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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孫三代都是皇帝

第十五章 醞釀

祖孫三代都是皇帝 胖八斤 3087 2020-12-09 16:54:30

  朝會,是齊國自立國以來最重要的政治活動之一。

  按照大齊太祖立下的規(guī)矩,朝會應(yīng)該是要每日舉行的,而大朝會則是每季度舉行一次。

  但是大齊歷經(jīng)三百年,各項禮制祖訓早已被歷任皇帝破的七七八八了。

  到了天啟帝這幾年,朝會更是幾個月都難得舉行一次,美其名曰是上體下意,一應(yīng)六部諸務(wù)都交由內(nèi)閣署理了,不必每日朝會稟報了。

  官員們也自然樂得如此,誰愿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風雨無阻四五點起來就去開會?

  但這也使得內(nèi)閣從原本出謀劃策的輔助機構(gòu),變成了給帝王輔政的權(quán)力機構(gòu)!

  天啟七年,七月初八,幾個月未曾舉行的朝會,再次在皇城中召集。

  金鑾殿內(nèi),天啟帝依舊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就這樣蔫兒坐在最高的龍椅之上。

  在他下首處,是各色官員按照職位、品秩有序排列入場,傳承幾千年的儒家規(guī)矩,從未有變。

  這只是一場朝會,和百官來朝的大朝會有所不同,到場的官員最低的也是三品官,而且都是有實權(quán)的官員。

  縱是品秩高如國公,也是無權(quán)列席的,因為如今的國公并不掌兵,手中并無任何實權(quán)!

  待眾官站定之后,自有禮部官員敲響一座小鐘。

  小鐘響畢,內(nèi)閣首輔嚴松從隊列中站出,隨后對著天啟帝大禮參拜:

  “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隨著嚴松的行禮,在場的所有官員不管是不是嚴黨,都跟著整齊劃一的動作一起行禮。

  內(nèi)閣首輔,禮絕百官,當是如此!

  此時天啟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則是小心翼翼地上前,在天啟帝耳邊恭聲道:

  “陛下,嚴閣老他們已經(jīng)到了?!?p>  天啟帝聞言費力地睜開了那雙渾濁的雙眼,啞著嗓子,看向下首處:

  “呵呵,好啊,各位愛卿都到了,辛苦各位愛卿了,政事繁忙,還要多仰仗幾位愛卿了。”

  眾官聞言齊聲高呼:

  “臣等惶恐!”

  天啟帝擺了擺手之后,自有邊上的太監(jiān)上前捏著嗓子道:“平身~”

  眾官員再次跪喊謝恩之后,才在嚴松的帶領(lǐng)下緩緩起身,這個過程中沒有發(fā)出一絲其余聲響。

  天啟帝見狀不明所以地瞥了嚴松一眼,隨后道:

  “如今北方天災(zāi)甚重,便由戶部先說吧?!?p>  內(nèi)閣雖然已經(jīng)成為實至名歸的最高官員權(quán)力機構(gòu),但是畢竟只是太祖立下的輔助機構(gòu)。

  所以在這種朝會場合之下,當是以六部官員先匯報工作,隨后天啟帝發(fā)問時,才由各位大學士依照各自的分工不同進行解答。

  一名紅袍大臣站出隊列恭敬道:

  “啟稟陛下,如今我們戶部初步統(tǒng)計了一下受災(zāi)的省份,據(jù)各地縣衙報上來的文書,北方共有三省,四十七縣受了旱災(zāi),預(yù)計會產(chǎn)生四十萬流民?!?p>  天啟帝聞言眉頭一皺,故作驚慌道:

  “四十萬流民,那可都是朕的子民?。∏涞榷ㄒ咨铺幚泶耸?!哪位愛卿愿獻良策?”

  天啟帝話音剛落,屬于東林黨的工部尚書汪義真從隊列中站出:

  “啟稟陛下,前東華殿大學士林世昌林大人曾在去任之前力主以工代賑之策,臣等以為良策!”

  汪義真話畢,又有幾名東林黨所屬的言道官員從隊列中站出:

  “雖然林世昌大人是因為君前失儀獲的罪,但是林大人所言的擴修運河,以工代賑之策卻是頗為可行?!?p>  “然也,臣認為此舉不但可以安置災(zāi)民,還可以緩解國庫財政之困難,實為善策!”

  “臣等附議!”

  “…”

  待一眾東林黨站出之后,嚴松手指輕點,自有嚴樊從吏部的隊列中站出:

  “汪尚書此言差矣,若是貿(mào)然以工代賑,一則國庫中并未有足夠糧米賑濟災(zāi)民,二來災(zāi)民沿河勞作,雖是讓災(zāi)民們獲得了生計,但是萬一有好吃惡勞之人,在沿途行不軌之事,豈不是害慘了沿岸百姓?”

  在場眾人基本都是人精,大家對東林黨的目的也是心知肚明的:

  一、四十萬流民這個隱患,無論是北官派還是東林黨都是不愿意坐視不管的,因為這種災(zāi)禍極易釀成更大更難處理的禍事,所以賑濟災(zāi)民是南北共識。

  但關(guān)于賑濟災(zāi)民的錢糧,左右都是要從南方各省加征稅款才能湊齊的,所以東林黨現(xiàn)在多爭到的每一分好處,都是白賺的!

