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鏡啊，老夫沒有記錯的話，你是五年前來到小靈宗的吧？時間過得真快，五年，轉(zhuǎn)眼就過去了，世人都說這修行無歲月，此言當(dāng)真不假?！秉S長老轉(zhuǎn)身，漫不經(jīng)心地說了這么一句不著邊際的話語。
陳小鏡不知道為什么黃長老突然感慨起時間流逝來，剛才不是還在說補靈草的上交問題嗎？
黃長老輕輕捻著花白胡須，眼中沒有了三日前的暴躁怒色，慈眉善目地走上前來，探出一只蒼勁的手掌抵住陳小鏡的額頭，輕聲道：“你雖然資質(zhì)平平，但內(nèi)心很是干凈純粹，這一點難能可貴，老夫看在眼里，心里也很欣慰。”
“可是啊，人都會因為內(nèi)心的一時貪欲蒙蔽雙眼，去博一些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我希望你不是這樣的人?！?p> 陳小鏡眉毛不易察覺地挑了挑，他自然聽得出黃長老的言外之意，以及話里邊參雜著的失望和不信任。
確實，內(nèi)門徐長老都發(fā)話篤定補靈草任務(wù)會以失敗告終，并且不追究后果了，現(xiàn)在他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跳了出來，大言不慚地說自己養(yǎng)活了五百株，這不是笑話嗎？
“黃長老不信弟子，盡可以跟隨弟子前往靈田一看究竟，便知道弟子有沒有虛張聲勢，是那貪圖一時嘴快之人了?！标愋＄R并沒有生氣，相反，他倒挺感謝黃長老的那表面上看似冷嘲熱諷實際上別有一番道理的刻薄話語。
五年前，陳小鏡進入小靈宗，第一個遇到的引路人便是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老頭。
五年前，陳小鏡在小靈宗學(xué)到的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個掌握的仙家法決，便是眼前這個老頭手把手教給他的小靈雨決。
他悟性差，簡單的小靈雨決足足學(xué)了小半年，別的弟子頂多花兩三個月就能熟練掌握。
那小半年里，陳小鏡不知道被罵了多少遍“天生愚笨，難成大器?！笨傻诙欤S長老又繼續(xù)手把手演示，手把手教他捏指決。
不厭其煩，直到陳小鏡當(dāng)著黃長老的面喚出一方狹窄的靈雨降下，即使降雨的過程僅僅維持了不到五息的時間。
所以當(dāng)他的小屋門被黃長老一腳踹開的時候，他一點兒不生氣。因為他知道，黃長老也是為了他好，生怕他被宗門降罪責(zé)罰。
黃長老盯著陳小鏡的眼睛看了許久，最終揮手示意陳小鏡在前邊帶路，他有些相信了，正如五年前他相信陳小鏡站在他身前，眼神堅毅地對他說“我一定能掌握小靈雨決”的那一剎那。
而事實確實如陳小鏡說的一樣，五百株散發(fā)著淡淡靈力的青翠補靈草靜靜挺立在靈田之上，映入黃長老略顯濕潤的眼眸。
“好，好，好！”
黃長老把頭側(cè)過一旁，連說三個好字，隨后把袖子猛然往前一甩，一方比陳小鏡之前用來私藏珍稀級補靈草還要精致的布袋飛了出來，頃刻間，靈田之上的五百株補靈草扎堆被布袋吸納干凈。
“好小子，你可給了老夫一個天大的驚喜，”黃長老把布袋收回袖間后，朗聲說到：“說說看，你想要什么獎勵，只要不是內(nèi)門法決這種連老夫都祈求不來的稀罕玩意，我盡可能地滿足你?！?p> 陳小鏡俯首行了個禮，一臉坦然地回到：“弟子沒能按數(shù)完成六百株補靈草的任務(wù)，心下已自責(zé)不已，哪里還敢提要求談獎勵，黃長老就別拿弟子開玩笑了?！?p> “哎呀呀，你這豬腦袋！”黃長老氣得抓耳撓腮，面紅耳赤，“你說，你是不是還在因為三天前老夫踹你門逼你上交補靈草的事耿耿于懷？”
陳小鏡頭一次看到黃長老這副怪異模樣，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而后才正色擺手說到：“弟子不敢，弟子不敢，黃長老言重了?！?p> “要說這宗門真的能給弟子一點獎勵的話，弟子當(dāng)前最想學(xué)習(xí)一點煉丹的基礎(chǔ)法決，不知道這個可行不可行？”
“你想要丹決？”黃長老眉目緊皺，面露難色，說：“這丹決雖然不是內(nèi)門高深法決，但也相差無幾了?！?p> 陳小鏡點點頭，他自然也明白丹決的稀罕程度，之所以厚著臉皮跟黃長老提出這個請求，也不過是一種能成則已不成也罷的心態(tài)。
“雖說機會渺茫，不過你也別先氣餒，老夫這就去找內(nèi)門徐長老交差，順便給你討要一份，不過是基礎(chǔ)丹決而已，想來不是很難?！秉S長老定了定神，給了陳小鏡一個“等我好消息”的眼神便匆忙離開靈田。
三天過后，黃長老屁顛屁顛地找到正在小屋后的院子里發(fā)呆的陳小鏡，“啪”地一聲擲出一冊玉簡甩在石桌之上，“嘿呀，小鏡子，你看這是啥？”
陳小鏡被嚇了一跳，那石桌上的玉簡卷首《一品丹藥煉制法決》幾顆大字赫然可見！
“這里還有一封內(nèi)門徐長老親筆給你的書信，上邊有他以筑基修為烙下的印記，只有你本人才能親啟?！?p> 一時之間，陳小鏡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這驚喜來得太突然了，想不到黃長老真的給他要來了煉丹法決不說，還得到了內(nèi)門大佬的親筆信。
“丹法一門，老夫涉獵不深，就不給你提什么建議了，你自己好好揣摩參悟，遇到不懂得地方也不要強行驗證，免得誤入歧途，釀成大錯追悔莫及?！?p> 黃長老語重心長地告誡了陳小鏡一句便飄然離開，言語之中盡是關(guān)切。
陳小鏡又是深鞠一躬，發(fā)自內(nèi)心地表達謝意。
再看徐長老那封信的內(nèi)容，寥寥幾句話，卻令陳小鏡更加深了他對黃長老的誠摯感激。
當(dāng)然，還有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虧欠。
“徐某第一次見黃素這般不要臉，竟然以徐某多年前的糗事為要挾換取區(qū)區(qū)一品丹決一副，想來你這弟子在他眼里頗有份量?？傊Q事小，臉面事大，望你不負！”
待陳小鏡閱完書信上的內(nèi)容后，紙張便自燃化為灰燼，很是神妙。
“原來，黃長老的真名叫做黃素啊，而且黃長老居然與內(nèi)門徐長老有多年的交情，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石桌之上，陳小鏡的視線剛與玉簡觸碰，玉簡便溘然碎成粉末，這一變故讓陳小鏡臉色大變，直到他神識之中浮現(xiàn)出一副一模一樣的玉簡，這才放心不少。
半天過后，頭暈?zāi)垦５年愋＄R走出小屋，一邊往山下的方向走一邊自怨自艾。
“看來，我還是想得有些幼稚可笑了，這煉丹怎么可能會像我想的那般簡單隨意，里邊的門門道道簡直不要太繁瑣復(fù)雜了些。”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煉丹就是在燒錢啊，就我這五年的積蓄，估計連個丹爐都買不起！哎，心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