fā)打開了門。

  “干嘛啊,昨晚實習(xí)到四點,白天也不讓人好睡……咦?是你?。俊?p>  陣法厲凡懶得跟這個睡得沒有半點形象的家伙多說什么,直接問道:“周文在不在?”

  “他啊,”羅天舞對身后房間內(nèi)叫,“決銘!陣法厲凡找你!”

  過了好一會兒,和羅天舞同樣睡眼朦朧的周文走了出來。

  一聽是開壁中帝主的門,羅天舞也不再提睡覺的事情了,反而興致勃勃地跟在周文身后,想弄清楚陣法厲凡和劉杉到底為什么要開“那個壁中帝主”的門。

  走到壁中帝主的門前,周文伸手貼在門板上,以他的手為中心,逐漸有黑暗蔓延爬出,形成了一個不規(guī)則形狀的黑洞。

  他又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探入黑洞之中,黑洞內(nèi)面的黑色唰地一聲變得很淺,漸漸好像透明一般透出了另外一個空間的景色。他的手通過那個好像被挖了個洞般的空間裂,伸入里面,只聽得卡吧一聲,門開了。

  這就是陣法厲凡和劉杉在大漢王朝臥底的時候,曾極度想要得到的能力─讓門內(nèi)與門外之間的空間相連接,不需要通過“普通”的情況下必須經(jīng)過的空間位置,就可以直接跳躍到目的地。

  如果這個洞開得大的話,他們就可以直接進(jìn)去,不過那種事情沒有必要也很浪費能量,所以周文只是開了一個最小的空間,把門板外面和門板內(nèi)面的空間連接起來,然后用手伸進(jìn)去把鎖打開就行了。

  門是打開了,可周文和羅天舞并沒那個膽子先進(jìn)去,劉杉也一樣,因此陣法厲凡在前面沒有倒楣?fàn)奚淼那闆r下,第一個走了進(jìn)去。

  房間里還是那么陰森可怖,可是似乎有某種最陰冷的東西消失了,曾經(jīng)在這個空間之內(nèi)感受到的不適也沒有了。

  感覺比以前舒服了嗎?

  沒有,正因為應(yīng)當(dāng)存在的東西沒有了,舒服的感覺就更談不上了。

  羅天舞跟在周文的身后進(jìn)來,哇地驚嘆了一聲:“真不愧是那個壁中帝主的房間啊!真是有夠陰森恐怖的!”

  陣法厲凡看他一眼,沒說話。不過他心里非常地不以為然,心想如果讓你感受一下壁中帝主在這里時候的感覺的話,你可能已經(jīng)嚇哭了吧。

  壁中帝主的確不在房間里,他們轉(zhuǎn)了一圈,連衣柜里都看了,但還是沒有。

  “她是不是出去啦?陣法厲凡,劉杉,你們兩個要在這里找什么???”周文莫名其妙地問。

  陣法厲凡懶得理他,走到浴室門前一推門,嚇了一跳。

  壁中帝主,就站在浴室里。

  “你們干什么?”她斜斜地看著四位侵入者,冷冷地問。

  羅天舞和周文慘叫一聲,飛速地逃了出去。

  陣法厲凡看一眼身后面無人色的劉杉,在心里打算著怎么收拾他才好讓自己消氣。

  “有事快說,沒事就快滾?!?p>  “是這樣的,”在心里盤算了一下,陣法厲凡決定說實話,“你今天沒有去上課,耒縣周族覺得很奇怪,就來看一看……”

  等他將事情說完,壁中帝主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是嗎?謝謝你們了。不過我沒有事,你們請回吧?!?p>  劉杉在陣法厲凡殺人的目光中,灰溜溜地和他一起走出來。

  一出門,陣法厲凡就狠狠給了他幾腳:“說什么有強(qiáng)烈的預(yù)感!呸!幸虧她今天沒有為這個追究,不然你光是隨便闖進(jìn)別人的私人地盤就是犯罪!”

  “在貝倫那里咱們不是也做過……”劉杉嘟囔。

  “沒有被人抓到就不算犯罪!白癡!”

