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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仙人錄

第三章 道途

浮世仙人錄 顧蠡 3147 2021-06-09 08:00:00

  遵照段柯的遺言,小五將他的尸身焚化,以其衣物暫且收存,忙完一切便已近日暮。

  小五回到破廟,憶起昨日,恍如一場大夢,唯有手邊沖霄劍,以及大殿內(nèi)那些打斗的痕跡,都真實的存在。

  或是因為得了段柯的修為,小五覺得自己力氣見長,耳聰目明,看東西都更加清晰了,昨晚段柯交托他的事情,他也是一字不差的記著,如今正思索著該如何前往歸元宗。

  此時,小五忽而想起,自昨日起便不曾見過三哥。

  三哥會去哪兒呢?

  已是入夜,小五仍在等待三哥,等著等著竟靠著茅草,睡著了。相比于身體上的疲憊,精神的倦怠往往更令人難以抵抗。這兩日發(fā)生的事情,對小五而言確實是一場驚濤駭浪。他一個小乞丐,怎么就和修仙扯上關(guān)系了呢?還莫名其妙成了金丹期的修士,真不知是驚喜,還是驚嚇。

  巳時過半,仍不見三哥歸來,小五便去義陽城中,向其他乞丐“兄弟”詢問,這才知曉,原來城北的張大善人昨日辦壽宴,不僅賞賜饅頭,還有銅板拿,許多乞丐都去了,三哥也是其中之一。

  本想等三哥回來,與他商量如何去歸元宗,可小五知道三哥的脾氣,一定會勸他少管閑事,斷不會放任他前往歸元宗。

  但是答應(yīng)了別人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

  索性拖人向三哥帶了話,獨自一人上路。

  修行之途原與他沾不上邊。經(jīng)人打聽,小五才知,歸元宗就在那歸元山上,而歸元山便在義陽城南下兩千里外,可謂是道阻且長。

  金丹期的修士,已可御物而行,千里之遙,片刻即達,只不過小五空有一身修為,卻不懂得如何使用,畢竟是傳承而來的力量,未曾修行過,情有可原。

  兩千里路,半月之期。

  盡管很節(jié)省,餐餐只啃個硬燒餅,就著小溪的水,那粒碎銀子買來的吃食仍舊未能撐過十日,剩下的路又要乞討了,不過背著劍和包袱在路邊乞討,總是怪怪的,難怪半天連個銅板都討不到。

  一個男人突然在小五面前站?。骸靶⌒值埽惚成系膭ξ液苁窍矚g,不知可否賣與我,無論多少銀錢,我都愿予你?!?p>  看不出,這烏衣男子竟是個有錢人。

  小五知道對方在打沖霄劍的注意,抬手拒絕道:“不行的,這劍不是我的,我答應(yīng)了別人要把它送回去的。”說著,肚子不爭氣的叫出聲。

  “你如今飯都吃不上了,又何必守著這把劍。況且它的主人又不在此處,你便是將它賣與我,也不會有人知道的,金銀珠寶隨便你提,如何?”他開出的價格很是誘人,換作旁人恐怕此刻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

  但為人要重信守諾,這是大哥教育他的。

  見小五搖頭,烏衣男人非但沒有惱怒,反而笑出聲來:“有趣,真有趣。明明是個乞丐,卻有幾分儒生風(fēng)骨,可惜啊,你這般的人往往命不久長。”他扔給小五一錠銀子,轉(zhuǎn)身走遠(yuǎn)。

  真是個怪人!

  有了這錠銀子,小五難得吃兩個肉包子,而后又買了些燒餅,繼續(xù)上路。

  烏衣男人立在城門上,目送小五離開。

  背后人影閃現(xiàn),對著烏衣男人跪拜:“參見教主。”

  “沖霄劍居然在一個小乞丐手里,有意思!”難怪烏衣男人想買下小五的劍,原來認(rèn)出那是沖霄,想必對它的主人也是頗有耳聞。

  “需要屬下將它搶過來嗎?”

  “不必,你只需跟著他,暗中護送他安然到達歸元宗即可。”

  讓他一個元嬰期的修士去保護個小乞丐,真是令人費解的命令。縱然心中有疑惑,但既是教主之令,必得遵從。

  “遵命?!?p>  人影消失后,烏衣男人望著漸漸遠(yuǎn)去的小五,意味深長的說道:“流云散,風(fēng)起時。這人間沉寂千年,終于又要掀起波瀾了。”

  小五繼續(xù)往南走。

  盡管出城前,小五已向人打聽過去往歸元山的路途,可由于不識路,走著走著就偏了方向,幸好遇到一支南下的商隊,順勢捎了他一程。

  又七日,終抵歸元山下。

  《九州山川志》記載,歸元山地處中州與澧州交界,背靠楚水,山勢高峻。中州一側(cè),地勢舒緩,林野廣袤,朝汲晨露,暮浴霞光,乃世間絕佳之靈脈,是以歸元宗立于此處。澧州一側(cè),峰巒陡峭。斷崖如削,無立足之地;楚水湍急,無可渡之舟。此天塹以為障。

  約莫半日,小五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座山門。那山門比五個人加起來還高,檐鋪琉璃瓦,柱鑲金玉石,映射著陽光,閃耀奪目。不過山門上的匾額卻稍顯寒酸,一塊舊木,三個大字,猶如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人。

  匾額上的字小五并不認(rèn)識,但這里確是歸元宗無疑。

  循著傳來的汗水與污垢混合的臭味,守山門的弟子看到正向他們走來的小五,他們下意識地捂著鼻子,后退了半步,而后十分嫌棄的吼道:“哪里來的乞丐,快走快走,此處沒有施舍給你?!?p>  小五不退反進:“請問,這里是歸元宗嗎?”

