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彬悠悠醒轉(zhuǎn),他摸摸脖子,那里疼痛不已,不過他卻是一陣心寬,至少自己還沒有死。
這分明就是兩個市井少年,怎么膽子這么大?
若不是此刻躺在床上,袁彬真想跳起來罵上幾句,應(yīng)天府這么兇險嗎,早知道自己就應(yīng)該帶幾個人一起進出,也不至于遭了對方的道兒。
如果為了保持事情的隱秘落到這個地步,還不如直接大張旗鼓的找呢,自己隨便拿捏個罪名抓兩個人,應(yīng)該不會有人太注意自己吧!
他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件很普通的屋子,屋子外面,隱隱有說話聲,好像是那兩個少年在說著什么,他側(cè)耳仔細傾聽了一下,卻是聽不清什么。
門口有人守衛(wèi)著,他想了想,放棄了從屋子里找點東西直接殺出去的念頭,這里算是賊窩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自己人現(xiàn)在沒死,肯定有理由,這真要不分青紅皂白殺出去,只怕這理由都沒有了。
窗子很高,他起身朝著窗外看了一眼,也絕了從窗子里逃出去的念頭,這里是二樓,正對著窗子的,是院子里的天井,院子里幾個青衣人正抱這胳膊在那里,他跳下去腿折不折不知道,絕對是送貨上門了。
“還是靜觀其變吧!”
他嘆了口氣,重新回到床上坐了下來,當(dāng)初在太上皇身邊的時候,太上皇就曾經(jīng)贊許過他沉得住氣,看來,今天比起當(dāng)日在瓦剌更為兇險,更需要他沉得住氣。
他在應(yīng)天府尋人尋了好幾日,人找了不少,但是,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他自己心里都沒譜,他都打算過兩天就離開這里回京去了,這個時候,這兩個少年跳了出來,他覺得似乎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在心里慢慢的琢磨著,好像是自己說出自己是南宮的人之后,那個看起來幾分陰狠的少年動手將自己打暈過去的,他們對自己錦衣衛(wèi)的身份都不怎么在乎,偏生聽到這話驚慌失措,這只怕事情有轉(zhuǎn)機。
外面的說話聲停了下來,接著,有人探頭朝著屋子看了一眼,看到他坐在床上,又縮了回去。
門外有腳步聲響,他抬起頭看,看到那叫許白的少年,推開門走了進來,在他身后,那個陰狠的少年卻是不見了蹤跡。
“醒了!”
許白徑直走到他面前,坐了下來,拿去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不殺我了?”袁彬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們不怕放我走了,我?guī)藖沓诉@里嗎?”
“誰說要放你走了!”許白微微一笑:“你那位朋友柳百戶,怕是不知道你是太上皇的人吧,這個沒關(guān)系,找人告訴他就可以了,太上皇的人到江南來尋人,這柳百戶稍微有點腦子,都知道該怎么做了!”
袁彬臉色不變:“他知道我曾經(jīng)宮里當(dāng)過差的!”
“那又如何,當(dāng)今陛下怕是很樂意看到有這樣的事情呈送到他面前來,只怕陛下一直都在頭疼,應(yīng)該拿太上皇怎么辦吧,這樣的事情呈報到他老人家面前,這等于給他老人家送了一把刀啊……”
袁彬的臉色頓時變了:“我做這等事情,已經(jīng)做好隨時報效太上皇的準(zhǔn)備,絕對不會牽連太上皇!”
“你就是當(dāng)場自裁都沒用!”許白嘿嘿一笑:“該有的口供,一定會有,你今日作為,不是太上皇授意的,也必須是太上皇授意的,要不然,大家怎么能升官發(fā)財,又怎么能為陛下分憂呢?”
袁彬死死的的盯著許白,半響過后,他突然笑了起來,開心的大笑了起來。
“這樣的話,可不是一個十六七的市井少年可以說的出來的!”他眼中閃爍著光芒:“莫非,我真的找對人了?”
“那方漸是什么人?”許白瞟了他一眼:“還有那徐百戰(zhàn),給我說說這兩人,沒準(zhǔn)你找不到的人,我可以幫你找到!”
“我不知道!”袁彬很是光棍的說道:“我真不知道,我就是聽太上皇在瓦剌的時候,曾經(jīng)在夢中說過這兩個名字,而且還含含糊糊的,我跟隨太上皇日久,也從來不知道還有這兩人!”
“那你怎么知道他們在應(yīng)天府呢?”許白點點頭,心想,這才是合理的。
“****經(jīng)提過江南,在病中他曾經(jīng)說過,若是早知道會死在瓦剌,他還不如隱名埋姓到江南,至少在江南,身邊不止我們幾個廢物!”
許白一揚眉,袁彬繼續(xù)說道:“那一夜,太上皇風(fēng)寒入體,渾身滾燙不已,太上皇和我等都以為熬不過那一晚了!”
“知道了!”許白點點頭,事情的真相,大概就是如此了,果然和他預(yù)料的沒有多大的出入。
“你先在這里住下,別想太多!”許白說道:“你的身份,來歷,我總要查一查,不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錦衣衛(wèi)的身份當(dāng)不了什么事情!”
“我明白,我明白!”袁彬臉上露出喜色:“許白對吧,,我就知道小兄弟你,一定知道我要找的人是什么人!”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許白有些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你都不知道你遇見了什么事情,靠兩個不靠譜的名字,就敢到應(yīng)天府興風(fēng)作浪,得虧你遇見的是我,不然的話,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沒死在瓦剌死在這江南,只怕你自己都感覺到冤得慌!”
“哎,我也不想這么冒失!”袁彬低下頭:“只是南宮那邊,形勢越來越不好了,我若是不做點什么,只怕真的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太上皇了!”
許白站起身來,只當(dāng)沒聽到他的話,朝著門口走了去:“有人會給你送吃的,你別給我找麻煩,也別給自己找麻煩!”
在門外,一直等著許白的趙虎臣,見到許白出來,眼中露出詢問之色。
走遠了一些,許白緩緩的說道:“應(yīng)該是不會錯了,不過,還是要查一查他,這件事情和你想的差不多,只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們得好好的合計合計了!”
“什么事情?”趙虎臣緊張的問道。
“咱們隱衛(wèi),規(guī)矩是除天子和我等,皆是外人,但是這個天子,是說的在位的天子,還是太上皇?”許白臉色古怪的看著趙虎臣:“咱們到底聽誰的號令,護衛(wèi)的誰的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