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一直歪在屋子角落里打瞌睡,畢竟對他這種千年僵尸來說,鬼這玩意的普遍性,就像路邊的石頭一樣,那些所謂難得的古代技巧,也不過是他曾經(jīng)用過的過時玩意,就算是實習(xí),他也對此毫無興趣。
是的,這是一次實習(xí),但是連帶班的老師都沒有配給他們,就把這些學(xué)生們趕出來自生自滅,號稱不完成此次的實習(xí)任務(wù),就不準(zhǔn)回去。
不過學(xué)族還算可以,每個一年級學(xué)員都分配了一個高年級的學(xué)長帶領(lǐng),不管這些學(xué)長實力如何,就算是個垃圾說不定也有用呢?畢竟能一起去死的多一個是一個,他們對此是絕對不會嫌棄的。
陣法厲凡和劉杉這次的實習(xí)地點,是一個叫伯倫希爾的女族,據(jù)說歷經(jīng)了近千年的風(fēng)雨飄搖,和拜特學(xué)院的歷史比起來,也是古老許多。
不過正因為是如此古老─不僅老得沒牙,連骨頭都老成朽木了─對各種妖怪鬼魂之類的東西來說,它可就是唯一的神話……
可憐女族本身有著天生的缺陷─全是女生,見鬼就像見到搶劫了一樣又嚎又叫,一天到晚,只見著女孩子們尖叫著跑過來,又尖叫著跑過去,哪有人有心思上課?
像這種情況,若是沒有人幫忙是不行的,所以它便和拜特學(xué)院結(jié)成了族際盟友,讓學(xué)生們來此進行族外實習(xí),同時……驅(qū)鬼。
當(dāng)然,驅(qū)鬼的費用不會少給,可惜對學(xué)生們來說,這卻是義務(wù),錢是一毛也見不著的。
伯倫希爾女族中,總流傳著各種各樣的鬼怪傳說。比較有名的是“九十九大鬼事”,當(dāng)然誰也沒數(shù)過,也不清楚是不是有九十九大,反正大家都這么說,就這么一直流傳了下來。
這次陣法厲凡他們被分到的任務(wù)是“九十九大鬼事”之“倉庫里的百鬼傳說”,就是在倉庫里最陰暗的角落點一百根蠟燭,講一百個鬼故事,然后等著最恐怖情景出現(xiàn)的無聊任務(wù)。
最可氣的是,上面根本不準(zhǔn)他們滅鬼,連反抗都不準(zhǔn),只準(zhǔn)自保,并且要求他們用微型攝影機把鬼事過程錄下來,也不知是要賣給奇怪的人,還是當(dāng)電影特效?
陣法厲凡不爽地看著睡得打起了呼嚕的周文一眼,心里那個怒??!他究竟是來干什么的!就算不點蠟燭─反正那兩個人點得很高興,就讓他們繼續(xù)點去─至少也要準(zhǔn)備一下吧?居然睡覺!還睡得那么香!
……好吧,他承認他就是嫉妒!如果他待在這種霉味四溢的地方都能睡得著的話,那他的脾氣也許就不會這么暴躁了。
“旱魃?!标嚪▍柗步K于沒忍住,在他的小腿肚上不輕不重地踢了一腳,“快起來,看看你的攝影機掉到哪了!”
周文睡眼朦朧地把眼睛瞇開一條縫,低頭去看胸口像紐扣一樣大小的微型攝影機,發(fā)現(xiàn)它仍在原來的地方,有點茫然地道:“不對啊,還在……”他一閉眼睛,又睡過去了。
陣法厲凡更怒……這家伙明明都好幾千歲的人了,怎么就一點風(fēng)度都不顧呢!
東明饕餮一個沒注意,褲腳被蠟燭引著了,他慘叫著跳起來,帶著身后的火勢在倉庫里狂奔。幸虧周圍都只是一些訓(xùn)練用的方屬器具,不然被他這么跑兩圈,四個人都會死在這里吧。
劉杉手忙腳亂地在他后面追,想用水咒術(shù)給他滅火,卻怎么也追不上那個拚了命在轉(zhuǎn)圈的人,發(fā)出去的水咒術(shù)都淋到了方屬器具上,不知道這一役下來得弄壞多少。
“我說你啊!”陣法厲凡盤著腿,托著腮幫子,無聊地看著那個引火焚身的人,說,“你手下那個半調(diào)子可變成信號彈了,你都一點不擔(dān)心?”
周文微微抬起眼皮,又懶懶垂下:“有何關(guān)系,反正若我沒死他就不死,讓他記點教訓(xùn)也好?!?p> “教訓(xùn)??!”陣法厲凡的眼神跟著劉杉手里的水咒術(shù),發(fā)現(xiàn)他在距離目標(biāo)短短十米的位置上,居然第二十三次打錯了地方,于是不得不承認,千年旱魃果然不是白活了千多年的。
好不容易滅了火,東明饕餮哭喪著臉,跑回周文和陣法厲凡身邊,讓他們看自己燒成超短褲的長褲,以及熏得焦黑的腿和臉,周文和陣法厲凡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扭開腦袋,全當(dāng)什么也沒有看見。
經(jīng)過了艱苦卓絕〈但很莫名其妙〉的努力,他們終于點齊了一百根蠟燭,四個人坐在明如白晝的蠟燭群旁,看著那些閃亮跳動的東西,他們終于發(fā)現(xiàn),他們準(zhǔn)備好了一切,卻忽略了一個比點蠟燭更重要的問題。
“喂……”陣法厲凡問,“你們會說鬼故事嗎?”
眾人無語。
他們可都是星能師候補,除了劉杉,基本上全都是星能家族,從小就接觸那些東西。鬼故事?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哄人的玩意。誰敢說他們怕鬼?鬼怕他們還差不多。
可是不講鬼故事的話,倉庫百鬼是不會出現(xiàn)的。這回可真難辦了。
稍微思考了一下,周文一指劉杉:“我聽說你是從普通學(xué)族轉(zhuǎn)成星異學(xué)族的,你肯定會說鬼故事,來講兩個啟發(fā)啟發(fā)耒縣周族吧?!?p> 劉杉眼睛都直了。天作證?。∷@輩子可是最怕鬼的!來當(dāng)星異學(xué)族的學(xué)生,只是因為那一身力量不用可惜,可不是他喜歡這些東西!
他求救地看著陣法厲凡,陣法厲凡有些不忍地轉(zhuǎn)頭看向旁邊。這個人可憐是可憐,可現(xiàn)在又不是讓自己發(fā)揮同情心的時候,這里面只有他曾經(jīng)是“正常人”,不指望他又指望誰呢?
連陣法厲凡都這樣子,劉杉終于死了心,簡直有些豁出去了,說:“我先說好啊,我講鬼故事的時候,你們絕對不準(zhǔn)笑?!?p> 周文嚴(yán)肅地點點頭:“耒縣周族不笑?!?p> 雖然對他們來說,所謂的鬼故事,基本上是等同于笑話。
劉杉清一清嗓子,開始了他拙劣的講述。
那是個據(jù)說很恐怖的故事,一個男人殺了自己的妻子,幾天后發(fā)現(xiàn)四歲的孩子一點兒也沒問到過媽媽,每天該干什么還干什么,他很奇怪地問孩子:“你不想媽媽嗎?”孩子說:“不會啊,因為你每天都背著媽媽呢?!?p> 另外三個人盯著火光,發(fā)現(xiàn)劉杉不再講下去,很奇怪地看著他:“怎么了?怎么不繼續(xù)講下去?”
