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鴻從花園回來趕緊跑到洗手間,大放開水龍頭,一直沖洗著雙手,等雙手變得冰涼、麻木,他才關(guān)掉水龍頭,擦干了手。
尹鴻抬頭望著鏡中的自己。鏡中的人看著深沉,不自覺中會給人一種不可不畏的森冷。嘴角牽動,又給人一種如春風(fēng)和煦的友好感。
和當(dāng)年的凌海相比,單論身高、外形,早有七八分像,神情少說也有三四分的神似,他無數(shù)次滿意他現(xiàn)在的樣子,甚至他覺得他這張足以當(dāng)明星、迷倒萬千少女的俊臉,和完美溫柔燦爛的笑容比凌海更要強上幾分。
他早已經(jīng)覺得他做得很完美,已經(jīng)不再把凌海這個無能的老頭放在眼里,可是,他竟然因為凌海的一句話第一次完完全全不受控制地暴跳如雷。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冷笑起來,他真的很想問鏡中的自己,那個溫柔、友善、隱忍的尹鴻去哪里了?他多年的苦心造就難道真的這么不堪一擊嗎?他到底該怎么做?
他低頭看了看劃破裂開的手掌,再次抬頭看向鏡子,他不再是那個迷茫、亂神的尹鴻了。
他嘴角牽動,他自信地笑起來。
凌瀧瀧。他記得凌海的女兒是叫這個名字,既然早已超越凌海,早已對凌海不屑一顧,那他何必還要在意凌海種不種花呢?他大可玩兒一次,繼續(xù)和凌瀧瀧的游戲,到那時候,不知道凌海還有沒有心情種花,到那時候,也許凌海才真的會知道老了是什么滋味了。
尹鴻看著鏡子笑了,越笑越開心。
晚飯前,尹鴻去了凌家。
自從情人節(jié)那天凌瀧瀧在街頭見過尹鴻后,便暗自下定決心不再想起尹鴻,要把他這個所謂的朋友忘記,可是不服的氣性讓她越來越難受,越想越氣,可轉(zhuǎn)念一想,也許尹鴻只是在和她開玩笑,也許最近尹鴻的工作太忙,來不及來找她。
門鈴響起來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不是爸媽,而是尹鴻,她想,也許開門后尹鴻會笑著告訴她,他回來了。然后,她不再孤單,她的朋友回來了。
果然,門外站的果真是尹鴻。
只是,凌瀧瀧看到尹鴻滿臉洋溢出來的暖入心扉的笑時,她鼻子忽然酸酸的,眼中的淚霧迷蒙了雙眼,傻傻地站在門內(nèi)一動不動,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尹鴻見到美女總能自來熟,見凌瀧瀧酸澀的神情他習(xí)慣性地關(guān)愛起來,摟著她進了屋子:“怎么好好的眼眶紅了?不高興見到我嗎?”
原來他還是記得并且關(guān)心著她的,凌瀧瀧喜極而泣,抬手打在了他的胳膊上,嗔怪:“是不高興見到你,你走吧?!?p> 以前也有女人故意要尹鴻走而來留住他,他知道小女人的把戲,更是貼上去,摟住了凌瀧瀧。
誰知道凌瀧瀧是真的生氣了,怪他害得她流了這么多眼淚,一把掙脫尹鴻的手,就坐在沙發(fā)上不再看他。
以前都是女人巴結(jié)他來著,尹鴻哪里懂得哄女人,更沒有那個耐心來和一個女人道歉,他做不到那樣的低三下四。他不喜歡在他面前裝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女人,他也從不會和一個女人來這里撒脾氣,他也不生氣,也只不動聲色的坐在沙發(fā)的另一邊。
許久,尹鴻沒有說一句話,倆人只是靜地的低頭坐著,寂靜的空間,凌瀧瀧只可以聽到秒針跳動的聲音。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凌瀧瀧再也撐不住了,悄悄地移動到尹鴻身邊,拉著尹鴻的衣袖,用極輕柔的聲音撒起嬌來:“尹鴻,我錯了,不要再生我的氣。好不好?”
尹鴻早知道她不過是個女人,使使小性子,也就會好的,他暗自高興她只是個容易掌握的女人,面上卻故意擺出生氣的樣子:“知道錯了?錯哪了?”
凌瀧瀧蹲在尹鴻跟前,眼巴巴地望著他,乖乖地說:“我不該生你氣的,我錯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氣,好不好?”她實在怕他再走了,又留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冰冷空蕩的屋子里。
尹鴻仍舊不說話,起身在屋子里亂轉(zhuǎn),其實當(dāng)他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她時,他惡作劇般得逞的笑了起來。他故意要磨磨這小妮子的性子。
凌瀧瀧哪里知道他早樂瘋了,見他仍不理她,她更加著急了,緊追著說:“別生氣了,我任你打任你罵,你想要怎么罰我都行,只要你別不理我?!?p> 尹鴻想要的就是這句話,當(dāng)凌瀧瀧還在想尹鴻聽了她的話會不會不生氣的時候,她忽然被一個力道推到了墻上,接踵而來的是冰涼唇上傳來的溫?zé)帷?p> 當(dāng)凌瀧瀧反應(yīng)過來情況的時候,她覺得她幾乎要缺氧了,臉脹得發(fā)燙,腦袋像是要炸開一樣,她趕緊推開了尹鴻。
她愣在了那里,除了能感覺到發(fā)燒的臉頰和急促的喘息,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相比起凌瀧瀧的驚慌失措,尹鴻看起來就要主動許多,他兩只手指在他好看的唇上來回摩挲了兩下,意猶未盡的調(diào)笑起來:“你可不能翻臉,這是對你的懲罰。現(xiàn)在我不生氣了?!?p> 尹鴻盯著她看時,凌瀧瀧覺得他的眼中是無限的火光,她感覺她要被那火熱給燃燒燼了,她害怕看著他的眼睛,靠在冰涼的墻上想要散去身上的潮熱,別過臉去,盡量鎮(zhèn)定卻怯生如蚊子般說:“你不可以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