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惜辰步入神廟,所有的燈火伴著他的腳步聲逐一亮起,整座神廟的所有設(shè)施被照亮,顯示出它的本來面目。
神廟入口的青銅大門,原與穹頂和門廊天花板所覆的鍍金銅瓦互為呼應(yīng),現(xiàn)今銅瓦早已掉落在地,只留雕工精美的青銅大門鎮(zhèn)守那一份已逝的氣勢。神廟內(nèi)寬廣空曠,無一根支柱,穹頂頂部開有一個圓洞,這是整個神廟內(nèi)除大門外唯一的開口。
神殿的正面有一個長方形的柱廊,有十六跟高達(dá)十幾米的柱子,前排八根,中、后排個各排八根。這些柱子是由火山花崗巖雕刻而成,柱頭和柱的底座則是用白色的不知名石料加工而成的,據(jù)龐惜辰觀察,可能是某種生物的骸骨,彌漫的特殊的氣息。穹頂和柱廊原來都是用鍍金銅瓦覆蓋的,但是現(xiàn)在有不少已經(jīng)掉落在地,摔成碎片。
神廟的壁龕里供奉著七位神靈,除壁龕外,殿內(nèi)還有很多神明和英雄的雕像。
龐惜辰神情嚴(yán)肅,對于神廟的陳設(shè)沒有任何想法,他不知道壁龕里供奉的七位神靈代表的是什么,對于這幾位未知的神,他只能保持警惕。
“你可以信仰神,但不能相信神靈的仁慈?!备赣H曾經(jīng)的話語在龐惜辰心里回想,現(xiàn)在的他,沒有探究神廟來歷的想法,只想找到那個散發(fā)致命吸引力的源頭。
壁龕里的神靈呈現(xiàn)的姿態(tài)完全不一致,但無一例外,祂們體現(xiàn)的位格和能力完全不是周圍的神像所能媲美的。
龐惜辰?jīng)]有直視神像,低著頭,右手握緊刀柄,屏住呼吸,緩步走向吸引的源頭。
那種感覺沒有被神廟的特殊能量所隔絕,所以龐惜辰能準(zhǔn)確地辨識方向。
隨著龐惜辰漸漸神廟內(nèi)部,也有著不可預(yù)知的異變在發(fā)生。
首先是神廟內(nèi)的燈火開始搖曳,但是青銅大門在龐惜辰進來時就閉上了,而且燈火的顏色也從明黃色向著詭異的綠色轉(zhuǎn)變,神廟外邊傳來冥鴉的叫聲。
“這里也有冥鴉?”龐惜辰臉色陰晴不定,踏進死寂街區(qū)前,并沒有看到冥鴉的影子。
停下了腳步,環(huán)視了周圍,出了燈光,沒有其他的變化。
就在龐惜辰猶豫著是否還要繼續(xù)往前的時候,最中間的那座壁龕發(fā)出了一陣陣詭異的響動。
龐惜辰聽到響動,心知不妙,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法立刻離開神廟,拿出一顆小珠子,念動咒語。
隨著咒語的念誦,小珠子里彌漫的魔力在龐惜辰身外化成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將他牢牢地圈在里面,奔向了青銅大門。
在屏障里的龐惜辰驚恐地回頭,數(shù)不清的冥鴉從穹頂?shù)膱A洞鉆進神廟,刺耳的叫聲響徹整個神殿,冥鴉將龐惜辰團團圍住,用它們的尖嘴和利爪撕扯著透明的屏障。
尖利的嘶鳴讓龐惜辰痛苦萬分,腦子里就像塞進了無數(shù)紛雜的記憶,紅色、黑色、黃色、綠色,無數(shù)的斑駁色塊在眼前閃動,那致命的吸引力也突然發(fā)難,讓他欲罷不能。
他好像分裂出了另一個自己。一個想要逃離,另一個則想要觸碰那吸引的源頭。
屏障沒撐多久就被冥鴉的尖嘴利爪撕裂,將龐惜辰暴露在空氣中。
一只冥鴉的尖嘴落在龐惜辰的胸膛上,狠狠一啄,一股鮮血噴涌而出。血的氣味讓冥鴉更加瘋狂,尖嘴和利爪不斷地落在龐惜辰的身上,就連他的血肉也被撕扯而下,成為了冥鴉的口中食。
龐惜辰在屏障破裂的那一刻已經(jīng)拔出了刀,但是分裂的意識讓他很難組織有效的防護,無力的揮動著手中的刀,砍落一只只冥鴉,又有另外的不上了缺口。很快,龐惜辰的意識開始渙散,靈性即將消退。
引發(fā)這一切的那座壁龕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里面的神像沒有任何動靜,就連那對于龐惜辰致命的吸引也隨之消散。