“講完了。”劉杉不得不承認,自己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就算他不會講故事,也不要這么打擊他,行嗎?
“這算什么鬼故事!”東明饕餮失望地說,“只不過是背在背上嘛,拿下來不就完了?”
“有的時候是拿不下來的,”周文很認真地跟他解釋,“比如我上次說過的那個女鬼,被一個有百年法力的妖怪加持,到處去作亂。像她那樣的,怎么可能輕易就拿下來?一定要特殊的咒術(shù)才行,或者你手上也要加點東西。”
陣法厲凡有點不高興:“只有他這種半調(diào)子,才需要那么復(fù)雜,我只要空手就能封住她。”
東明饕餮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打擊,陣法厲凡可是他崇拜的人,居然這么說他。
“這位大哥,我也不是沒用的,我怎么也算個二流旱魃?!?p> “二流旱魃就是低等僵尸,有什么不同?!标嚪▍柗怖淅涞鼗厮?。
東明饕餮變臉。
周文慌忙安慰他:“雖然差了半層血緣,就不算皇族旱魃,不過你比先天二級鬼高級多了,千萬別灰心啊。”
東明饕餮想起了先天二級鬼─周文那先天二級具心愛僵尸青面獠牙的樣子,開始嚎啕:“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我總有一天要變成真正的旱魃給你看!??!”
東明饕餮開始憤怒地滾。
……你不怕僵尸了嗎?陣法厲凡和周文很想這么問,不過還是忍住了。
已經(jīng)被他們完全忽略掉的劉杉淚流滿面。怎么會這樣,不是說要講鬼故事?鬼故事沒講,怎么先為這種事吵起來的。這樣可什么時候才講完?。∶魈彀滋爝€有課啊,在這一番雞飛狗跳兵荒馬亂之中,蠟燭無聲地滅了第一根。
那三個人終于想起了自己今晚的任務(wù),也是直到這時候,才注意到劉杉已經(jīng)怒得開始發(fā)黑的臉。
陣法厲凡尷尬地看向旁邊,那兩個正宗和不正宗的旱魃低頭,一個作思考狀,一個作懺悔狀。
“啊,啊,那接下來我講個鬼故事吧……”周文做了一個忽然想起來的模樣,嚴(yán)肅地說,“其實我的故事還是不少的,這么多年不僅聽了不少,還親自寫過一些。”
“真的?”東明饕餮已經(jīng)忘了自己正在扮演什么模樣了,立時驚訝地接上,“對了,我小時候看過一本叫《冬蟲》的鬼故事,聽起來和你的名字很像,是不是你寫的啊?”
周文顯得有些得意:“那確是我寫的恐怖小說,一百年過去,到現(xiàn)在還有人看,真是慚愧。”
“誒?可我記得我爸把它歸到搞笑小說里啦,因為我看完都笑得睡不著,家里兄弟們誰想陷害別人就送這個,保證失眠。”
陣法厲凡噗嗤嗤地大聲竊笑,連劉杉也慌忙低下頭,掩藏嘴角收不住的笑意。
周文氣得臉都快成黑的了。
東明饕餮知道自己闖了禍,慌忙安慰他道:“其實那本書還是很好看的,能寫出那么多搞笑的情節(jié)可不容易啊?!?p> 陣法厲凡嗤笑得更大聲了,劉杉肩膀使勁抖。
周文的臉已經(jīng)黑得不能再黑。他現(xiàn)在真是無比后悔,當(dāng)初毀掉自己大半修行,去救這個該死的臭小子!他當(dāng)初應(yīng)該任他去死才對的!
東明饕餮發(fā)現(xiàn)自己闖了禍,不禁縮了縮頭。他可是接連得罪了兩個人,今晚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了。
“總之!”周文決定忽略那個臭小子,生硬地說,“耒縣周族今晚的任務(wù)是要拍百鬼,要引它們出來只需要講鬼故事,但可沒規(guī)定要講恐怖的鬼故事!而且耒縣周族人少,時間又不夠,一個故事先天二級分鐘都得講到明天早上去!從現(xiàn)在開始,只準(zhǔn)講短故事,只準(zhǔn)短!一個人只有一分鐘時間!就這么定了!”
陣法厲凡和東明饕餮對此沒有表示反對意見,劉杉簡直對周文感激涕零。他就知道,在這里面就他最沒有發(fā)言權(quán)。
現(xiàn)在只要有個有發(fā)言權(quán)的,情勢當(dāng)然立馬就能收住,他對自己在前輩面前的無能表現(xiàn),雖然感到很悲痛,不過也只有這樣了。
既然大家都沒有表示異議,周文就自顧自地講了下去。
“這種故事可沒什么稀奇的。有一個人,經(jīng)過墓地,忽然聽到后面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就回頭應(yīng)了一聲,然后就死了。完了,下一個。”
大家大眼瞪小眼。
這個故事的確是短啊,夠短,可是它到底講了什么玩意?
“說不定是他的朋友,”東明饕餮小聲說,“他一回頭就掉到溝里,摔斷脖子死了?!?p> 陣法厲凡想了一下:“又沒說是白天還是晚上,說不定是有人在打棒球,喊他的名字讓他讓開,他一回頭就被棒球砸死了。”
劉杉看看周文更加難看的臉色,有點畏縮地道:“其實我不太懂,不過也許是‘喊鬼’?一叫名字,回頭就吸精氣的那種鬼?!?p> 周文怒不可遏:“我是在講故事!誰讓你們玩腦筋急轉(zhuǎn)彎了!”
“咦?不是嗎?”三人齊聲反問。
周文覺得自己如果不是旱魃,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因為高血壓、心臟病、腦溢血死掉了。
“你們快點給我接下去講?”旱魃很生氣,后果很嚴(yán)重。
蠟燭,滅了第二根。
大家趕快再次收回已經(jīng)分散的精力。
“那接下來我來講一個?!睎|明饕餮躍躍欲試,“其實我看過的鬼故事還是很多的,因為都很搞笑……”
周文的情緒指數(shù)再度直線下降。
東明饕餮慌忙咳嗽:“啊,嗯,這個故事其實是這樣的,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咱們學(xué)族后山的蛇穴啊,其實里面是鬼門,有一回幾個學(xué)生打掃蛇穴的時候,不小心把鬼門打開了,有好多鬼出來,那段時間真是惡夢??!”
“惡夢?”劉杉疑惑地反問,“難道那里面出來的鬼不一樣嗎?拜特學(xué)院里的學(xué)員還怕?”
