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動用自己的一切關(guān)系，給程佳找了最好的醫(yī)生，制訂了詳細(xì)的調(diào)養(yǎng)計劃。同時，醫(yī)生經(jīng)過診斷，告訴高湛——程佳患上了重度抑郁，而且據(jù)他們觀察，程佳可能病了有一段時間了。
高湛幾乎心碎，程佳是多么陽光積極的一個人，雖然偶爾會發(fā)小孩子脾氣多愁善感一下，但怎么也不會和抑郁聯(lián)系到一起！
醫(yī)生說也有可能和她不工作和懷孕有關(guān)系，建議進(jìn)行系統(tǒng)治療，有必要進(jìn)行藥物控制，但是藥物有副作用，會對肝腎造成不同程度的損害。
高湛問道：“可不可以先不用藥物？”
“如果患者不是長期失眠，也可以先嘗試心理調(diào)節(jié)……”
高湛點點頭，回到病房。
程佳的臉色恢復(fù)了很多，她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程佳！”
她轉(zhuǎn)過頭，微笑。可是那笑再也不像從前那樣感染人，甚至都沒有笑到她自己的眼底。
高湛有些難過的握住程佳的手：“你會好起來的！”
高湛去安保公司聘請了保鏢，二十四小時守著程佳，不讓任何人靠近，絕對禁止李燁來打擾她。
在醫(yī)生們的共同調(diào)理下，程佳的身體恢復(fù)的很快，面色開始紅潤。半個多月后，她就可以出院了。
高湛派人把程佳的房子收拾了一下，吩咐人給程佳買了衣服，同時讓律師去李燁那里拿回她的身份證等個人證件。
他們回到程佳的房子之后，程佳提出要回老家。高湛說：
“程佳，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回去，會嚇壞你的父母！而且你跟李燁的事還沒有解決！”
程佳黯然?！斑@個房子為什么沒退掉？”
“我早就買了下來！你放心住著就可以，其他事不用管！”
程佳低沉的說：“李燁不會輕易離婚的！”
“這件事你交給我，我來解決，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高湛蹲下來，和坐在沙發(fā)上的程佳平視：“你什么也不要想，一切都有我！”
程佳看著高湛明亮的眼睛，散發(fā)著真誠的光芒，她說：“謝謝你！”
高湛沒有說話，他把程佳帶到臥室，打開衣柜，說：“這是我給你準(zhǔn)備的衣服，你換洗一下，再去洗個澡，我好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了，你陪我吃飯好不好？”
程佳看著高湛，除了眼睛明亮之外，臉上憔悴不堪，胡子也沒有刮。她連忙點頭：“好的，高總！”
“我們不是上下級關(guān)系了，你不要叫我高總了，叫我名字吧！”高湛溫柔的看著程佳。
程佳微笑：“好！”
高湛把程佳帶去喝海鮮粥，程佳吃了幾口就放下了。
高湛舀起一勺，遞到程佳嘴邊。
程佳很惶恐，“別人看見多不好意思！”
“那你就快點吃，快點吃進(jìn)去看見的人就少啦！”
程佳執(zhí)拗不過他，一口吃掉了。
過一會兒高湛又遞過來一口，然后又是一口，直到喝完一碗他才滿意……
吃過飯，高湛帶著程佳散步。程佳一直靜靜的跟在他身后，也不怎么說話。他們走過廣場，很多人在跳廣場舞，高湛說：
“你猜為什么中國人喜歡廣場舞？”
“為了鍛煉身體！”
“不是，你沒發(fā)現(xiàn)跳廣場舞的大多是中老年人?！?p> 程佳不自覺的向人群望去，然后點點頭。
“因為那代人多經(jīng)歷過大集體，有很強(qiáng)的集體意識！現(xiàn)在的條件好了，生活輕松了，意識崛起了！小時候或年輕時的記憶永遠(yuǎn)都無法抹去的。我小時候就喜歡漫山遍野的玩，所以到現(xiàn)在也不喜歡安定的在一個地方！”高湛看向程佳，問道：“你小時候呢？”
“我小時候也是漫山遍野的玩，夏天抓蝴蝶、抓魚、抓蜻蜓，冬天就玩雪：蓋雪房子、玩冰車、在雪地上打滾！”程佳想起往事，眼神明亮了幾分，笑容也燦爛起來。
高湛滿意的笑了，他又說：“我也想玩玩雪，我這南方人還沒玩過雪呢！”
程佳看著高湛，微笑的說：“好的，我?guī)闳セ?，我滑冰技術(shù)可好了，別人一劃過來，即使沒碰到我，我也會緊張的摔倒！”
高湛微笑。
他們走到廣場的另一端，高湛說：“程佳，我們也跳廣場舞吧！”
“我不！我上學(xué)時跳舞就老是順拐，會被笑話的”，程佳抗拒。
“沒關(guān)系的，我告訴你，我也跳的順拐，要不我們一起拐一拐！”高湛說完就拉著程佳去跳。
程佳笨拙的學(xué)著其他人的動作，她發(fā)現(xiàn)路人并不會注意她，慢慢的放松了一點，扭頭再看高湛，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高湛一米八十幾的身高，身材健碩，在人群中極為顯眼，他手忙腳亂的跟不上步伐，看程佳在笑他，湊近跟程佳說：“我跳的不錯吧！我這是提前退休演練，沒辦法和你們小姑娘比啦！”
說完他來拉程佳的手，程佳則忘掉了最近的不快，一邊跳一邊微笑……
跳了一會兒，高湛擔(dān)心程佳累了，就把她牽出了人群。問她：“累嗎？”
“還好！”
他們往停車場走，高湛擔(dān)心程佳一下運動量太大了，他說：“程佳，我們打個賭吧！”