  沒被人抓到也算……只不過對你自己來說的確是不算而已。

  回到房間,劉杉拿了兩人的電子閱覽卡準(zhǔn)備一起到圖書館去看書,然而陣法厲凡一進(jìn)門就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你怎么了?”劉杉問。

  “我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p>  “嗯?”

  “到底是哪里……”

  “我不覺得哪里不對啊……”劉杉努力回想,卻還是想不出哪里有不對的地方。

  “劉杉,”陣法厲凡看著劉杉問,“她之前找耒縣周族是為了什么?”

  劉杉不明白,“不是為了弱點隱藏嗎?”

  “她不會笑!”陣法厲凡吼了出來,“她不會笑!除了冷笑之外她再不可能有其他的笑容!可是剛才她卻在笑!”

  劉杉的腦中瞬間閃過了壁中帝主剛才的笑容。那是很自然的笑容,自然得沒有痕跡,但就是因為太自然了,對壁中帝主來說就是不自然的。

  或許有人可以一夜之間從完全不會笑到會笑,但是壁中帝主絕不可能,如果這么簡單就能達(dá)到這種程度的話,她就不需要那么苦惱了。

  劉杉扔下手中的東西,和陣法厲凡一起跑出房間,又回到了壁中帝主的門前。

  他們可以再叫周文開門的,不過陣法厲凡等不及了,他一邊讓劉杉去把周文和羅天舞叫過來,一邊將星氣凝結(jié)在右手掌心中,一記“星擊”隨著轟然大響攻擊而出,門板碎裂成了幾塊。

  他一腳踢開浴室的門,那個“壁中帝主”還站在那里,看見他進(jìn)來,面色不悅地道:“你有病嗎?居然硬闖……??!”

  她話沒說完,陣法厲凡已經(jīng)向她撲了過去,雙手卡住她的脖子將她按倒在光亮的瓷磚地面上。

  “你是誰!說!”

  “壁中帝主”連掙扎也沒有,順從地躺在那里微笑:“我是壁中帝主啊?!?p>  “不對!你不是壁中帝主!”陣法厲凡手下更加用力,但是奇怪的是,他知道自己手下有一個“實體”,但是在接觸到的時候卻有種無處著力的感覺。

  “哦?哪里不像了?我覺得滿像的呀?!薄氨谥械壑鳌钡难劬πΦ脧潖澋?,很漂亮。

  “壁中帝主她……是不會笑的?!标嚪▍柗惨а狼旋X地,慢慢地說,“險些就被你給騙了!”

  “那可就奇怪了哦,她會笑的呀,她明明對我笑了呀……”

  “壁中帝主”的身體變得柔軟異常,陣法厲凡的手稍微用力,她居然像橡皮泥一樣被捏得軟掉了。然后那個軟得好像一張影子皮般的東西,貼著地面哧溜一聲脫出了陣法厲凡的手,唧唧嘎嘎地細(xì)聲尖笑著順墻爬上洗臉臺,鉆進(jìn)了鏡子里。

  劉杉帶著羅天舞和周文趕到時,只看到那張皮鉆入鏡子里的情景,不由愕然。

  “厲凡!你有沒有被它怎樣?”

  “我沒事,”陣法厲凡陰沉地說,“可是那個東西……”

  “那到底是什么啊……”羅天舞目瞪口呆地說,“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那種東西吶!”

  “我也不知道,從來沒見過,不過八成是低等妖怪之類的吧?!标嚪▍柗舶粗[隱作痛的額頭,眼中透出兇光,“混蛋……居然敢耍我!我今天要是不把你抓出來剁碎晾干泡茶喝,我就跟劉杉姓!”

  我的姓招惹你了嗎……劉杉想這么說,可又沒敢。

  “周文,”陣法厲凡對同樣正在目瞪口呆中的周文說,“你看見那家伙剛才逃走的軌跡了吧?我想大概是鏡之道。我剛才在掐它的時候,在它身上放了一根感應(yīng)線,我會給你引導(dǎo),你從鏡子里開一個到它那里的通道。能行嗎?”