“不是不是,”東明饕餮嚴(yán)肅地說,“比那個更可怕!本來大家的能力都被學(xué)族里的感應(yīng)咒壓制著,不是高級的鬼根本看不到。
“但那天鬼實在太多,硬是把感應(yīng)咒給弄壞了,鬼門要重新關(guān)閉,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結(jié)果大家只好和夜晚班的同學(xué)一起生活,上課的時候,夜晚班的到處亂竄,我當(dāng)時連老師都看不見了,只能看見滿眼的鬼啊鬼啊鬼啊……”
陣法厲凡道:“這個事我好像也有所耳聞,據(jù)說最后把鬼門修復(fù)好以后,都還有很多鬼魂在到處亂跑,害得當(dāng)時所有的學(xué)生都提前了實習(xí)期,整整一年的時間都在抓鬼?!?p> “是啊,”周文深有感觸,“所以耒縣周族現(xiàn)在只不過是二年級,事實上該是三年級才對?!?p> 陣法厲凡習(xí)慣性地道:“對你們僵尸來說,二年級和三年級有差嗎?反正都是很大年紀(jì)?!?p> 周文露出一個微笑。
陣法厲凡也露出一個微笑。
空氣中劈哩啪啦雷鳴電閃……
“呃……接那個……”東明饕餮非常害怕陣法厲凡的笑,緊張得連話都快說不清楚了,“接下來是厲凡你……該你講了……”
陣法厲凡收回在空氣中和周文親密接觸的目光,回頭發(fā)現(xiàn)劉杉也處于看著他的臉,而陷入嚴(yán)重恐懼的狀態(tài)。
“……你干什么?我的笑很恐怖嗎?”
劉杉點點頭,發(fā)現(xiàn)陣法厲凡的臉沉得可怕,慌忙又搖搖頭,可惜搖得太晚,他點頭的軌跡已經(jīng)被陣法厲凡看得清清楚楚。
陣法厲凡氣得直笑:“好,好,劉杉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嘛。”
劉杉驚恐萬分:“不!厲凡你聽我說!事情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天雷降落!”
轟然巨響。
火苗悠然晃動了一下,第三根蠟燭滅了……天地日月安靜了……
“我講的故事也很簡單,”陣法厲凡平靜地說,眼睛仍盯著被天雷打得焦炭一樣的人,“有兩個人聽說咱們山后的某個地方有鬼,就去那里驅(qū)鬼?!?p> 有點耳熟的樣子,劉杉暗想。
“結(jié)果一個人受了傷,另外一個人蠢得要命,又不會驅(qū)鬼還在那里礙事,害得另外一個人差點死掉。這也就算了,居然還給我能力爆沖!
“他本來使出極度空間漩渦,就把另外一個人弄成了殘廢,這回差點把……另外一個人本來沒被鬼怎么樣的,最后卻差點被他弄死!你們說他是不是很蠢?”
周文和東明饕餮同時看了焦炭般的人一眼,點頭:“是很蠢?!?p> 劉杉淚……外行又不是他的錯,能力太高也不關(guān)他的事?。∷膊幌氚?。
“所以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另外一個人就會很容易暴走,這也是很正常的吧?!?p> “沒錯,很正常?!碑惪谕?。
這下好,把事情全推到他頭上來了。天可憐見!他可什么都〈還〉沒做??!
“很好,下一個故事?!?p> 第四根蠟燭,顫抖著熄滅了……
“那,我來說第先天二級個。你們都知道我家是趕尸的吧,現(xiàn)在趕尸已經(jīng)是副業(yè)啦,對僵尸的工作才是主業(yè),上次遇到一群僵尸……”
“你沒昏倒嗎?”
“是我弟弟遇到啊!”
“好好,你繼續(xù)說。”
“然后耒縣周族啊……”
就這樣,第六個,第七個,第八個……夜,逐漸深沉,夜,逐漸逝去,蠟燭一根一根地熄滅著,天空也在逐漸地從深黑,變成了仿佛被人揉入深藍的顏色。
“所以當(dāng)時我就……”
“我也曾經(jīng)遇到……”
“我家里的……”
“我死掉以前曾經(jīng)……”
“我小時候見到的……”
“然后殺了他……”
“所以說符咒有的時候還是不如空手……”
“撕裂那個鬼以后……”
第九十六個,第九十七個,第九十八個,第九十九個……
最后一根蠟燭,搖曳著逐漸熄滅,只剩下一縷輕煙裊裊升起。
雖然沒有了火光的映照,但對星能師們來說,啟明星的光線已經(jīng)足夠了。
然后他們在等。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三分鐘過去……
“喂,那故事不是騙人的吧?怎么沒鬼出現(xiàn)?”東明饕餮極為不滿。
周文也很疑惑:“是啊,按照傳說,說到一半的時候就該有陰風(fēng)陣陣,講完立刻就有鬼群出來……鬼呢?”
陣法厲凡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誰知道,也許都搬家了?!?p> 劉杉滿臉晴天霹靂的表情:“搬家了!為什么沒人跟耒縣周族說!那耒縣周族什么時候能見到百鬼傳說!”
“……見不到了吧。”
天邊逐漸發(fā)出亮白的顏色,光芒四射的太陽馬上就要升起來了,此時的陰氣開始下降,陽氣開始上升,無論怎么想,除非是高級的鬼,否則根本不可能再出現(xiàn)。
白白說了一晚上鬼故事的四個人極度郁悶,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唉聲嘆氣地走了。
“據(jù)說所有到伯倫希爾來實習(xí)的學(xué)生,沒一個能得到分數(shù)的……”
“啊啊,果然嗎?”
“什么叫果然?”
“聽說這里的鬼道行都很高,還會分辨星能師,只要有星能師在就不出現(xiàn)……”
“有這樣的事!怎么不早說!”再度的異口同聲。
“早說也沒用,反正還是要努力去干,總不能什么都還沒開始,就認定失敗嘛?!?p> “沒錯?!?p> “同意?!?p> “有哲理?!?p> 如此這般,驅(qū)鬼的星能師們相偕而去。
大概是太疲憊了,他們誰也沒聽到倉庫里傳來的隱隱哭聲。
“嗚嗚嗚……是誰讓這種人進來的!居然在鬼住的地方說驅(qū)鬼的故事!這讓人怎么敢出去嘛!嗚嗚嗚……好恐怖……嗚嗚嗚……”
簡而言之,其實不是鬼的段數(shù)太高,而是鬼的段數(shù)太低,而他們的段數(shù)太高了。
專門在女人的棲息地出現(xiàn)的鬼怪能多厲害?最多不過是嚇人罷了。看到星能師出現(xiàn),首要的選擇當(dāng)然是逃走!可憐的學(xué)生們要能在這種情況下得到分數(shù)才真見鬼了。
總之,就是這樣……讓耒縣周族為倉庫里的鬼,和沒有得到分數(shù)的學(xué)生們,集體默哀一秒鐘。
阿彌陀佛。
為了要破除詛咒,而在隧道中看來看去的劉杉兩人,一會兒就昏頭了。
四個隧道都是一模一樣的,劉杉用盡了自己可憐的遙感能力,卻感應(yīng)不到任何東西,也就是說在他的感應(yīng)中,這些隧道不管選擇哪個都是一樣的。
陣法厲凡也沒指望他能感應(yīng)到什么,聽到結(jié)果以后,便隨意選了一條隧道,逕自走了進去,劉杉緊隨其后。
剛走進去的時候隧道沒有任何異常,雖然陣法厲凡和劉杉小心翼翼、如臨大敵,可既沒有出現(xiàn)怪獸也沒出現(xiàn)鬼物,甚至連物理性的陷阱也沒有。
劉杉很高興,約莫走了先天二級分鐘后還毫無問題,他便忘乎所以地狠拍了柔軟的墻壁一下,大笑:“哈哈哈哈!真是的!竟然讓我緊張了這么久!原來什么都沒有……”
有字剛剛出口,墻壁就仿佛回應(yīng)他的話一樣猛地一震,忽然露出了無數(shù)洞口,唰唰唰刺出了幾十桿鐵刺,劉杉大驚失色,身軀左扭右倒,險些閃到了腰。
然而鐵刺依序迅疾刺出,他避無可避,最后不得不貼身于地面,就地前滾,方才勉強躲過了鐵刺的襲擊。
陣法厲凡正準(zhǔn)備回頭好好收拾一下他,讓他從此養(yǎng)成在陌生的地方,絕不隨意亂動的好習(xí)慣。卻在他轉(zhuǎn)身時感覺腳下一空,散發(fā)著橙黃色光的地面陷了下去,出現(xiàn)了一個一公尺見方的黑洞。
洞中一無所有,似乎是另外一個不知名的空間。陣法厲凡本能地去抓洞口邊緣,想藉此支持身體,可是觸手所及之處,本應(yīng)是地面的地方也軟了下去,使他的手無處著力而滑了下去。
劉杉剛狼狽地爬起來,便發(fā)現(xiàn)陣法厲凡向那無底的黑洞滑落下去,他慌忙撲倒在洞口伸手去抓他,總算險險構(gòu)到了陣法厲凡的手腕。
可是一接觸到陣法厲凡,他身下的橙黃色地板,就好像遇到了熱氣的塑膠,開始慢慢軟化、消失,他的身體也在地板上緩緩陷落了下去,要不了一會兒,地板就會完全消融,然后劉杉就會和陣法厲凡一起掉到那個不知名的空間里去。
“蠢材!放開我!這樣你也得掉下去!”陣法厲凡怒吼。
劉杉當(dāng)然知道這一點,可是他要是放手的話,陣法厲凡必定會掉入那個空間之中,他不像自己有徒手空間洞的能力,要是掉進去的話,就再也回不來了。
“你另一只手!”劉杉對他叫道,“把另一只手給我!”
