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兒一副老大姐的姿態(tài),不經(jīng)意地笑說:“你才幾歲啊?我沒空搭理你這種毛頭小子。”
尹鴻摸了摸頭發(fā),納悶地說:“毛頭小子?我的頭發(fā)怎么了?”
銀杏兒見他可愛的樣子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呵呵……毛頭小子是說你年齡還太小。不是說你的發(fā)型?!?p> 尹鴻恍然而笑,輕挑眉,灑然的說:“年齡不是問題,果然女人是善變的,你不是剛還說我很成熟嗎?我想,我可以保護你?!?p> 銀杏兒立刻開玩笑的反駁到:“想?你還說你不是毛頭小子?只有孩子才會胡思亂想,會有大把的激情憧憬未來。而作為成熟的人,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夢想了,我們能做的就是把手頭上的事情做好。”
尹鴻本來是想從銀杏兒這里下手,然后掌握“白氏”的,現(xiàn)在真的和銀杏兒熟了,也只當(dāng)開了個玩笑,故意嘆了口氣:“好吧?!庇终f:“你年紀(jì)不大,卻總是說這些奶奶才會說的話。”
銀杏兒故作老成:“唉,沒辦法,心老了。”
尹鴻這下被她的樣子逗笑了:“哈哈哈,你還真是越說越離譜了。”
銀杏兒不服氣的說:“你不是也一樣,本來是個小孩子,卻擺出一副大人樣,你不累嗎?是不是在國外長大的小孩兒都這樣?”
尹鴻繼續(xù)說:“你想知道嗎?跟我去美國吧?!?p> 銀杏兒翻了個白眼,說:“我才不去呢,我就只想一直留在杭州?!?p> 腦海里又一次浮現(xiàn)了那個相熟卻遙遠(yuǎn)的面容,時而平和,時而嚴(yán)肅,卻總是無時無刻不在牽動著她的心。
她幸福甜蜜的笑容溢于言表,尹鴻還是首次見她不同于往日成熟、母性的一面,如此小女兒姿態(tài)的她更添一種嬌柔的嫵媚。
尹鴻看她還在發(fā)愣,故意拍了一下她的手臂,笑說:“想什么呢?”
銀杏兒似羞澀的低頭說:“沒什么?!钡讱膺€是很足的,就像真的沒有在想什么一樣坦誠,起身看著遠(yuǎn)方說:“那我給你訂飛機票吧?”
尹鴻再一次看了看雪地上的孩子,有絲不舍的說:“謝謝了。”
銀杏兒認(rèn)真的說:“抽空回來看看我們?!比缓螅x開了。
天空又開始飄起了雪花。
尹鴻望著滿天銀絮,孤寂感時隔很久又一次襲來。
該走的,總是要走的,該失去的,總是要失去的。他始終都只是高傲、孤獨的人。
銀杏兒幫尹鴻買了一張兩天后的飛機票。
走的那天,尹鴻從沒想過要誰知道,要誰來送他。
可是,還是在那個經(jīng)歷了許多個日夜的牌樓下,擠滿了村民,他們都是來為尹鴻送行的。
大家都舍不得尹鴻走,不光因為他是學(xué)校的新老板,還因為他真的幫助了村民,他友善的作風(fēng)讓人不得不親近。
尹鴻曾幫助阿婆提過菜筐,幫助阿公鋤過土地,幫助阿姊晾曬被子,幫助阿弟砍過竹子。
所有受助于他的老少男女都齊聚這里為他送行,感謝他的幫助。
還有聽過他講故事的孩子們,雖然他并沒有和他們一起游戲,可是,他們還是舍不得這個年輕、帥氣、溫潤的老師。
有的孩子抱著尹鴻的腿不要他走,有的拉著他的胳膊,讓他一動都動不了,還有的甚至哭了起來,最后,引得所有在場的孩子都哇哇地哭了起來。
只有一個小女孩兒瞪著圓圓的大眼睛,直溜溜地盯著尹鴻看,水汪汪的眼睛讓人憐愛,怯生生的站在人圈外圍。
尹鴻認(rèn)得,是那個喜歡獨來獨往,時而安靜,時而調(diào)皮的許諾。
銀杏兒朝許諾招了招手,許諾像是沒看見一樣,仍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人群中的尹鴻,慢慢地流下了淚,她的淚在冬日虛幻的陽光下,閃耀著晶瑩的光芒,無聲的哭泣更是凄美,讓人憐惜。
尹鴻慢慢地移動到許諾身旁,蹲下身來,伸手拭去了她小臉上的淚水,觸手濕熱,尹鴻甚至覺得她的淚是滾燙的,只是臉冰得讓人心疼。
尹鴻的舉動更加勾起了許諾的傷心淚,淚如泉涌,連綿不斷。
尹鴻的心突得一下像是被什么緊抓住了一樣,緊緊的,悶悶的,他慌張地抓住她的胳膊,尋問起來:“不哭,怎么了這是?”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許諾一下大哭起來,哽咽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尹鴻出于本能地抱住了她。
許諾這才斷斷續(xù)續(xù)哽咽著說:“我不要老師走,我喜歡老師留在這里?!?p> 尹鴻心上微微一顫,從未有人為他哭得如此撕心裂肺過,他輕拍著她的脊背,撫順著她的頭發(fā),輕聲安慰著:“沒事的,不哭了。我會回來看你的?!彼恢浪趺磿龀鲞@樣的承諾,也許他走后不會再回來了,可是此刻,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讓懷里的小姑娘安心,想要看到她燦爛的微笑。
許諾趴在尹鴻的肩頭依依不舍地磨蹭著,親昵的依賴著他。聽了尹鴻的話,才抬起頭來,眨巴著因帶淚光而熠熠生輝的眼眸,扁著小巧的嘴巴,奶聲奶氣地說:“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尹鴻看著她雙眸的時候,竟沒有辦法再說謊,認(rèn)真地說:“我會回來的?!?p> 許諾被凍得通紅的小臉上才有了一點點笑意:“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