程佳連忙問：“賭什么？”
“賭我背著你五分鐘就跑到車那里?！?p> “怎么可能？挺遠(yuǎn)的呢！再說這么多人看著，你背著我跑多奇怪?。 背碳颜f道。
“我不怕，你怕什么？你把臉藏起來，我今天非要證明給你看看！”高湛一臉嚴(yán)肅，蹲了下來。
“你上來！”
程佳笑著走開，高湛拉住她，又蹲了下來：“你上來，程佳！讓我試試，我看我是不是老了！”
程佳拗不過他，慢慢的趴在高湛的后背上，高湛馬上站了起來，用沖刺的速度向前面跑去，程佳驚呼一聲，看見路邊的人都在看他們，急忙摟住高湛的脖子，把臉藏了起來。
到車旁，高湛把程佳放下來。有些氣喘，他說：“看來是真老了！超時了！”
程佳臉上被衣服揉搓的泛著紅，彎著嘴角呵呵笑著，輕快的說：“已經(jīng)不錯啦！好遠(yuǎn)呢！”
高湛看程佳心情不錯，他也呵呵笑著。
晚上，高湛在客廳看著電視。程佳回到臥室，關(guān)上房門，站在窗邊，呆呆地看著窗外。站的累了，她就靠著床，坐在了地板上。
她現(xiàn)在除了要留下來和李燁離婚，已經(jīng)找不到任何留在這個城市的理由?；乩霞覇?？回去怎么和父母說？
她這次能離成婚嗎？李燁會放過她嗎？他想起李燁掐著她脖子的樣子，身體瑟瑟發(fā)抖。眼淚控制不住的奪眶而出，她要怎么辦呢？
高湛輕輕的開門，走了進(jìn)來。他看見程佳坐在地上、滿臉淚痕，急忙拿一張紙巾走過去。
高湛也坐到地上。程佳看見他，苦笑：“你過來了！”
高湛遞給她紙巾，程佳才發(fā)現(xiàn)自己哭了。她擦掉眼淚，對高湛說：“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有眼淚流出來！”
高湛說：“沒關(guān)系！不是說女人是水做的嗎！多哭會兒——水靈兒！”
他一臉心疼的望著程佳，幫她擦掉了新的淚水：“不過，程佳，你別哭！我最見不得你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怎么樣才好！”
他轉(zhuǎn)頭接著說：“在XZ你住院那次，是我第一次見女人那樣哭，天崩地裂的，我當(dāng)時就想：程佳小時候肯定是個磨人精，哭的嗓門那么大！把病房的其他人都嚇跑了！”
程佳噗嗤一聲樂了。反問他：“有嗎？我沒有注意！”
“反正你挺有能量的！”
程佳被高湛說的，哭不出來了。他們沉默了好大一會兒。
程佳望著天空，問高湛：
“你說，人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高湛溫和的笑：“沒想過那么多，我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接著說：“有時候，遇到問題了都是自己想的太絕望，事情原本沒有那么嚴(yán)重，都是可以慢慢解決的。人生有什么意義？走過了才知道！至于為什么存在，不妨走著看！”
程佳說：“你說的那么輕松，可我為什么就覺得走不下去了呢？”
“那是你自己跳進(jìn)坑里了，怎么走不下去了？再說，我還可以背你！”
程佳笑了。
她問高湛：“我能離婚嗎？”
高湛提高音量：“當(dāng)然可以！”
程佳說：“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見到他！”她又要哭。
高湛馬上說：“見他干什么？見我就夠了！這些事你不要擔(dān)心，你只要說不想回去，我就絕不會讓任何人帶你走！”
程佳看著高湛，忽然覺得踏實很多，“高湛！”
高湛看著她，他們的臉挨得很近。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程佳問。
“想對你好！沒有為什么！”他扭過頭看著窗外，繼續(xù)低聲的說：“人們總是賦予事情很多意義，其實你細(xì)想，就是想還是不想，越簡單、越純粹就越快樂！想去做就是原因，順其自然就是結(jié)果！”
程佳看著高湛，細(xì)細(xì)品味他說的話。
“程佳，誰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風(fēng)順的！你要知道生活就是要有苦有甜才會有滋味。離婚了也沒什么！摔跤了也不算什么的?！?p> 他把腿伸展一只，稍微放松一下。繼續(xù)說：“那年，我剛開始做外貿(mào)不久，因為合同簽的有些疏漏，致使衣服不符合要求，責(zé)任還在我。貨款泡湯我還要支付我的訂貨款和違約金，當(dāng)時我租了一個房子，衣服堆的老高了，我心想這下完了。這么多衣服我往哪里弄，資金的窟窿又要怎樣補？”
他看著程佳，溫柔的說：“那時我每天一籌莫展，但是我不認(rèn)輸，我就四處推銷，找了好多網(wǎng)店處理，沒想到最后還賣火了，我還賺了一點……”
程佳聽著高湛說，他說話很溫柔，就像在講一個故事。程佳慢慢的睡著了。
高湛講著講著，發(fā)現(xiàn)程佳睡著了。
他輕輕的把她抱在床上，蓋好被子。
程佳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彎彎的翹著，像一個嬰兒一樣惹人憐愛。高湛看著她，就像在醫(yī)院里一樣，一動不動的看了很久，然后在程佳身邊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