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惜辰的手重新按住刀柄,心里一片冰涼,這個戴著禮帽的男子看似溫文爾雅,實際上是很棘手的角色,龐惜辰?jīng)]有任何把握,只有殊死一搏。
戴著禮帽的男子笑著,把自己的問題重復了一遍:“我們見過?”
龐惜辰?jīng)]有其他多余動作,只是從喉嚨處發(fā)出一聲低沉的聲音:“是的,我們見過?!?p> 得到了回答的男子露出一抹微笑,語氣輕松愉悅:“我說為什么感覺不對,原來你沒有受到幻境的影響。神奇,真神奇?!?p> 龐惜辰內心一片冰涼,整個人如墜冰窟,連身旁的洛雪洋都感覺龐惜辰握著自己的手的溫度都下降了。
“既然你有神奇之處,那么我們也可以談談了?!贝髦Y帽的男子重新帶上禮帽,恢復云淡風輕的模樣,“兩位還請跟我來,不要想著有其他的動作,我的手下可在暗處盯著呢。”說罷,轉身走向洛雪洋和他爺爺住的房子。
龐惜辰內心一陣遲疑,轉頭看了眼洛雪洋,征求她的意見。
“我想跟上去看看他有什么企圖?!甭逖┭笮÷暤谋磉_自己的看法。
龐惜辰?jīng)]有任何不滿的情緒,點點頭,帶著洛雪洋跟上那個戴著禮帽的男子。
進入房子,禮帽男子坐在主位,儼然一副主人的樣子,讓洛雪洋心里有幾分不爽:這里是她和爺爺?shù)淖√帲F(xiàn)在卻有另外的人鳩占鵲巢,擺出一副主人的架子,讓人有些不爽。
皺了皺好看的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洛雪洋緊挨著龐惜辰落座。
“你有什么事?”龐惜辰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右手按著刀柄,準備隨時拼死一戰(zhàn)。
禮帽男子摘下自己的帽子,把它放在一邊,又將自己的手杖交給身邊侍奉的下屬,換了一種舒服的姿勢,這才悠悠然的開口:
“第一個問題,你們和這家主人是什么關系?”
龐惜辰敏銳的察覺到,這些人可能也是沖著洛雪洋和她的爺爺來的。他面不改色,平靜地回答道:“這是她的家?!闭f著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洛雪洋,洛雪洋點點頭,對龐惜辰的解釋增加了佐證。
“有趣有趣,居然是洛朗的孫女?!倍Y帽男子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拍著手,“她是洛朗的孫女,也就是這間房子的女主人,我應該給你道個歉,貿然闖入,還請見諒?!?p> 龐惜辰一臉呆滯,有些跟不上這個家伙的腦回路,這個家伙是不是有毛病?
洛雪洋倒是一臉震驚,沒想到這些人會認識自己的爺爺,在自己的印象里,那就是一個每天生活閑適散漫,頤養(yǎng)天年的老人,對自己很好,沒有其他的特殊之處。
禮帽男子看穿了龐惜辰的想法,解釋道:“不要多想,我沒有神經(jīng)病,我只是比較重視禮節(jié),”說著,還重重點了下頭,加強了語氣:“就是重視禮節(jié),沒有其他意思?!?p> 龐惜辰?jīng)]有任何好笑的情緒,反而心頭更冷,這種人絕對不好對付。
“好了,廢話結束。第二個問題,關于洛朗,你們了解多少?”
龐惜辰扭頭看向洛雪洋,這個問題可能只有洛雪洋能給出答案了。
洛雪洋露出思考的神色,反問道:“你們指的是哪一方面?”
禮帽男子罕見的露出思考的神色,但還是很快的說:“每天的日常以及他的過往,當然指的是你知道的那些?!?p> 洛雪洋回憶道:“從我記事起,我們就在這暗無天日的神影城中生活,只有我和我的爺爺,我沒有見過我的父親和母親,但聽我爺爺說,他們隕落在了被稱為‘暗影之殤’的戰(zhàn)斗中。關于我的爺爺,他就像一個很普通的老人,對于所有的事情都很懷舊,總會給我講家族,父母以及信仰,他每天都會很準時的起床,然后做好早餐,叫我起床,那會兒,他會坐在我身邊,看著我吃完。之后他會讓我一個人呆著,自己在書房中。我知道他在書房中做的事情不讓我知道,我也沒有去探尋過,之后,他會培養(yǎng)一些喜好黑暗的花草,給他們澆澆水,修剪枝葉,就是那里的那些。”
眾人順著洛雪洋的手指看去,有幾盆因為幾天未澆水而萎縮的花草,洛雪洋繼續(xù)說道:
“關于他以前的事情,他從不和我講,我能感覺到,他在隱瞞那些事情。我也從不問,因為他是我的爺爺,我唯一的親人了?!甭逖┭笳f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竟然低低的啜泣起來,龐惜辰只好一手放在她的背上,輕輕安撫。
禮帽男子緊皺眉頭,想從洛雪洋毫無邏輯的話中抽絲剝繭發(fā)現(xiàn)些什么:洛朗真的沒有寫下什么筆記之類的?他的研究成果真的都被黑夜教會的查封了?
