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夜和周嵐嵐道了別,說好回去時會聯(lián)系她,便出門離去。
一路下樓,樓道里破舊不堪,顯然是棟有年頭的老樓了,大約是七八十年代,那種單位集資興建的住宅樓。
幾步到了樓下,一輛吉普車就停在不遠處,這車他倒見過。之前和王存一打完架,他以隱身符藏身側(cè)畔,就是這輛車過來接走了王存一。
奇怪的是,王存一本人并不在,車旁站著一個英姿颯爽的高挑女子,留著女子中少見的寸頭,相貌堅毅中不失美麗,生著一副顯眼的白眉。
她顯然也看見了李長夜,率先迎上前:“你好,李長夜,我是江白眉,王存一的同事。”并且伸出了一只手。
李長夜見她落落大方,不由生出幾分好感,伸手輕握,搖了兩下:“你好。是你和我聯(lián)系的嗎?這么說,王存一出事了?”
江白眉的臉上露出一絲惆悵,爽快地點點頭:“是的,我們在舞樂山地洞遇見了極惡組的高手,老王至今昏迷不醒,就一口氣吊著。我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組里的神醫(yī),但不知道能否來及感到。李道長如果有救治手段,還請出手相助。”
李長夜微笑道:“我和王兄也算不打不相識,何況你們?yōu)閲隽?,也算正道俠士,他既然有難,我自當出手相助?!?p> 江白眉看李長夜如此好說話,不由暗自稱奇,心道之前趙玄極曾說此子狂悖桀驁,王存一也說此人正邪莫測,現(xiàn)在看來,就是個挺熱心腸的大男孩啊。連忙道:“那我就先替老王謝謝你的好意了,他現(xiàn)在在醫(yī)院,我這就帶你去?!?p> 她卻不知李長夜這人,自小便有主意,又沒上過什么學,自己讀了一肚子道藏,還有各種志怪故事,養(yǎng)成了一副自行其是的性情。
不過他本性良善,人家若不以勢相壓、以力相欺,他其實好說話的很。
但若是對方仗著權(quán)勢、立場,或是力量等等,居高臨下地跟他這個那個,李長夜便不免奮起反彈。
越野車一路飛馳。
路上,李長夜和江白眉倒是聊得頗為投機,也因此了解了他們在地底惡戰(zhàn)的經(jīng)過。
李長夜也將自己的遭際說出,倒是讓江白眉又吃一驚:那杰森和漢斯都是極惡組戰(zhàn)斗部門的成員,戰(zhàn)力應該相差不大,而李長夜在力戰(zhàn)只余,憑一己之力強勢打爆了杰森,這份本事,可就駭人得狠了。
江白眉車技極佳,一輛越野車幾乎開成了云霄飛車,一路狂飆之下,沒多久就到了王存一入主的醫(yī)院。
兩人匆匆來到特殊護理的病房,一堆醫(yī)生護士正圍著忙碌,粗粗細細的管子也接了無數(shù)。
孫無極和安軒寧迎上前,安軒寧哭著臉道:“白眉姐,這邊醫(yī)生說,老王已經(jīng)基本沒有生命體征了?!?p> 江白眉還沒有說話,李長夜已開口道:“一個武圣,不會那么容易死的?!闭f罷徑直走到床前,口中道:“勞駕借光?!比艘褦D到了王存一床前,伸出雙手,在他身上自上而下摸索。
醫(yī)生嚇得大叫:“這是什么人?病人經(jīng)不起你這么折騰,來人來人,快把他趕走?!?p> 有的心急的醫(yī)生已經(jīng)上手去拉李長夜,但普通人的力氣,李長夜直接就無視了,抬頭對江白眉等人道:“一身骨頭碎了九成九,筋脈也出了問題,內(nèi)臟移位破裂,心跳已經(jīng)停了,不過一口生氣還在,放心,死不了?!?p> 醫(yī)生皺眉道:“小伙子,這可不是你瞎逞能的時候,病人現(xiàn)在這個狀況……”
李長夜扭頭,沖這醫(yī)生笑了笑:“看得出來,您倒是個負責任的好醫(yī)生。不過,術(shù)業(yè)有專攻,像他這種情況,我的辦法可能更湊效,你若是不怕顛覆你的專業(yè)價值觀,就在一邊看著吧?!?p> 說罷一道柔和的氣勁四下溢出,幾名醫(yī)生護士驚叫一聲,身不由主地飄開了數(shù)米,把病床周邊空了出來,一個個仿佛見鬼似地看著李長夜,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
李長夜雙手如風,一秒不到的時間,就將王存一身上的管子盡數(shù)摘下,左掌一揮,右掌一拍,王存一的身體當即從床上彈起一尺多高,就這么詭異地懸浮著,而身上的衣服仿佛一群蝴蝶般四下紛飛。
江白眉和安軒寧連忙轉(zhuǎn)身,安軒寧尤其羞得面紅耳赤。醫(yī)生們沒那些估計,無論男女,都是呆呆地看著目不轉(zhuǎn)睛,到了這會兒,他們大約也都看出李長夜不是一般人了。
李長夜咬破指尖,先在王存一胸前畫了一道乙木造化符,口中念動咒訣,須臾間符文畫畢,李長夜呵出一口清氣,那符文瞬間光華流轉(zhuǎn),將天地間乙木精氣一點一滴吸納,化入王存一體內(nèi)。
隨后順手捏開王存一的下巴,取出一撮通天散,置于其舌下,又從挎包中摸出一道強命符,步罡念咒,將符燃起,迅速折成一團塞入口中,又摸出一道回氣符,依法施為,這才輕輕一推,讓王存一合上了嘴。
醫(yī)生們看得面目扭曲,這燃燒的符直接往嘴里塞,這也太封建迷信了吧?
