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都醒來的時候,是在一輛破舊的車上,他們很幸運(yùn)在沙漠中遇到了商隊(duì),商隊(duì)里有傷藥,他們幫著心平將皓都身上的傷口上藥止住了血,再給他喂了一些水。
心平便一路跟著商隊(duì)走,如今他們和隊(duì)伍走散了,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大夫給皓都治傷,他一直發(fā)著燒,心平怕他把腦袋燒壞了,便暫住在了一個叫麻雅的村子。
那個村子看起來很古老,但村子里的村民都很善良,他們說的是漢語,麻雅村里各族的人都有,他們都是逃難過來的,久而久之,他們便在這里生活了下來。
這里的風(fēng)景和中原的風(fēng)景差不多,依山傍水的,也只有過往的商隊(duì)知道這里有個麻雅村,他們來往各族運(yùn)送貨物,中間會來這個村子臨時修整。
這里的村民們都很熱情,他們把自家空余的房子收拾出來給心平他們住,皓都在養(yǎng)傷,因?yàn)樗麄兊纳矸萏厥?,公主便用了她的閨名陳渺珠。
皓都傷得挺重的,陳渺珠便對外稱皓都是她夫君,她知道村里有思春的姑娘惦記著皓都,她便明目張膽的宣布了皓都是她陳渺珠的男人。
拋開公主的身份,陳渺珠跟著村里的小媳婦兒們學(xué)會了如何插秧、種菜,還學(xué)會了做菜。
皓都下不了床,她便熬好粥一勺一勺的喂給他吃,他們住的都是竹屋,推開窗,便能看到連綿不絕的山峰。
今日陽光正好,她扶著皓都去外面曬太陽,老是這么躺著也不是事兒,好在她這幾天學(xué)會了織毯子,雖然織得不太好,但是蓋在皓都的腿上還是可以的。
“皓都,你坐在這里曬太陽,我去河里抓魚,我們晚上吃魚?!?p> 她挽起褲腿,將裙子的裙擺別在腰間,拿著魚叉就下河摸魚去了,以前在宮里的時候,是皓都在院中干活,她坐在皓都的眼前和他鬧著,等出了宮后,皓都坐著,她在他眼前抓魚。
也不知她是跟誰學(xué)的,這魚抓的還挺順手的,這出了宮后,她就徹底的放飛自我了,愛玩愛鬧的天性卻一直沒有變。
她把抓到的魚全扔到了皓都的腳下,以她抓魚的這個速度,這河里的魚都要讓她抓完了。
“渺珠,這魚抓得很多了,一時半會也吃不完,你趕快上來!”
看她那架勢哪有停下來的意思,“皓都,我們把魚腌起來,阿花婆婆說這河里的魚腌起來很好吃,我想腌給你吃?!?p> 她笑盈盈地在河里摸蝦,這河中除了魚外還有蝦,她想用蝦和鄰居換些豬肉,皓都的傷嚴(yán)重,她要給他充足的營養(yǎng),讓他快點(diǎn)的好起來。
她覺得差不多了,便在河里洗了腿上的泥,拿著她的蝦上了岸。
他們的生活過得平淡又充實(shí),她忘記了她是和親公主,他也忘記了他是侍衛(wèi),在這里,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
“皓都,我是不是很能干?你覺得你是不是撿到寶!”
她一邊刷著龍蝦,一邊和皓都說話,她梳的是已婚婦人的發(fā)髻,這就代表著她現(xiàn)在是皓都的媳婦兒。
“是!我撿到寶了,一個天大的寶?!?p> 她理解錯了皓都的意思,她站起身在原地轉(zhuǎn)了個圈,“皓都,我很胖嗎?”
這話問的皓都一愣一愣的,“你一點(diǎn)也不胖?!?p> 她伏在皓都的腿上,皓都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少年郎君將他畢生的溫柔都給了眼前的女子,而眼前的女子亦是溫柔的對著眼前的少年郎君。
“皓都,我不想去南羌國了,我想和你在這里平靜的生活,可我是公主,我應(yīng)該為父皇的子民承擔(dān)兩國交好的責(zé)任,可是我也有私心,我不想失去你,我害怕有一天醒來就找不到你了!”