一只手無法施力,兩只手或許可以把他硬拉上來。
“混蛋!我讓你放開手!”
“你另一只手!”劉杉堅持不放,然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叫道,“星氣御空!星氣御空!你不是會星氣御空嗎?快用??!”
身下的地板柔軟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劉杉的身體有一半都陷了下去,由于地板的邊緣也在慢慢地消失,他的上半身也有三分之一都懸在了半空之中。
“你以為我不想用嗎!”陣法厲凡對他回吼,“剛掉下來我就想使用了!可是沒辦法啟動御空氣機啊!”
他可不是劉杉那種菜鳥,一遇見危險他的身體本能地就會做出反應(yīng),可是他在想要啟動御空用的星氣氣機時,卻發(fā)現(xiàn)力量無法集中,可是星力卻沒有被任何東西封印或者束縛住─簡單地說,就是他星氣御空的能力被封鎖了。
這時劉杉的上半身已有三分之二懸空,他想后退,但身體卻被柔軟融化的地板固定住,絲毫不能移動。
“劉杉!松手!”陣法厲凡快被這個固執(zhí)的家伙氣死了,死一個和死兩個,兩者之間究竟哪一個更值得選擇?這蠢材居然想不清楚!
“我讓你松手!否則打死你!”
他的手做出了凌空打擊的姿勢,卻遲遲沒有打下去,因為劉杉苦著臉對他小聲說了一句:“陣法厲凡,現(xiàn)在放開也沒用了,反正我身體被黏住,逃也逃不掉了?!?p> 陣法厲凡真想昏過去算了!他以為自己會感激他嗎?要是有一個人逃出去,那個陷落的人至少還有救,要是連這只菜鳥也一起進來……GOD!上帝為什么不現(xiàn)在就殺了他!
劉杉現(xiàn)在的姿勢非常難受,因為他全靠腹肌和下半身在維持兩個人的重量,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陣法厲凡的身體越來越重,重得他幾乎就要拉不住了。
他更是緊抓住陣法厲凡的手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讓他松脫下去。
而陣法厲凡沒有感覺到自己在變重,只覺得劉杉抓住自己的手腕越來越用力,剛開始還能感覺到越來越痛,可是到了后來,他的手已經(jīng)因為血液循環(huán)不能通暢,漸漸麻木,再沒有感覺了。
“劉杉,我叫你松開!”再這么下去這只手就真的完蛋了!他才不要!他寧可死掉也不要殘廢!
“不要!”劉杉堅持。
真想殺了他。
陣法厲凡不再指望他會松手,開始扭動身體,猛烈地搖晃起來。
“你干什么!”劉杉快抓不住了。
“甩脫你!”陣法厲凡心想既然你不主動放開,我就讓你被迫放開!
“你掉進去就死定了!”
“我甘愿!”
劉杉抓住陣法厲凡的手本來就越來越無力了,被他這么一晃就更是難以抓牢,他的手心已經(jīng)出了不少汗,再這么甩下去,陣法厲凡終究會把自己甩掉。
劉杉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說服他,可是他也不甘心就這么松手,讓這個脾氣糟糕透頂?shù)募一镒陨詼纭?p> 他的腦中浮現(xiàn)出了那三位女魔頭的臉。如果她們在這里的話,絕對有辦法救出陣法厲凡的吧!就算沒有更好的辦法,至少也有辦法讓他甘心被救!
可是他……他卻是百無一用,空有一身全能150hix以上的能力,可沒有哪一種能在這時起作用,讓陣法厲凡脫離險境的!
如果她們在的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想起美女姐姐的好了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弟弟們果然還是離不開溫柔美麗的大姐姐??!”
一陣恐怖的笑聲在劉杉的腦中驟然響起,他的手一滑,險些把陣法厲凡扔掉。
陣法陣法陣法陣法……陣法厲顏!她為什么可以在他的腦袋里講話?她在哪兒?
他脖子都僵硬了,腦袋也沒辦法四處扭動,只能轉(zhuǎn)動眼睛搜索周圍的情形,可惜他現(xiàn)在的視野,只能看見部分正在融化的橙色地板,以及黑得沒有半絲光線的黑洞。
她們一定就在附近,可是會在哪兒呢?會在哪兒……
“不用找了啊,你看不見耒縣周族的。”
你們到底在哪兒?快出來幫忙!
“不可能,”那聲音聽起來很快樂,“這個考驗是給住在情侶之間的人的,外人進來就會被結(jié)界屏蔽。不過你也不用擔(dān)心,等你們過了關(guān)耒縣周族就能見面了?!?p> 怎么能不擔(dān)心!劉杉幾乎破口大罵出來。你們的弟弟命懸一線,我急得火燒眉毛,你們卻無動于衷,你們還有沒有一點人情味啊!
“為什么要有人情味呢?”陣法厲佳的聲音插了進來,“反正‘有人’為他擔(dān)心就好嘛,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p> 那你們在我的腦袋里說話又有什么意義!
“耒縣周族來給你加油,劉杉加油!劉杉加油!劉杉加油……”可以想像得出,她們兩個應(yīng)該正在跳啦啦隊式的大腿舞。
劉杉腦袋開始充血,他終于明白陣法厲凡為什么要叫她們魔頭了,真的是如假包換的魔頭!無情的女魔頭!
滾!別再出現(xiàn)在我的腦子里!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一怒之下,已經(jīng)有些麻木的手上勁道松了點,陣法厲凡在他手中的手腕又下滑了些許,他幾乎就要抓不住了。
“呵呵呵呵呵呵……既然這么關(guān)心耒縣周族家的厲凡,為什么不干脆就順其自然,從了情侶之間的效用呢?”