  周文想了一下,有些猶豫:“可是我只有在開小空間的時候把握比較大,要是太長的通道的話……恐怕很危險,我自己也會在里面迷路的?!?p>  “那是因為你自己的本體感應(yīng)太差了,對自己的方位感知能力太低才會出現(xiàn)像這樣的情況?!?p>  陣法厲凡說,“所以等一下只有我和劉杉進(jìn)去,你留在這里等耒縣周族,出來的時候還需要你幫忙引導(dǎo)耒縣周族一次?!?p>  羅天舞左右看看:“喂……那我呢?你不是專門讓劉杉去把我也叫來了?”

  陣法厲凡冷冷甩他一眼,說道:“你的詛咒恐怕派不上什么用場,帶你進(jìn)去也是白搭。我叫你來只是為了讓你協(xié)助周文,如果四十分鐘之內(nèi)耒縣周族回不來的話,你馬上去把宿舍管理員拜特找來?!?p>  真是頤指氣使的家伙!羅天舞氣得握緊了拳頭,卻因為不能在這時候起沖突而揮不出手去。

  陣法厲凡站在鏡子前面,把周文拉到自己身前,讓他雙手覆在鏡面上,自己雙手食指點上他的太陽穴。他們同時閉上了眼睛。

  看見了嗎?……就是那根白線……對……打開通道……連接……從這里到……那里……!

  鏡子里原本反照出的是他們幾個以及浴室里的情景,然而在一瞬間,鏡中的景象忽然變化了,所有的東西都變得黑暗而扭曲,形成了一個螺旋狀的黑洞。

  周文收回手退到一邊,陣法厲凡看一眼瞪著那個黑洞的劉杉,淡然道:“你不進(jìn)來的話就算了。我一個人去也行?!?p>  “不……不要!”劉杉壯起膽子,一拍胸脯,“我沒問題!這算什么!根本不在話下!你看!”

  一撐洗臉臺,他一頭沖─或許用“栽”更合適─進(jìn)了鏡中黑暗的通道里。

  “哇呀呀呀呀呀呀!”

  陣法厲凡搖了搖頭,為他的愚蠢而嘆息。

  “記住,四十分鐘,沒出來的話就把拜特叫來。”說完這句話之后,他也隨后跳進(jìn)了那黑暗的通道之中。

  “為什么是四十分鐘啊?”羅天舞想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問。

  那個通道就如同過山車的隧道一般,彎彎曲曲且奇長無比。

  劉杉從“栽”進(jìn)來開始就一直沒停地翻滾翻滾……等最后從好像是下水道出口一樣的終點掉出去的時候,他不可避免地躺在那里頭昏眼花加惡心想吐,至于周圍是什么情形,他是沒有絲毫的精力去關(guān)心了。

  陣法厲凡不像劉杉這種沒經(jīng)驗的家伙,剛一進(jìn)入通道他就掌握了自己的走向,以頭上腳下的姿勢順勢滑下,可惜從出口鉆出來的時候沒看腳下,險些一腳踩到劉杉,幸虧他剛想踏下腳去就發(fā)現(xiàn)原來還有個活人,慌忙一個趔趄踏到了別的方位上。

  “沒事吧?”陣法厲凡伸出手去。

  劉杉拉著他的手艱難地站起來,似乎剛才在通道里受的沖擊比較大,過了好一會兒還暈暈地直不起腰來。

  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空間是一個虛無的地方。沒有光,周圍不能說是黑暗,只能說“沒有任何東西”,但是即使如此還是能夠看得見對方。

  星感力伸出蔓延,沒有回響;他們似乎是站著但又似乎是躺著,沒有“自己”在“哪里”的感覺,沒有“自己”在做什么的感覺。

  沒有方位,沒有存在,沒有“形體”,沒有聲音,除了能確認(rèn)“對方”的存在之外,似乎連自己本身是否“在這里”都有些疑惑了。

  “厲凡,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劉杉看著周圍,目瞪口呆地喃喃問。

  “我不知道,”陣法厲凡和他一樣心驚,卻不能在他面前表現(xiàn)出來,“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地方,難道鏡之道所通向的地方就是這樣的嗎?”

  那不是“活著”的時候能產(chǎn)生的感覺,只有“死亡”才可能有這樣的結(jié)果。難道是這樣嗎?鏡之道,通向的地方是鬼門?