很快,一道道光暈,綠的黃的,包圍著王存一的身體,俗氣的顏色,粗糙的效果,真的就和五毛特效一樣。
“哎,心跳了,心跳了!”一個醫(yī)生驚呼道。
這些醫(yī)生都是極有經(jīng)驗的,雖然儀器的線都被李長夜罷了,但光是看王存一胸口皮膚微微地顫動,就知道心跳已經(jīng)恢復了。
李長夜探了探王存一的脈搏,微微點頭,扭頭對江白眉道:“江小姐,借你幾根頭發(fā)用?!?p> 江白眉一頭短發(fā),大約三五厘米長,聞言不帶猶豫的,直接拽了一把遞給李長夜:“夠不夠?”
李長夜微微一愣,她額頭上方圓幾厘米那么一塊,直接薅禿了!連忙接過來:“夠了夠了,其實十幾根就夠了?!?p> 江白眉點點頭,面無表情,似乎禿的不是自己的腦袋一般。
李長夜吸口氣,肅正心神,功運雙眼,直直盯著王存一的身體,手指間捻動著江白眉的短發(fā),足足有半柱香功夫,忽然低喝一聲,一揮手,十幾根頭發(fā)仿佛金針一般飛出,分刺王存一數(shù)個大穴。
李長夜腳步移動,來到他腳前,雙手齊出,在王存一雙足涌泉穴一抵,嗤嗤聲響,一道道暗紅色血液連著十幾根頭發(fā)飆射而出,在天花板上畫出一副抽象派的杰作。
至此,李長夜才放松下來,一揮手,凝聚在王存一身周的真氣散開,讓他慢慢回趟在床上。
順手給他蓋上被子,李長夜道:“你么三個,誰記性最好?”
“我我我!”安軒寧連忙舉手。
李長夜點點頭:“記住了?。何褰锸?,五斤上好蜂蜜,兩斤甘草,兩斤黑木耳,兩斤自然銅,兩斤醋,一斤熟地,一斤當歸,一斤鹿角霜,一斤鎖陽,一斤甲珠,八兩白芍,八兩川穹,八兩黃明膠,八兩香附,七兩紅花,七兩絡(luò)石藤,半斤桃仁,半斤柴胡,半斤干水蛭,半斤陳皮,半斤五加皮,三兩牛膝,二兩赤芍,三兩制乳香,三兩沒藥,一百條地龍,四兩以上的海蟹公母各四對,我想想,嗯,差不多了。記得嗎?復述一遍。”
安軒寧滿目呆滯。
孫極樂看了她一眼,小心地開口:“那個,李道長,你說的是石膏五斤,好蜂蜜五斤,甘草兩斤……”一路復述下來,絲毫未錯。
李長夜?jié)M意地點點頭,忽然仿佛想起什么來,又道:“對了,我聽說現(xiàn)在的草藥很多都是種植的,年份不足,藥效不夠,這樣吧,除了石膏蜂蜜甘草木耳自然銅還有醋以及螃蟹地龍,其他的全部翻倍!”
“好?!睂O極樂翻著白眼計算一番,報數(shù)道:“那就是石膏五斤……”還是絲毫不錯,除了李長夜點出的幾樣,其他全部翻了一倍。
李長夜點頭:“好,速速去買來,越快越好。”
“好嘞好嘞!”孫胖子一扭身就閃出了病房,有些藥藥房就有,有些譬如木耳螃蟹什么的,怕是還要去找個菜場。
“這位先生?!焙鋈灰粋€醫(yī)生忍不住插口道:“我聽你說的這些藥,有一些似乎是桃紅四物湯、血府逐瘀湯、益腎壯骨湯所用,還有一些我不清楚,但是這些藥量,是不是太大了?”
李長夜倒是微微詫異,看了看對方:“你是中醫(yī)?”
那醫(yī)生大概四十來歲,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我大學學的中醫(yī),不過后來轉(zhuǎn)西醫(yī)了?!?p> 李長夜微微搖頭:“你既然學過中醫(yī),當知道中醫(yī)無方,循時以應人,一方治一人的道理,我下這方子,一則參考藥性,二則根據(jù)病人具體的情況,這病人乃是練武之人,當年練功時藥浴可沒少泡,抗藥性遠遠超過常人。而且你說的那幾個驗方都是內(nèi)服,我這方純是外敷,其中講究大有不同?!?p> 那醫(yī)生聽了,反而皺眉道:“循時應人,一方治一人,雖然有此說法,但已經(jīng)跡近傳說了,除了古代華佗扁鵲,哪還真有這般手段?!?p> 李長夜大笑:“我剛才咬指所畫的,乃是乙木造化符,以乙木精氣吊住他性命,塞嘴里的,除了一點藥,還有強命、回氣二符,您看,我連封建迷信的手段都使出來了,為何就不能有那般傳說手段呢?”
“這!”那醫(yī)生還是難以置信,但是看看王存一,面色已轉(zhuǎn)紅潤,呼吸勻凈,仿佛健康人睡著了一般,又不能不信,想了想道:“我們醫(yī)院有位老主任乃是中醫(yī)國手,我想請他也來看看您的施治手段,不知行不行?”
李長夜道:“我此次出手,只因這人是我朋友,可不是為了和你們醫(yī)院搶生意。你要請人來看盡管去請,但是咱們先說好了,你們看我不管,可別攔著我,那就鬧得不愉快了?!?p> 那醫(yī)生連連點頭,快步離開病房,去找那老主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