  二、如果今天不能把事情定性為以工代賑的話,反而讓嚴黨直接加派南稅,那么嚴黨極有可能會拿南官作箋子,治幾個南官稅政不利的罪名,隨后以補稅款的名義征稅,所以這一道東林黨也不能讓!

  三、定下以工代賑,還有一個好處,那便是為林世昌的起復(fù)打好基礎(chǔ),順便還可以替汪義真爭一爭這空出來的內(nèi)閣大學士之位!

  而嚴黨自然不會如此輕易讓東林黨如意,北方的大災(zāi),本就已經(jīng)使北方很多宗族受了重創(chuàng)。

  如果再讓江南士族將這四十萬丁口留在沿河,那么多年以后,南北實力將徹底失衡!

  嚴樊看了眼汪義真輕笑道:

  “汪尚書莫要以為下官所言乃是空穴來風,不信您可以問一問刑部尚書,最近各地報上來的邢名案件多了幾成?”

  刑部尚書聞言趕忙出列跪在地上:

  “臣有負圣恩,署理刑部這幾年來,無法靖綏地方,各地治安不穩(wěn),時有殺人命案上報,臣,乞骸骨!”

  言罷,刑部尚書將自己的官帽摘下放在了地上。

  天啟帝見狀,急忙道:

  “愛卿斷不可如此!斷不可如此!有何難處講來便是,怎么好好地就要撂挑子???”

  刑部尚書聲淚俱下地哭訴道:

  “回稟陛下,這幾年北方各省多多少少都有點遭了旱災(zāi),所以收成一年不如一年,時有百姓無奈之下販賣祖田。”

  “更有賣了祖田之后還要賣妻賣女的,如此不倫不孝之事,自然引得許多訴訟案子,更有匹夫一氣之下,行那不忍言之事!”

  天啟帝聞言頷首拍腿道:“看來還是錢糧惹的禍?。 ?p>  汪義真哪能看不出來這是嚴黨一唱一和的戲碼,眼見今日還是定不下以工代賑之事,索性就帶著一票官員站回隊列,閉目養(yǎng)神。

  天啟帝自然看得到東林黨人的做派,這種家國大事,汪義真居然如此消極,此時不由將汪義真也暗恨上:

  “既然流民之事的根結(jié)還在錢糧之上,那么眾卿就議一議錢糧之事吧,有了錢糧,如何賑災(zāi)便就只是細節(jié)問題了。”

  天啟帝話音剛落,吏部尚書出列道:

  “啟奏陛下,如今國家困頓,嚴閣老前些日子在內(nèi)閣與微臣商量著是否要縮減一些衙門的用度,并且裁撤些冗員、庸吏?!?p>  “所以微臣回去以后便整理統(tǒng)計了一下各地官員近幾年的考成?!?p>  “微臣發(fā)現(xiàn)有好幾個知府治下,稅政考成極差,大多都沒有補足稅款,不如先派御史及巡按前往那幾個地方好好看看,然后再讓他們補足稅款,至于官員,該罷黜的罷黜,該裁撤的裁撤?!?p>  汪義真聞言眉頭一跳,知道對方這是沖著自己等人來了。

  此時林世昌不在京中,滿京的南方官員隱隱地都以他為馬首,如果此時不護住下面人,他這輩子都不要指望能如林世昌一般登上魁首之位了!

  “荒謬!如今北方各省已是動蕩,若是其余幾省也亂了起來,那便是禍事臨頭了!”

  這是底線問題,汪義真直接當著皇帝的面威脅所有人:

  你們要是敢亂來,那我們東林黨也要掀桌子了!

  此舉無疑會惡了天啟帝,但是他此時卻是顧不上了,皇帝而已,東林黨不在乎!

  臨老致仕回了南方,天高皇帝遠的,誰會在乎這皇帝老子?

  嚴松見此情況,也知道今日之事怕是進行不下去了,當即給了嚴樊和吏部、刑部、戶部尚書一個眼神之后便閉目養(yǎng)神了。

  他得考慮一下,該交換給東林黨什么條件,才能換來對方的松口。

  政治,就是互相妥協(xié)!

  天啟帝見此也不惱火,顯然今日的場景他心中也預(yù)料到了,當即沉聲對眾官員道:

  “既然眾愛卿分歧如此之大,不如旬日之后舉行大朝會,讓百官來商議罷!”

  “但是今天聽了眾愛卿的話之后,朕深感不安,四十萬子民猶如浮萍一般,朝不保夕?!?p>  “大伴,與我下旨:從朕做起,縮減用度,倡導(dǎo)萬民勤儉節(jié)約,不可奢靡樂事,不可大行浮夸之風,與國共度時艱!”

  眾官員聞言都跪在了地上,高呼:“吾皇圣明!”

  又是三聲高呼萬歲之后,天啟帝便在宮女的攙扶下退出了金鑾殿。

  而眾官員見此情況也是在禮部官員的監(jiān)督下,有序退出了大殿。

  東林黨的幾個官員見此情況都是打算上前與汪義真商量幾句,卻都被汪義真用眼神給阻止了。

  今日局面著實奇怪,按理說北方四十萬流民,著急的應(yīng)該是天啟帝和嚴黨,不知道為什么這些人居然還能忍耐。

  汪義真本以為今天的這個朝會是無論如何要定下來此事的,沒成想居然又拖了十天。

  雖然不明所以,但是汪義真還是決定以不變應(yīng)萬變。

  畢竟他們醞釀的那件大事即將成行,此刻已是暗流洶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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