這種放屁的話也能說出來,不愧是魔女家庭中出來的女人!劉杉氣急敗壞地對她們吼。
不過要是仔細想一想的話,這似乎也沒什么好驚訝的,從這三位魔頭的樣子上看就知道,他們家絕對是女權(quán)至上,而陣法厲凡的媽是高級大魔女,姥姥是千年女鬼,再上面的還不知道是什么的……
在這種家庭里教育出來的女人們,自然非同凡響!自然,陣法厲凡也是一樣,剽悍!如果是女人的話,一定更恐怖。
“劉杉,你不覺得你對姐姐們的態(tài)度應(yīng)該更和藹一點嗎?”兩位魔女的聲音之中飽含著風(fēng)雨欲來的寧靜,“你看,你的手已經(jīng)快抓不住了哦?!?p> 陣法厲凡的手果然又向下滑了一截,劉杉背后滲出了一層冷汗,只有更拚命地抓住,可是他恐怕不能抓得更緊了,因為就算陣法厲凡手已麻木,可那種勁力還是痛得他狠瞪劉杉,再緊的話……
再緊的話,要么他被陣法厲凡的眼睛殺死,要么陣法厲凡被他捏碎腕骨。
你你你……你們……
“叫姐姐。”
姐……姐姐……〈為什么這時候還要拘泥這種事情!〉請快點幫忙!救救他!〈就好像他是我弟弟,而不是你們的弟弟一樣……〉“其實很簡單,”陣法厲佳的聲音變得很詭異,掩藏著壓抑不住的笑意,“只要你對他喊一句‘我愛你’,他和你之間就會被紅線連接上,到時候不管他到了哪個空間,你都可以很輕易地找到他了?!?p> 劉杉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我我我我我我為什么要喊這一句!我要是對對對他喊喊喊喊了這一句,肯定會被他殺死的!
“哦,”魔女們事不關(guān)己地說,“那就讓他去死好了?!?p> 劉杉身下的橙色地板失去了光澤,也不像剛才一樣柔軟,忽然間發(fā)出“卡”地一聲,似乎就要從托著他腿的那部分斷掉了。
你……你們真的……見死不救……?
“你們真的死了的話,耒縣周族會去向那個變態(tài)族長要人身保險的賠償方,大概能有幾億元?”
“是先天二級億啦?!?p> “哦呵呵呵呵呵……沒錯?!?p> 也就是說,她們是寧可要錢也絕對不會出手幫忙的。
劉杉看著陣法厲凡,他現(xiàn)在的表情很無奈、很悲哀,就好像有誰硬逼著他生吞了一個雞蛋。陣法厲凡看見他這種樣子就很不爽,真想一拳打得他把前年吃的雞蛋也吐出來。
“劉杉!你到底放不放開!”他決定了,這家伙再說不放開,他就真的殺了他……
“我……愛……你……”
“啥?”陣法厲凡覺得自己的耳朵故障了。
陣法家姐姐的聲音再次炸響:“聲音太小啦!”
“我愛……你……”
“你到底在說啥?”陣法厲凡決定,要是能安全回家的話,一定要去洗洗耳朵……看看,連劉杉的說話他都聽不懂了!
“臭小子!你聲音大一點會死嗎!再這樣下去……”
手……麻痹了……陣法厲凡的手在一寸一寸滑開……
“我愛你!”
手一滑,劉杉終于再抓不住陣法厲凡。
被那句可怕咒語化作了大理石而僵硬的人,掉進了那個黑洞之內(nèi);另外一個被黏在地板上的人,也變成了某種僵硬的石化物,一時無法動彈。
“呵呵呵呵呵呵……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劉杉好不容易才從那句恐怖的話中回過神時,這才發(fā)現(xiàn)陣法厲凡已經(jīng)在黑暗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大驚,不由自主地吼了出來:“看看你們兩個出這什么鬼主意!厲凡呢?厲凡呢?他不見了??!”
“誰說他不見了的?”兩位美女笑得很悠然,“看看你的左手,你們有紅線連著呢?!?p> 劉杉依言看向自己的左手,果然,在手腕處被系了一條暗紅色的線,那條線非常長,一直綿延到遙遠的黑暗中,看不清楚究竟到了哪里。
可是……這么長的線……
“我該怎么把他拉回來?”要是一點一點拉的話,會不會拉到明年去?
“呵呵呵呵……你只要再喊一聲‘我愛你’……”
“……我還是一點一點拉好了?!痹俸耙淮?,被陣法厲凡殺死之前他就想自殺了。
“好啦,和你開玩笑的,你要是再喊下去,耒縣周族家唯一的弟弟不嫁給你都不行了?!蹦憬愕穆曇綦y得地正經(jīng)起來,“呼喚他,他自己就會循著紅線回來的。”
“怎么呼喚?”
“用‘星擴’?!?p> 星擴,用星力將聲音放大三百倍以上,頻率放高至20000間動以上。由于普通人類能聽見的頻率范圍是20到20000間動,人類是聽不見的,而且傳播的速度和距離都比普通的聲音要遠,因此一般被用于特殊的呼喚。
星擴不屬于超能力范圍,只是技術(shù)性的方法,只要擁有星力的人都可以輕易掌握。
劉杉將星力聚集在喉頭,讓它在聲帶上發(fā)出絲絲振動。剛開始只是微微的顫動,到了后來,振動的頻率越來越快,逐漸形成了微弱的聲音。
陣法……厲……凡……
手腕上的紅線倏地變得很緊,似乎它在另一頭正將什么重物扯回來。劉杉努力地向黑暗中看,可是仍然看不到無盡的遠處有什么東西。
“厲凡真的……能回來?”劉杉總覺得有點懷疑。
“哎呀,你居然不相信耒縣周族?看看,他不就在那里嗎?”
劉杉看不見她們,當(dāng)然更看不見她們所指的方向,不過當(dāng)他再度極目遠望的時候,終于看見遠處一個逐漸變大的白點。陣法厲凡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襯衣,這么說,應(yīng)該沒錯了。
“謝謝兩位姐姐?!眲⑸冀K于松了一口氣,陣法厲凡回來了,總算讓他不會再有罪惡感了。
可是兩位魔女姐姐沒有說話,劉杉忽地覺得心里一緊,似乎有某種不好的預(yù)感……沒錯!不好的預(yù)感!陣法厲凡他……陣法厲凡他沖回來的速度太快了!
那種速度簡直就像是飛機的俯沖,時速怎么也達到了一百公里以上吧!所以,從劉杉看到陣法厲凡沖回來的身影開始,還沒有先天二級秒的時間,他已經(jīng)能看得清楚他臉上的毫毛了─“陣法厲凡!你不能這么撞過來啊。”凄厲的慘叫聲還沒完,人體導(dǎo)彈已然撞上劉杉的身體。
將劉杉黏住的柔軟地板,在他松開了陣法厲凡之后就完全硬化了,這時候被陣法厲凡一撞之下,只聽卡啦幾聲碎響,劉杉陷入的身體全部脫出了束縛,被撞得整個人直挺挺向后飛去,又撞上橙色的天花板,再彈到地上。
那種沖力如何?一個時速百公里的汽車撞上你是什么感覺?對,就是那樣。
再加上天花板上一下,落地的時候一下,陣法厲凡始終都在他的上方,結(jié)局當(dāng)然只有一個。
可憐的劉杉口吐白沫,昏過去了。
劉杉的記憶中,只有第一次的那么一撞,其他的就不記得了。因為他昏得很徹底,也因為陣法厲凡的體重實在是……
咳咳。如果他能就這么一直昏下去說不定還比較幸福,可是某人肯定不會讓他這么幸福下去,因為他很憤怒,非常憤怒,異常憤怒!