“我,也要死了嗎?”失血過多帶來的虛弱感讓龐惜辰已經(jīng)抬不起眼皮,只能無力的趴在地上,感受著死亡的來臨。
“你甘心嗎?”洪亮有力的聲音自中間的壁龕中傳來。
撕扯著血肉的冥鴉好像聽到了召喚,有序的飛離龐惜辰的身邊,落在那些神像雕塑的肩頭或者頭頂,梳理自己的羽毛。
龐惜辰好像大夢初醒,看著黑暗的壁龕,有些懷疑真實性。
如果不是地上的血跡和黑色的鳥羽,以及嘴角帶著血跡冥鴉,龐惜辰一定以為自己被拉入了幻境。
“你甘心嗎?”那道聲音再度傳來,沒有不耐煩,沒有夾雜任何情感。
龐惜辰張了張嘴,但是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屬于暗影的力量,真是遙遠(yuǎn)的記憶啊,”那個存在難得帶上了一絲感嘆。
龐惜辰已經(jīng)從死亡的意境中恢復(fù),對于這位存在的身份有了猜測:對方和暗影是一個位格的存在;在一定領(lǐng)域與暗影有交集。
“原諒我的冒昧,我不是故意要來打擾您的安眠。”龐惜辰將自己的姿態(tài)降到最低,對方可能是一位最高級的存在,可能狀態(tài)不穩(wěn),但也不是他這個等階能揣測的。
“沒有關(guān)系,我知道你來這里的前因后果。”壁龕里的那位還是這樣的語氣,“十幾年前也有人闖進了這里,帶走了一樣?xùn)|西,那樣?xùn)|西來源于我?!?p> 龐惜辰吸了一口冷氣,心里暗暗叫苦:“自己追尋的神秘引力來源于這位存在,而且還是被人拿走的,我這不是自尋死路?”
“你和那個人有相同的氣息,”一滴屬于龐惜辰的血被剝離出來,飛向壁龕,“你應(yīng)該是他的血脈?!?p> “我的父親?您見過我的父親?他是不是還活著?您知道他的下落嗎?”
“你的問題太多了?!北邶惱锏哪俏灰琅f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對于龐惜辰的僭越?jīng)]有任何的憤怒。就像大象不會在乎螞蟻的阻攔。
恢復(fù)了理智的龐惜辰有些后悔,面對一位未知的存在,這樣的質(zhì)問已經(jīng)是大不敬。
“原諒我的魯莽。”
“沒有關(guān)系。你是這百年間第三個來到這座神殿的人,因為你父親的緣故,我見過你一次,雖然是在時間的夾縫里。”壁龕里的存在似乎很好說話,主動給龐惜辰提供一些信息。
龐惜辰內(nèi)心掀起驚濤駭浪,對于神靈的偉力有了更深刻的認(rèn)識。
“我叫德羅亞斯,掌管著死亡。你的父親帶走了我的一滴血,把它交給了你,你也算是我的血裔,我可以給你一份禮物?!?p> “父親拿走了一位神靈的血液,現(xiàn)在在我的身體里,我成了一位神靈的血裔?”龐惜辰的腦子已經(jīng)轉(zhuǎn)不過彎了,這樣的變化太過于戲劇性了。
壁龕里的那位繼續(xù)說道:“這里殘留的只是我的一份力量,我的本體不在此處。我可以讓這份力量屬于你,但是你要幫我做一件事?!?p> 龐惜辰有些遲疑:“為什么選擇我?”
神靈德羅亞斯的宏大聲音帶上了幾分笑意:“因為一個賭注。有個家伙選了第一個進入這里的人,而我選擇了你的父親,現(xiàn)在卻落到了你身上,也算是圓滿?!?p> “賭約?我能知道嗎?”
“那只是我們在漫長歲月里的一個小小消遣,沒有太多的意義?!钡铝_亞斯的聲調(diào)平緩。
“我說,我能拒絕嗎?”龐惜辰做了一個選擇,有些出乎德羅亞斯的預(yù)料。
“有趣有趣,我居然被拒絕了?”德羅亞斯顯得很開心,就像碰見了許久未見的玩具,“你真的選擇拒絕?”
龐惜辰一臉平靜,肯定的回答:“是的。我拒絕。”
“啊,真可惜。”德羅亞斯的聲音似乎有些惋惜,“但是,我還是選擇你,你沒有拒絕的權(quán)力。作為我的血裔,我還是能注意到你,我們還會見面。在此之前,賭約即時生效,你就是我的玩物?!?p> 最后,德羅亞斯恢復(fù)了神靈應(yīng)有的威嚴(yán),強勢地做出了決定。
一道黑色的光芒從壁龕里沖出,鉆進龐惜辰的體內(nèi),無數(shù)的冥鴉再度嘶鳴,凄慘的叫聲逐漸匯聚成一個名字:德羅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