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界堪合,空中又是一片云海祥和。
螭吻疾馳飛向山頂?shù)撵`池一刻都不敢耽擱。
他尚記得自己曾也因日日不停的撞結(jié)界而傷的命在旦夕,可不過在靈池泡了幾日便使得身上每一道傷口子完好如初。
而回蓬萊的一路上他明顯能感覺到念念全身筋骨斷裂,身子骨軟綿綿的,再憶起往昔她于風(fēng)中追花云中舞步,更是在他龍身上躍來躍去的精神模樣,這足夠魑吻心底又一陣酸痛了。
螭吻依舊用爪子牢牢圈著念念的身子,向著高空灌云飛沖,沖過了山頂,再在云床間一個龍騰后躍,龍頭朝下任由身體直直墜向靈池。
而在墜落間化成了人形,旋身之際一把抓住了念念將她撈進(jìn)了懷里,用最溫柔又最穩(wěn)固的力度緊緊擁著她,護(hù)著她。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二人成一體落入靈池,隨之下墜。
周遭靜謐的只剩下魑吻于水中不急不緩的呼吸,和他終將念念擁入懷內(nèi)而悸動不已的心跳聲。
??
念念身上的霓裳早已破爛不堪,而本就是出自天界由晚霞所制,在觸及靈池水那一剎那,化作幾片碎云飄散的無影無蹤。
魑吻猛然一驚,滿是羞澀,忙將念念從懷里松開,而一手抓著她左腕將其向后旋了個身,面向著她的背,單臂環(huán)著她,將人再次撈進(jìn)了懷里。
二人緩緩下沉,沉落至池底時,恰讓螭吻將她背身上的一道道傷口看的透徹。
肩頸上被枝杈劃過的傷口子粗糙入目,皮肉如被撕扯開一般;猛獸的尖爪抓痕,入肉近半指深;還有腰腹處,被劍刺穿的舊痕。
更可惡的是,竟有鞭痕,莫不是凡人所為?!??
看到這些,魑吻忿然作色,怒目切齒,而心里頭盡是酸澀與痛心。
他忘了自己是幾時承過念念身上的鞭疼,也記不得當(dāng)時自己感覺究竟有多疼,抑或他全然也不在乎。可這一道道呈現(xiàn)在他眼前皮破肉濺的傷痕,才是真真讓他心如刀絞。
他且記起尚在東海的幼時,長兄們每每出去凡間偷玩后,就會嘴上說起那些命薄又毫無靈力,還淺顯不自知且自大妄為的凡人,說:“那些妖魔鬼怪被仙界嚴(yán)懲了萬年不敢出來霍亂,這才還了人間一個太平盛世,可誰知那些凡人才是真正的魔,不僅外侵妖界還內(nèi)戰(zhàn)不斷!如今陸上全歸了他們,卻是被他們攪和的烏煙瘴氣。我看吶,天界寬德將整個陸地賜予凡人,他們自己不珍重,遲早有一天會被收回去,介時,人與妖魔,就真成他一家子了!”
四哥蒲牢更說:“我以為我算是頂能吃的了,不成想那凡人更能吃。妖魔被天界壓制不得出來作亂,他們便當(dāng)了那妖魔是慫包!你們說說,在那凡間美味無數(shù),可竟會興起吃妖獸,那是何其的臭,竟也能入的去口?!這年頭,孰人孰妖啊!”
種種比比皆是,而再看此時念念身上這些鞭傷,定是拜那些比妖魔還要心黑的人所致。
??