沒有答案,他的直覺告訴他,洛雪洋沒有說謊,對于自己的爺爺,她真的不知道過去的事,至與龐惜辰,他確實什么也不知道。
“奇怪,”禮帽男子摩挲下巴,思考著可能的結果。
龐惜辰安撫著情緒不佳的洛雪洋,悄然關注著禮帽男子的一舉一動。
呼出一口氣,禮帽男子把目光投向龐惜辰:“下一個問題,關于你的一些事情,告訴我。你很神奇,居然能在幻境中保持一定的理智,在你這個等級,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就是那些教會培養(yǎng)的年輕人,他們也沒有這樣的特殊?!倍Y帽男子伸出手指,直指龐惜辰。
龐惜辰內心感嘆:“終于到我了!”
他不慌不忙,在之前的時間里,他就有猜測,禮帽男子很可能會對自己產(chǎn)生興趣。所以他也有了答案。
“我不清楚?!?p> 禮帽男子愣住了,他甚至有點懵逼,對于這個回答他壓根就沒想到。
“你說你不清楚?”禮帽男子很少有發(fā)怒的表現(xiàn),但是現(xiàn)在他有了怒火,這個家伙居然敢這么說。
“對,我確實不知道。我能感覺到自己被拉進了幻境,也能知道自己似乎沒收到影響,但是不清楚原因?!饼嬒С疆惓F届o,臉上的表情真摯。
禮帽男子看著龐惜辰,想要從他臉上發(fā)現(xiàn)些什么,卻看不出任何東西。他呵了一聲,只能無奈的說道:“這算什么?”
龐惜辰感受到四周的目光,略顯尷尬,他確實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免疫幻境,他想過很多可能,最后都被推翻,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其實,我有個想法,希望你能答應?!倍Y帽男子看著龐惜辰,眼神中閃過狡猾的光芒。
龐惜辰感覺自己被貪婪的猛獸注視著,隨時都會被吞進肚子用以果腹,經(jīng)過消化吸收,最后變成無用的渣滓被排出體外。
龐惜辰咽了口口水,試探地說:“如果不答應會怎么樣?”
禮帽男子露出潔白的牙齒,森然道:“你不答應的話,那個女孩子會死,你也會死?!?p> 龐惜辰反而鎮(zhèn)定下來,這禮帽男子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否則不可能給自己這樣的選擇,他完全有更好的合作人選,挑中自己的原因是什么呢?
“為什么選我?”
“因為你很特殊,而且,你很聰明?!倍Y帽男子只是隨意的靠在椅背上,散漫的說道。
龐惜辰看了眼洛雪洋,發(fā)現(xiàn)她的眼眶紅紅的,是剛才哭過,而且洛雪洋正看向自己,眼里的情緒很復雜,有信任,有依賴。
龐惜辰心里權衡一下,對于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反正已經(jīng)是執(zhí)法處的線人了,不怕再多一層間諜的身份,而且,神影城的亂局,卷入的勢力越多,越有利于自己的計劃,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得活著。
“好,我答應你,但是,我有條件?!饼嬒С阶⒁曋Y帽男子,眼神沒有閃避。
禮帽男子沒有說話,就那樣和龐惜辰對視。
“說說你的條件,我再考慮一下?!?p> 龐惜辰知道,只要對方愿意聽自己的條件,那就有的談。
“第一,保證我們兩個人的安全,我可不希望在合作的過程中被執(zhí)法處或者黑夜教堂給清除掉?!?p> “可以,沒問題?!?p> “第二,我要在行動前得到你們提供的相關準確情報,我不希望做沒有準備的任務?!?p> 禮帽男子點點頭:“好,合理的訴求?!?p> “第三,你的名字和聯(lián)系的方式?!?p> 禮帽男子再次咧開嘴角,笑得很開心:“我叫雅特·安提亞,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給你這個權利,至于聯(lián)系方式,我會派人在暗中保護你們,你可以直接和他們聯(lián)系?!?p> 龐惜辰點點頭,這樣卻是不錯,保證了自己不會出現(xiàn)一些與以往不同的生活習慣,避免了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的可能。
“那么,合作愉快?!闭f著,龐惜辰站起身,向雅特·安提亞伸出手掌。
雅特一愣,隨即明白龐惜辰想要和自己握手,就伸出自己的手,與那個年輕人握了一下:“合作愉快?!?p> 龐惜辰收回自己的手,坐下來,面容帶了些肅穆:“那么,我們可以開始談談合作的事情了,雅特先生?!?p> 雅特·安提亞坐直身子,沒有了玩世不恭的神情,對龐惜辰多了一份重視:這個少年,心性成熟的驚人。
“好,我們可以開始談談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