  “知道這是歸元宗,竟還敢來玷污仙山圣地,若再不離開,當(dāng)心我們對你不客氣。”那人怒道。

  習(xí)慣了高高在上,便失去對眾生的憐憫與慈悲,這便是仙嗎?

  被喝退半步,小五頓時慌了神,不知該如何是好。目光躲閃之際,他見到那些弟子們背負(fù)的劍,忽然有了主意,便將背上的沖霄劍解下來,遞給他們。

  “這是沖霄師叔的劍!”有人驚道。

  “它怎么會在你的手里?”也不顧什么玷污不玷污的,他當(dāng)即抓住小五的手腕,用力之大,小五疼得臉色都變了。

  一旁把守山門的師弟們都被嚇了一跳:“江平師兄!”

  “抱歉,是我失態(tài)了?!币庾R到自己的失態(tài),江平這才松開小五。

  也無怪江平莽撞。沖霄真人段柯曾對他有指點之恩,可惜他資質(zhì)愚鈍,未能成為內(nèi)門弟子,可這份恩情他一直記著,如今見到段柯的佩劍竟在一個小乞丐手中,他怎能不激動?

  小五解下包袱,里面是段柯的道袍,以及他的骨灰。

  “仙人他,死了?!毙∥鍖みf給江平。

  師叔死了!

  這個打擊對江平無疑是巨大的。

  這個沖擊對守山的其他弟子無疑也是巨大的。

  “快,快去稟告宗主?!?p>  剛說完,便已有人御劍飛向山門內(nèi)。

  此刻,元一真人蕭天復(fù)正主殿內(nèi),與道德宗宗主林墨商議試劍大會的相關(guān)事宜。

  云上界出,仙界初定,仙帝重昀便定下規(guī)法:地仙之上居于云上界,修士不得干涉人間。自此,人間雖有修士行走,但多為斬妖除魔,然而妖族早已避入十萬大山中,人間哪有那么多妖魔可除。于是這些無事可做的修士們便聚在一起商議,每百年舉辦一次試劍大會,由門中新秀弟子參加。一來探探彼此實力的消長,二來若是拔得頭籌,不僅面子上有光,更會成為世人追捧的對象,來年招收弟子時,也能多收些好苗子。算是仙門之間的另一種競爭吧!

  上屆試劍大會由道德宗主持,此次則會在歸元宗舉行。二人相談甚歡,面上都帶著笑容,卻不知是真笑,還是假笑。

  然而就在下一刻,收到外門主事的元神傳信,蕭天復(fù)的臉色陡然一變,笑意頓失,驚愕之中帶著淡淡的悲傷,眼神出現(xiàn)片刻的呆滯。

  “林兄,蕭某有些宗內(nèi)之事急需處置,試劍大會事宜暫且擱置一二,來日再行商討。林兄以為如何?”蕭天復(fù)稍稍收斂神情。

  可越是隱藏,越使人好奇。

  能令蕭天復(fù)臉色突變的究竟會是何事?

  原本打算就此離開的林墨,忽然間生出一個念頭,而一切恰恰就源自于這個突然的念頭。

  林墨笑道:“既然蕭兄有要事在身,林某自知不便多加逗留,但林某久聞,歸元山背靠天塹,景致獨特,今日想借此機會游歷一番,不知是否方便?”

  都是千年的狐貍,玩兒什么聊齋。說是游山,實則不過想探聽些其他的事情,蕭天復(fù)又怎會看不出林墨的小伎倆。只是林墨故意放低姿態(tài),若是拒絕,便是駁他的臉面;若是應(yīng)允,便是遂了他的愿。蕭天復(fù)左右為難。

  也只能應(yīng)下了。

  “林兄有此興致,蕭某又怎會不方便?不過今日天色已晚,賞不到什么好景色,林兄便在此留宿一宿,明日蕭某定親自作陪,與林兄共賞秀麗風(fēng)景?!笔捥鞆?fù)應(yīng)道。

  “如此,便有勞了?!?p>  “明庭?!?p>  “弟子在?!?p>  “送林宗主去鷹極峰昭陰院住下,那里最靠近我的居所,待今日事畢,我要與林宗主徹夜長談,探討修行心得,”旋即望向林墨,“不會打擾林兄休息吧!”

  “怎會,林某樂意之至?!?p>  謝明庭身為蕭天復(fù)親傳弟子,對師父的心思不說十拿九穩(wěn),卻也能猜個七八分。昭陰院與蕭天復(fù)居所曄陽院同在鷹極峰內(nèi),更是只有一墻之隔,方便長談不過是借口而已,親自監(jiān)視恐怕才是目的。

  表面上和和氣氣,背地里都有自己的算盤,人情世故不正是如此嘛!

  “弟子領(lǐng)命?!彪S即做出姿態(tài):“林宗主,這邊請?!?p>  直至林墨走出大殿,蕭天復(fù)才收起笑容,臉色略顯沉重,傳音道:“明廉,將山門外的小乞丐給我?guī)н^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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