  可是也不對,鬼門不是這樣的,根據(jù)記載,鬼門之內(nèi)應(yīng)當(dāng)有隨時巡邏的引魂渡,將死人拉到最下層,把誤入的活人送出去。

  那么這里是哪里?是某人開的“空間”嗎?在開空間的時候,主人必定會給空間設(shè)定“法則”,如果沒有法則空間就會崩潰。

  可是這里是“虛無”,“虛無”的“法則”是神的領(lǐng)域,或者說,是自然的領(lǐng)域,人類無法涉足。

  這里是什么地方?

  到底是什么地方?

  鏡之道連接的,原來就是這樣的嗎?那為什么出去的人都會忘了?在這里“有”什么?“虛無”之中,“存在”了什么?

  他們只能從那個讓他們進(jìn)來的空間通道上,確定這里是他們專程進(jìn)來的地方,其他的,就一概不知道了。

  陣法厲凡拋出一根星力感應(yīng)線,“纏繞”在空間通道上,然后對劉杉說道:“你跟著我,千萬不要走丟了,否則我可沒有精力同時去救兩個人?!?p>  劉杉點頭。

  在虛無的地方走路真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沒有聲音,腳下也沒有踩到什么東西的觸感,走得很輕盈卻又很不踏實,怪怪的。

  一邊走,陣法厲凡一邊放出星感力波,同時用“星擴(kuò)”將自己的星力聲音遠(yuǎn)遠(yuǎn)地傳播出去,希望壁中帝主在聽到之后能夠給他們哪怕是一丁點的回音。

  可是沒有,虛無就是虛無,空得什么都沒有。

  劉杉有些急躁了:“這么久了都沒有回音,會不會是那個妖怪故意把咱們引到和壁中帝主不同的地方?。俊?p>  “……有可能。但是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耒縣周族只能相信她確實在這里,等真的找不到的時候再說?!?p>  “嗯……”

  兩個人慢慢地走著,似乎走了很久,又似乎剛剛進(jìn)來。

  “存在感”空了,“時間感”自然就會發(fā)生錯誤,他們進(jìn)來其實只是一、兩分鐘的事情,但是在他們的感覺里,卻好像已經(jīng)走了很久很久一樣。

  “對了,這個空間,我好像……”

  陣法厲凡好像想說什么,但是他剛說了一句“在哪里”,忽然就有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七、八歲小女孩從他身邊飛跑過去,消失在虛無的空間里。

  “厲凡!那女孩……”

  “我知道!”陣法厲凡極快地回答,“可是剛才我沒有任何感覺,那女孩……好像是個幻影。”

  “幻影?”

  “我不能肯定那究竟是什么性質(zhì)的幻影,不過它可能是記憶的幻影,或者是夢想的幻影?!?p>  “夢想的幻影?”

  又一個和剛才那個小女孩一摸一樣的身影蹦蹦跳跳地跑出來,不過這次她不是單純地在奔跑之后就立刻消失,而是在很快樂地跳著花式跳繩,然后慢慢地淡出。

  她消失后,又一個和她們一樣的女孩,和一群同樣年齡的女孩尖聲說笑著跑過,淡出他們的視線。

  “厲凡……”

  “……我知道了,這是記憶的幻影?!标嚪▍柗舱f,“可是這是誰的幻影呢?”

  剛才他之所以沒能確認(rèn)到底是記憶或者是夢想的幻影,原因是那幻影有些夢幻了,但同時卻又不失真實,兩種性質(zhì)同時出現(xiàn)讓他產(chǎn)生了混淆。

  第四個幻影出現(xiàn)了,這一次比之前長大了一些,大概有十歲左右,一個人慢慢地走著,慢慢地穿過他們的身體的時候,眼神非常地落寞。

  ─為什么我不能預(yù)感到呢?

  ─那種事情,如果我能預(yù)感到的話,一定就可以不用發(fā)生了吧?

  身體里沉重的情緒在交錯的瞬間,傳到了陣法厲凡和劉杉的腦海里,淡淡的憂愁、無奈、悲哀、悔恨……不深的感情,卻在相互疊加之后變得異常沉重,讓人難以承受。

  ─我想有那種能力,我想擁有能夠預(yù)知危險的能力。

  ─讓我能夠保護(hù)我想保護(hù)的人,讓我不要再失去我不想失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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