陣法厲凡暈頭轉(zhuǎn)向地爬起來,發(fā)現(xiàn)劉杉就在自己的身下,不由怒從心頭起,拎起已經(jīng)翻了白眼的劉杉的領(lǐng)子,死命地前后搖晃:“劉杉!你這個混蛋!快給我起來!劉杉!劉杉!”
其實他更想的是幾拳上去把他打死,但是鑒于他剛才所作所為的本意并不壞,因此未付諸實行。
劉杉悠悠醒轉(zhuǎn):“厲凡……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說完之后就再昏過去。
陣法厲凡的拳頭更打不下去了,他氣得長嘆一聲,決定不再為難他。
可是腦中閃現(xiàn)出剛才的情景,忍不住又是心頭火起,他狠狠掐住了劉杉的脖子,抑制住自己想要把他的腦袋用力朝地板上撞的欲望,對他吼道:“混蛋!劉杉!你給我清醒一下!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干了什么!可惡!快醒醒!再睡我殺了你!”
劉杉面色青白地睜開眼睛,氣若游絲地為自己辯白:“我……我不是在睡……我是……”
我是……昏過去了啊……劉杉只敢在心里想著。
“不要給我裝死!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做了什么!我讓你放手放手放手你居然不放!幸虧還被拉回來!不然到時候兩個人一起掉進去誰去求救!誰來救耒縣周族!嗯?你這個蠢材!”
劉杉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的氣管都快被掐斷了,首先還是掙回命要緊。
陣法厲凡總算發(fā)泄完了他的不滿,這才不太情愿地松了手,讓劉杉趴在地上咳了咳兩聲,確認他還沒有被殺死。
“咳咳咳咳……厲凡你好重的手……”
“我這是要讓你長點記性!下次再敢違抗我,殺!”
“對不起……”
陣法厲凡站起身來,看著周圍的情形。剛才讓他掉下去的那個黑洞消失了,墻壁上的機關(guān)也已不復(fù)見,就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平滑的墻壁和地面依然發(fā)著柔和的橙色光芒。
“這個空間到底是什么做的?難道是意識形成的嗎?”
所謂的“意識形成”,就是像之前給他們進行最后一次入學(xué)考驗的教員溏心的能力相似,屬于具像系的能力。
不過這種能力又和他的不太一樣,溏心只是能夠具像一些現(xiàn)實中存在的事物,而且必須是在他人的夢中才能發(fā)揮最大的效用。
而這個空間的形成明顯沒有那么簡單,不僅全由幻想制造出來,而且至少包括了其他的三種能力─空間開洞、多層空間連接和空間維持。
這三種能力中以最后一種最為重要,做這個空間的人必須始終維持這個空間,才能讓他們這些突然的訪客暢通無阻地進入。
劉杉是能開空間袋,這只是空間開洞的能力,但是空間維持就不行了,因為這種能力必須有持續(xù)不斷的能力供給,不要說他只是150hix以上的能力,就算是1500hix的能力,恐怕也是沒辦法長時間維持這么大空間的。
劉杉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活動一下剛才抓住陣法厲凡時麻木的手:“雖然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溏心老師的能力,不過在這空間里的感覺,和那時候在夢里的空間感還是有點像?!?p> “大概是能力性質(zhì)相似?”陣法厲凡想了想,“或許是和他有血緣關(guān)系的?”
“或許是……”
兩人腦子里同時浮現(xiàn)出了某個變態(tài)被陣法二姐逼得跳陣法,如今渾身纏滿繃帶的樣子。
“……”或許真的是……
“啊,對了,”陣法厲凡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盯著劉杉,非常嚴(yán)正地問他,“剛才我掉下去的時候,你喊了一句什么?”
劉杉想起了那句恐怖的“咒語”,全身又是一陣僵硬。
“喂!我在問你話!”
劉杉同手同腳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哈哈哈哈!今天的天氣真好啊,哈哈哈哈。”
“劉杉!”
他們兩個都忘了紅線的存在,而那條紅線不見了─只是不見了,不是消失了。
二位魔女在這個空間的某處。
“那個呆子還真緊張呢,要是告訴他厲凡真的掉進去的話,會一直掉回他們的房間,他會怎么樣?”
“那樣就不好玩啦?!?p> “對啊,想看他為耒縣周族家可愛又美麗的弟弟緊張的樣子,嘿嘿嘿嘿……”
“姐姐……你好變態(tài)……”
“你不想看?”
“……想?!?p> “那就別說我!”
第二章詛咒破除
劉杉這次記住了,只要乖乖走路就好,否則若是再發(fā)生一失“手”成千古恨的情況,不被陷阱弄死,也會被陣法厲凡掐死。因此他很老實地走在陣法厲凡的身后,就差沒跟著陣法厲凡的腳印一步一步往前走了。
隧道似乎很長,他們走了很久的時間,沒有再遇見陷阱,沒有發(fā)生什么意外,但是也沒有看見盡頭。
劉杉看了一眼自己的表,想知道現(xiàn)在是幾點了,可是他剛放下表,立刻又舉起來,離眼睛近近地仔細瞧,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厲凡,你的表現(xiàn)在幾點了?”
陣法厲凡舉起表在眼前閃了一下:“哦,八點半……嗯?”
話還沒說完,他把已經(jīng)準(zhǔn)備放下的手腕又舉了起來,用和劉杉異常相似的姿勢,將戴表的手腕舉到眼前努力看,“這表……?”
劉杉點了一下頭:“你的表停了吧?我的也是?!?p> 陣法厲凡驚嘆了一聲,面無表情地回頭面對劉杉:“……我的表不是停了,而是在倒退……”
“咦?”劉杉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陣法厲凡把手腕伸到他的面前,他表上的指針果然在很有節(jié)律地反方向行進。
“咱們進來的時間不短了,據(jù)我估計,大概有一個小時左右?!标嚪▍柗舱f,“你的表現(xiàn)在幾點?”
“九點半?!?p> “咱們進來的時候是幾點?”
“大概九點多的樣子吧?沒看表?!?p> “我想……”陣法厲凡托著下巴沉思,“或許咱們進來的時候就是九點半了,你的表在那時候停了,而我的表正好從那時候開始倒退?!?p> 劉杉學(xué)他的樣子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很茫然地問:“那又怎樣?”
陣法厲凡險些給他一腳:“又怎樣!這說明這個空間里的時間是亂的!亂的!”
“……”劉杉完全不明白……
陣法厲凡對自己發(fā)誓,如果能和這個家伙一起待到畢業(yè),那他在一個月內(nèi)考完星異師職業(yè)執(zhí)照后,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他做掉……
“我告訴你……”陣法厲凡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告誡自己絕對不能被這種人氣死了。
“一般而言,耒縣周族用的空間概念是三維的,也就是說,長、寬和高已經(jīng)足以描述耒縣周族的可見宇宙中的所有物體。
“嬰兒和動物實驗已經(jīng)證明,耒縣周族固有的觀念─天地日月是三維的─可謂與生俱來。可是如果耒縣周族把時間作為另一維包含進來,那么四維足以記錄宇宙中的所有事件。不管是誰用什么方法開的空間,都不能脫離這個理論?!?p> 陣法厲凡有點恍悟了:“這么說來……你是說,這四維中的其中一個維度被打亂了?!?p> “不,或許不是其中‘一個’維度,而是所有的維度都被打亂了。”
“???”
