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煜走向炮兵陣地，看著那六門俘獲的九磅賽寇炮。
讓劉煜極為震驚的是那六門九磅賽寇炮竟然是安放在四輪炮車上的，
“尉官，你們是在炮車上發(fā)射火炮的？”劉煜驚駭?shù)目聪虿剪斔固匚竟佟?p> “是的?！辈剪斔固匚竟冱c點頭。
劉煜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西班牙軍官，
面前的西班牙火炮并不比紅衣大炮輕多少，但西班牙人竟然能將這樣的重炮放置到炮車上。
“使用帶輻條的大型木車輪取代實木輪減輕了重量，四輪炮車可以快速部署于野戰(zhàn)環(huán)境下，便于機動運輸，同時炮車尾部的尾楔可以調(diào)節(jié)角度，同時抵在地面上以轉(zhuǎn)移火炮發(fā)射后的后坐力?！?p> “所以在火炮發(fā)射是，無需將火炮放下炮車，只需將后兩輪拆卸即可。”布魯斯特尉官看著這位毫無火炮概念的東方人詳細解釋道。
劉煜大致明白了十七世紀東方與西方火炮上的真正差距了。
一個簡單的炮車就決定了明清火炮相比與西方火炮的火力弱勢。
很多人對于明朝火器極為吹捧，
事實上明城火器尤其是火炮方面確實強大，如寧遠戰(zhàn)役時就憑借仿制于佛郎機人的紅衣大炮打的滿清騎兵丟盔棄甲，取得了寧遠大捷。
但是仔細查看明朝與滿清的戰(zhàn)爭，
尤其是明軍與后金在遼東的戰(zhàn)爭時，
你會發(fā)現(xiàn)一個情況，
明軍大勝后金基本是在守城戰(zhàn)中，憑借守城重炮打的后金八旗兵們?nèi)搜鲴R翻。
可是一旦到了野外，明軍無論是騎兵還是步兵都會被八旗如割菜般輕松擊敗。
以至于明軍往往不敢和后金野戰(zhàn)。
那問題來了，明明明軍有著各式火炮，不乏仿制于西方先進的中重型長炮，如紅衣大炮。
可為什么擁有大量火炮的明軍依舊在野戰(zhàn)中敗給清軍呢？
原因很簡單，明軍的重炮火炮無法長途推拽。
又或者說，明軍沒有運輸中重型火炮的能力。
明朝其實也有炮車，但問題是明軍的炮車都是輕型護盾炮車，只能安裝一些小口徑火炮但是無法安裝紅衣大炮這樣的重炮。
更無法將兩千斤重的大炮快速推拽行軍了。
說白了，明朝只能拿小炮野戰(zhàn)，而威力巨大的紅衣大炮只能擺在城頭干瞪眼。
而在野戰(zhàn)中小炮的殺傷力微乎其微。
以至于戰(zhàn)場上經(jīng)常出現(xiàn)明軍在布下了上千輛炮車對決八旗騎兵，而八旗騎兵往往一個沖鋒就能將明軍炮兵打得全軍覆沒，而重裝八旗兵們往往傷亡輕微。
如戰(zhàn)役時，
滿人殲滅明軍炮營時有這樣的記載：“其時明軍萬人，置大炮百門，小炮一千，雖布列槍炮千百，僅擊傷我后方役兵兩人。數(shù)人僅中皮肉，并未致傷。皆乃天神助我避之也?！?p> 雖然有滿人的自夸，但從戰(zhàn)史以及戰(zhàn)爭結(jié)局中你也可以看出，明軍部署了大量小炮對戰(zhàn)八旗騎兵，但沒有發(fā)揮出多大的效果。
你現(xiàn)在能知道為什么火器精良的明軍為什么會被只懂騎射的滿清韃子擊敗的原因了吧。
只能憑借小炮的明軍就算部署再多的火炮又有何用呢？
說白了大明之所以盛行小炮作戰(zhàn)，一是火炮工藝技術(shù)水平使得明朝無法大規(guī)模制造重炮，二是缺乏運載重炮所需的炮車以及精確射擊的儀器與技術(shù)。
從這些天的明城戰(zhàn)役也可以看出一二。
起初劉煜嘗試想與佛郎機人城外對戰(zhàn)，將紅衣炮部署與城外唯一的制高點也就是這處丘陵上。
但明軍炮兵絞盡腦汁都無法將兩千斤重的紅衣大炮推到區(qū)區(qū)兩里開外，坡度較低的丘地上。
而西班牙炮兵卻輕松的從馬尼拉起，跨越數(shù)百公里將九磅賽寇炮部署到了明城。
東方與西方火炮的差距，恰恰就在這不起眼的炮車上。
“所以你們就是使用這樣的炮車運載重炮從馬尼拉一口氣跑到明城的?！眲㈧蠁?。
“是的?！辈剪斔固匚竟倩貜?fù)道。
劉煜看著面前這名西班牙軍官，笑著說道：
“布魯斯特尉官，現(xiàn)在有兩條路供你和這些西班牙炮兵選擇?！?p> “一，我把你們這些西班牙人交給下面的明軍，要知道你們的腦袋可以換取二十兩白銀，我相信在場的明軍很樂意拿你們的人頭去領(lǐng)賞。”
“二，加入明軍，教會明軍士兵如何使用所謂的炮規(guī)等炮擊測量以及炮術(shù)，并由你指揮明軍火炮部隊。”
那名漢人翻譯一五一十的將劉煜的話翻譯給了面前的西班牙軍官。
布魯斯特尉官聽完漢人翻譯的話后，苦笑一聲。
那雙淡藍色的眼睛輕蔑的看了一眼劉煜，隨后注視著丘地下方被俘虜?shù)奈靼嘌朗勘鴤儭?p> “尊敬的指揮官，那么就請你砍下我的頭顱吧?！辈剪斔固匚竟倏聪騽㈧?，堅定的說道。
“但是，看在上帝的份上求你放過這些孩子，他們還很年輕，胡安總督會給你大量的黃金以贖回他們的。”
聽完漢人翻譯的話，劉煜有些吃驚。
他重新審視起面前這位西班牙軍官。
“為什么？你不怕死嗎？”劉煜問。
“你應(yīng)該還有家人吧，加入明軍為大明效力，我可以支付你每月一百西班牙銀圓?！?p> 布魯斯特尉官那雙淡藍色的眼神暗淡了一會，但隨后更堅定了。
“請你絞死我吧?！?p> “哦，”劉煜好奇的打量著面前的西班牙軍官。
“如果我?guī)椭銈?，那么你們擁有先進的火炮技術(shù)后就會炮擊馬尼拉，作為一名職業(yè)軍人，對此我絕不允許?！辈剪斔固匚竟僖槐菊?jīng)道。
“尉官，我沒有打算進攻馬尼拉。”劉煜道。
“可你們進軍呂宋，這是與西班牙開戰(zhàn)！”布魯斯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