好在這靈池之水有治愈之奇效,大半日過去,尚未見月全,念念身上的傷口子眼看著淡去許多。
而又昏睡了兩日過后,念念迷糊中會自己翻個身伸個腿什么的了,也不知幾時從池底緩緩漂浮在了靈池水面上。
似是好久沒睡的這般舒服了,雙眼還未完全睜開,張開手臂暢快的伸了個懶腰。
待一睜開眼時,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蕩在水中央,先是猛地一驚,恍惚以為自己又被沖到了哪個大河里隨波逐流。爾后,自然的反應(yīng)便是想抓住些什么來保命,于是兩手在水里慌張的拍打著,瞬間就失去了平衡。
好在倉皇間似是摸到了一面硬朗,便在水花亂濺中順勢扒了過去。
那是一副結(jié)實的軀體,穩(wěn)穩(wěn)立在水中,半壁裸露的上身于水面上,念念已經(jīng)整個人緊緊攀了上去,牢牢箍住他的脖子。
螭吻先是有些訝異,不成想念念是連水性也忘了?
可他自個兒嘴角卻是莫名擒上了一抹笑。
這種被她緊緊擁住的感覺,仿若曾經(jīng),她每每騎在自己背上時也是這般用力的擁著。
這一刻,魑吻真的以為他們自此便能回到從前了,甚至勝過從前。
??
即便是東海龍子,是天庭的乘龍快婿,可魑吻也只一心巴望著一切都能回到從前,再沒人能找到這蓬萊來···
片刻后,念念方才冷靜下來,也察覺到這水里似乎沒什么危險,這才抬起頭來看向被自己死死摟著的人。
水花亂了他的鬢發(fā),幾絲凌亂順貼著臉頰還淌著水珠,從下巴滑落到喉結(jié)再到鎖骨。
他的眼窩極其深刻,眼眸又極其沉邃,可那里面透出來的光卻勝過月色一般的皎潔,透著一股讓人不覺沉浸其中的柔色。
而他臉上醞著層淺笑,神情里是她一時無以形容的美好,因為自此之前她從未見過這樣好看這般硬朗俊顏中卻透著和顏悅色,讓人看著便覺安穩(wěn)的眸子和面龐,一時間竟忘了做任何反應(yīng)。
魑吻赤著的上半身,結(jié)實的骨骼厚實的如一面墻一般,讓念念極有安全感。
而他的束衣早已套在了念念身上,雖是一件白色寬大的衣裳,可過了水便緊緊貼在了她身上,隱隱將那曼妙身材勾勒的好是優(yōu)柔嬌俏。
他就這般靜靜地看著她正望著自己,兩個人似乎都出了神。
念念依舊扒拉在他身上,雙腿不知什么時候環(huán)住了他腰身,全然忘卻了此時此刻他們這般親密的相擁是不是有點不妥,又或者她原本也不知這般舉動是不是不妥,只是心里在琢磨著:他這般抓住自己一分都不舍讓其溜走的這道眼神頗為似曾相識,可這人到底是誰呢?
她記不起來了,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過關(guān)于曾經(jīng)的記憶,對一切都懵懂的如同不知是十幾萬年還是幾十萬年前在蓬萊初初醒來那時的她一般。
??
“你是誰?!”
念念終于想起問出口了,她直立起身子拉開些許二人胸前距離,可雙手還是未敢放開,圈住他腰身的雙腿亦是半分力不敢松懈。
螭吻瞬時心想:念念莫不是因靈石離了體后,又經(jīng)跌落九重天那般的巨創(chuàng),所以她大抵是什么記憶都沒了?!
可轉(zhuǎn)念又想,既是不記得了,又有何懼?
只要往后的日子她都在自己眼前,一切便是最好的,即使每一天都是一個新的開始,又未嘗不可呢!
螭吻嘴角那淡淡抿起的笑顏里添了幾分只有他自己懂的意味,很是自信充沛的答了句:“我是你夫君,我叫螭吻?!?p> “螭吻····”念念喃喃念著她的名字,雖是沒有半分印象,可對他所說的夫君二字竟然并不反感,反倒心中連一瞬的猶疑都沒有。
“對!螭吻!”
螭吻再一次肯定的道了聲自己的名字,彷佛期望著就此便能將這個名字烙在她心底。
念念沒察覺,他已經(jīng)緩緩將自己帶來了岸邊,直到他一個舉抱,就將她輕穩(wěn)放在了岸邊上。
只他依舊半身浸在水里,以一種憧憬美好般的姿態(tài),仰望著她。
長樂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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