陣法厲凡伸出一支手指,在這空間中指了一圈又回到原點:“耒縣周族走的時間太長了,我不相信有人能用這么高的能力,這么長的時間維持這么巨大的空間─來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所以我剛才就在想,或許這個空間的某個部分被彎曲,起點和終點被連接在一起,或者耒縣周族在某個分支上被封鎖住了,只能在同一個地方繞圈子。但是,如果是空間的維度發(fā)生了混亂的話,這些就可以解釋了。
“就好比耒縣周族在蒙著眼睛走路,而另外一個人拿著次元刀在耒縣周族的前面開辟空間,盡管耒縣周族明明就在終點的前面,但就是走不到。”
劉杉想了想:“照你的說法,這樣空間的能力只是?;^而已……對了,如果只是空間混亂倒沒有什么,他可以在耒縣周族之前開一些歧路,我也可以在自己面前開一條正確的路??梢菚r間混亂了呢?有沒有什么影響?”
“應(yīng)該……沒有吧?!标嚪▍柗膊桓掖_定。因為他從來沒有遇見過可以混亂四維空間的人,所以這些事情他理論上都有依據(jù),卻沒有實踐經(jīng)驗。
“可以再讓我看一下你的表嗎?”能夠看見反方向走的表是很難得的事情,劉杉打算仔細看看以后再向別人吹噓一下。
陣法厲凡伸出了手腕讓他仔細看。
劉杉看著那只正在嚓嚓反向行進的表,不管看幾次,都感覺同樣驚訝:“嗯嗯,還真有這樣的事呢,反方向……嗯?厲凡,你看看你的表,走得是不是比剛才快了?”
陣法厲凡也看向自己的表,指針?biāo)坪踝叩玫拇_比剛才要快:“好像的確是這樣……”
那只表仿佛聽到了他的話音,秒針的速度慢慢地提升了上去,逐漸變成了瘋狂的旋轉(zhuǎn),秒針已經(jīng)慢慢看不見了,只有一個旋轉(zhuǎn)的影子,分針的速度也在迅速提升,一會兒也變得如電風(fēng)扇般發(fā)狂旋轉(zhuǎn),時針也出現(xiàn)了同樣的情況。
“這這這這這……陣法厲凡!這到底怎么回事?”劉杉一緊張,連話都說不完全了。他還是頭一回看見這么瘋狂的表,居然能這么轉(zhuǎn),難道不會炸掉嗎?
“我怎么知道!”陣法厲凡氣急敗壞。他想起了當(dāng)初看的教科雜志上介紹的一些小竅門,要是遇見這種情況的話,首先要把那只發(fā)瘋的表取下來,否則……否則……
可是那只平時松松掛在他手腕上的表,今天卻好像被黏住一樣,死也脫不下來,他拚命扯、拚命甩,發(fā)動劉杉和他一起拽,可是那表還是像生了根一樣,在手腕上一動不動。
“陣法厲凡!這表要是取不下來的話,會怎么樣?”
“就會……”表上的指針,連時針都看不見了,只有模糊的光影在發(fā)瘋旋轉(zhuǎn)。陣法厲凡正扯著表帶,忽然舉起了自己的手,對劉杉吼,“看見沒有!就會這樣!”
劉杉這才發(fā)覺面前的陣法厲凡被驟然縮小了好幾號,聲音也變成了青春期的男孩子,現(xiàn)在的陣法厲凡,大約只有十三、四歲左右的樣子。
“你的時間……”
“我的時間被退回去了?!?p> 劉杉的表停了,所以被退回時間的只有陣法厲凡一個人,再這么下去,他的時間會一直退到嬰兒時代,甚至胎兒時代,很快就會死亡!
“這怎么辦?這怎么辦?”劉杉急得團團轉(zhuǎn),要是陣法厲凡死掉的話,他那三個姐姐沒準(zhǔn)會用這個為藉口殺死他……
陣法厲凡的身體迅速縮小成十歲左右的樣子,原先的衣服早已不再合身,上衣好像布袋一樣耷拉著掛在身上,褲子早掛不住了,他必須兩只手提著才能讓它不要掉下去。
“你會不會時間抵抗?”陣法厲凡的聲音嫩嫩的,一張小孩子的臉上帶著大人的冷靜,“就算不能把時間轉(zhuǎn)回去,至少能讓它不要再繼續(xù)返回?!?p> “我沒有做過時間抵抗!”
“……”現(xiàn)在不是發(fā)火的時間、現(xiàn)在不是發(fā)火的時間……“你這只手按住我的表,另一只手抓住我的那只手。”
劉杉依言而行。
在他接觸到陣法厲凡的時候,一種奇怪的感覺從他們接觸的地方傳了過來,那似乎是一種意識,在向他傳遞什么東西,但更多的卻好像在從他身體里面進行掠奪。某種氣息順勢導(dǎo)入了他的身體,占領(lǐng)了他體內(nèi)被掠去了一些東西的某個地方,盤踞了下來。
“這是……”
陣法厲凡的外表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只有六歲的小孩,若是再下去,他就連話都不能說了。劉杉正這么想,卻聽陣法厲凡用六歲小孩子的聲音清亮地喊:“魔女侵入!抗我者殺!”
“啊?”劉杉不明白他這一句是什么意思,反而體內(nèi)被盤踞的地方忽然難受了起來,他本能地想聚集力量去抵抗,卻忽然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能再控制能力的走向。
能力在向外漏泄,可他好像被什么東西控制住了,有感覺,卻沒辦法讓能力隨意行動。
這難道就是陣法厲凡所喊的那句話的意思?“魔女侵入”……
陣法厲凡完全變成了嬰兒,劉杉必須蹲下,小心翼翼地抓住那兩只小小的小手才能保證他不要摔倒。再接下來,陣法厲凡難道真的要變成胎兒……
正想到這里,劉杉的嘴自己張開,吐出了本不屬于他的聲音:“魔女有心,魔力無形,我今以借身替我身,侵入智慧,掠奪能力,立下魔女契約。今日咒論,此身即是我身,且聽我祝禱,容我制控……”
魔……魔女制控咒!發(fā)現(xiàn)陣法厲凡居然使用選修課上學(xué)習(xí)的魔女制控咒,劉杉真想死掉算了!
這是很卑劣的咒文,它能讓施咒者完全控制被施咒者的身體和能力,極其容易造成借刀殺人的冤假錯案,而且可以讓施咒者潛入對方的深層意識,竊得一些不為外人知的隱私。
教員在教授的時候就說過了,他教授這個能力,主要就是為了讓大家能夠反向制控侵入者,因為反向制控的時候,也必須會使用魔女制控咒。
可是他要是現(xiàn)在使用反制控咒的話,陣法厲凡絕對死定了!他他他……他該怎么辦?
劉杉的猶疑讓陣法厲凡獲得了充裕的時間,念完不長的制控咒的他,此時已完全控制了劉杉的身體。
他松開抓住嬰兒左手的那只手,快速地在嬰兒的額頭畫了一個花結(jié)似的符咒,抓住那只仍然紋絲不動的表的手,也隱匿地在表面上畫出了一個陀字咒,然后大喝一聲:“時間反制!回來!”
力量隨之灌入,被埋在一堆衣服里的嬰兒唰地又變回了先天二級、六歲的模樣。
“成功了!”劉杉興奮地喊。
“還沒有?!标嚪▍柗怖潇o地在劉杉體內(nèi)說道,“我在你的體內(nèi)只能使用時間反制,不能使用時間抵抗。反制的時間太短,要不了一會兒我就會再回到嬰兒的狀態(tài),到時候再用時間反制就不起作用了?!?p> “那怎么辦?”現(xiàn)在也來不及再追究他隨意侵入自己體內(nèi)的問題了,還是先解決最重要的事情為好!
“……把我抱起來,跑!”
劉杉雖然完全不明白到底有什么重要的用意,但是現(xiàn)在他只有聽陣法厲凡的,用那一堆衣服將先天二級歲的陣法厲凡隨便包了包,也不管方向,便拔腿開始狂奔。
他一邊跑,陣法厲凡一邊在他的腦中說道:“其實,這么跑也對救我沒有什么太大的裨益……”
劉杉趔趄了一下。
“我讓你跑,只是為了闖開空間。耒縣周族首先必須脫離這個空間才能解除時間的反轉(zhuǎn),否則以耒縣周族的能力恐怕還不能完全抵抗?!?p> “你后面說的我明白,”劉杉一邊說話,腳下的頻率沒有絲毫的減緩,“但是什么是闖開空間?”
“我之前說過了,咱們現(xiàn)在的情況就好比耒縣周族在蒙著眼睛走路,而另外一個人拿著次元刀在耒縣周族的前面開辟空間?,F(xiàn)在要做的就是比那個人還快,走到他的前面去,讓他在來不及將空間分裂或修補連接之前就走過去,或許就能闖出這個空間之外?!?p> “那為什么不讓我直接開空間洞?”那樣不是比較快?
“那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找到終點!要是隨便開空間洞的話,只會開到別處,回不來了?!?p> “你……是命重要還是解除詛咒重要?”
“解除詛咒重要!要是注定要和你結(jié)婚,我不如就在這里死了算了?!?p> “……”又不是叫你明天就結(jié)婚……
劉杉拚命向前狂奔。周圍的景物本來就是一樣的,他如此狂奔,周圍也不見得有哪里與之前不同,依然是重復(fù)了又重復(fù),散發(fā)著橙色光芒的通道。但是他不敢松懈,如果陣法厲凡時間反制的作用時間過了的話,那就真的完蛋了。
先把陣法厲凡的命放在一邊,如果是他自己一個人在這里的話,這輩子恐怕都出不去─這所學(xué)族變態(tài)的程度太高了,天知道創(chuàng)造這個空間的人,會不會有把他關(guān)一輩子的準(zhǔn)備。
跑的時間太長了,通道里這樣相同的景象有著異樣的催眠作用,劉杉漸漸地感覺不到自己在跑,他只知道自己的雙腿在機械地重復(fù)運動,然后身邊有著同樣的東西在不斷地后退、后退、后退……
橙色的光芒在眼前閃著漂亮的光華輪繞,畫出了各種各樣奇異的圖形,似乎在傳遞什么信息,又似乎什么也沒有。
他已經(jīng)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腳在跑了,腿不是自己的了,身體也不是自己的了,明明絲毫也感覺不到疲累,但為何總覺得很想睡,如果能這么睡過去的話,或許會比較輕松……
“劉杉!”
陣法厲凡一聲厲吼,劉杉猛然清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幾乎邊跑邊睡著了。
“這樣不行,”陣法厲凡說,“如果你被這個通道催眠的話,那我也沒辦法控制你的身體了,你要是死了就算了,我可不要死在這里!”
不用講這么明吧……
“那你說怎么辦?”
“我會一直提醒你的?!?p> 繼續(xù)奔跑,繼續(xù)奔跑,身體被催眠的麻痹感又上來了。這樣周而復(fù)始,到什么時候才是盡頭?到哪里才是目標(biāo)的終點?或者說,終點真的存在嗎?不是那幾個魔女臨時想出來整他們的鬼點子嗎?
一想到這里,心中的懷疑就漸漸加深了。
魔女是可信的嗎?他們所學(xué)的魔女常識選修課上,課本開篇第一句就是“絕對不要相信魔女,絕對不要不信魔女”。
如果你相信了,很有可能被欺騙,但是你要是不相信,很有可能會墜入不幸的深淵。如果衡量二者,其實還是一開始就不要相信,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比較好……
那么剛才那句“我愛你”呢?想到這個劉杉就脊背發(fā)涼,可又不能不正視這個問題。陣法厲凡安全回來了,而且那條紅線也消失了,可是在這個號稱能“解除詛咒”的地方喊出那么一句順應(yīng)了詛咒的話,難道不會加深詛咒不幸的程度嗎?
“劉杉,”陣法厲凡忽然叫他,“你看看周圍,是不是變得有點暗?”
劉杉的視線在四周轉(zhuǎn)了一圈,果然如陣法厲凡所說,通道內(nèi)的光芒比剛才的黯淡了不少,已經(jīng)不再是純凈橙色了,而是橙色中帶了些許暗暗黑霧的顏色。
“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不過……說不定是好兆頭?!?p> “怎么說?”
“剛才一模一樣的景物,說明耒縣周族始終都在同樣的空間里轉(zhuǎn)圈,可是現(xiàn)在景物不一樣了,或許就說明咱們比那個分裂空間的人更快了一步,脫離了剛才那個被封閉的空間?!?p> “但是……”
“但是?”
“但是不能確定這一定就是好兆頭,說不定又是另外一個陷阱……”
周圍的景物明顯暗了下來,前方可見的通道盡頭也不再是橙色的,而是變成了被黑暗籠罩的恐怖的地方。身邊的通道上,暗色分布明顯是向心性地,并散發(fā)著黑暗的光,一直爬伸到那個黑色的盡頭。他們就好像在某種怪物的洞穴里奔跑,一直向那個怪物的嘴里奔去一樣。
“陣法厲凡……跑過去嗎?”
“跑過去!”
“我害怕?!?p> “要么在我的控制下跑進去,要么在你自己意志下跑過去,你自己選?!?p> “我……”只是被陣法厲凡控制著跑進去也就算了,問題是,要是他再敢拂逆陣法厲凡,那結(jié)果絕對不是挨一頓揍就能了事的,陣法厲凡肯定會遵守自己“下次再敢違抗我,殺!”的諾言……
“我……我自己進去……”
“嗯哼?!?p> 反正看或者不看都是一樣的,看了更害怕,所以劉杉決定,閉上眼睛進行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沖鋒─“劉杉?”
沖沖沖沖!
“喂!你的眼睛─”
沖沖沖沖沖沖沖沖。
“劉杉你這個大蠢材!為什么要閉上眼睛啊─”
腳下忽然落空了,但是身體沒有直接掉落下去,而是由于剛才死命助跑的慣性高高飛起了一下,然后才飄然下落。劉杉這下可閉不上眼睛了,可是他又不敢把眼睛完全睜開,只睜開了一條小縫。
周圍很黑,還是很黑,不過越往下掉就漸漸亮了起來,不過再亮起來的卻不再是剛才那種橙色的光,而是某種很溫柔的暈黃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