“無論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不管你想去干什么!我都陪著你,保護(hù)你是我的職責(zé),但是守護(hù)你是我的心愿?!?p> 她身邊想保護(hù)她的人很多,但說要守護(hù)她的只有號都一個人,皓都都送她的鈴鐺她一直戴在手腕上從未取下來過,她送皓都的長生鎖皓都一直貼身放著從未丟過。
她心里裝的是大酈的萬千子民,他心里裝的是她,他愿意為她握刀縱橫沙場,也愿意保護(hù)她心中的萬千子民。
徐懷謹(jǐn)回府時是紅著臉的,他在思考到底需不需要將這件事告訴珍兒,他在門口躊躇了半天,最后,他還是選擇了離開,獨(dú)自拿了一瓶酒去找邵子成去了。
這一夜,有人在糾結(jié),有人在暗自咬牙切齒。
出了事后宜安封鎖了消息,但這宮中的眼線那么多,此事早就被太后和皇上知曉了。
宜安責(zé)怪手底下的人辦事不力,這里面就屬月如最慘了,她被宜安公主打得遍體鱗傷,還每日將她關(guān)在黑屋子里,太監(jiān)們拿著鞭子抽打她,她對宜安公主忠心耿耿,可換回來的卻是棄之敝履。
她身上的傷口得不到醫(yī)治,有些傷口都已經(jīng)潰爛了,不管她怎么求饒,宜安就是不為所動,幾天的折磨已經(jīng)讓她剩下了最后一口氣。
月如被人丟在了一眾宮女太監(jiān)們的面前,宜安坐在太師椅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她用手帕捂住口鼻,眼中全然都是輕視。
“你們都給本宮聽著,以后若是有人還敢辦事不力,她就是下場?!?p> 一旁的宮女太監(jiān)們低著頭一聲也不敢吭,月如算是明白了,不是她的忠心廉價,而是她沒有跟對主子,一個眼里滿是算計(jì)的人,又怎會是良善之人呢?
“公主,奴婢在陰曹地府等著你,你這樣的人注定是沒有福報(bào)的,奴婢在黃泉含笑看著你是如何遭報(bào)應(yīng)的,你放心,奴婢做鬼都會纏著你的?!?p> 宜安伸手打了月如兩巴掌,她氣得臉上的青筋凸起,遠(yuǎn)遠(yuǎn)的看上去就像是從古井里爬出來的紗鬼。
宜安身邊換了一等宮女叫冬雪,她示意太監(jiān)們將月如帶下去,宜安最后一眼看到了月如的眼神,那眼神不是將死之時的害怕,而是帶有詛咒的鬼魅一樣的眼神,她被月如的眼神嚇到了,她接連后退了好幾步,冬雪伸手扶住了她,她才得以站穩(wěn)腳跟。
那太監(jiān)和月如共過事,同樣都是奴才,他們在這宮里生存已是艱難,他們將月如扔在了亂葬崗,并沒有殺她。
“月如姑娘,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我們做奴才的也只能做到這個份上了?!?p> 他們留了月如一條性命,可月如卻并不想活著,她閉上眼睛在亂葬崗準(zhǔn)備平靜地等待死亡的降臨,可等來的卻是一個聲音。
“姑娘,你難道就不想報(bào)仇嗎?他們踐踏你,羞辱你,如今又把你扔在這里等死,你就不恨嗎?”
那個聲音很溫柔,可聽著又是一種迷惑,一種聽了就想睡覺的聲音,他又輕輕的說道:“姑娘,睡吧!明日醒來又是新的開始?!?p> 大可汗越來越器重耶律承灝,姝翊公主誤以為大可汗想把汗位傳給耶律承灝,她在王帳里一直裝的賢良溫柔,草原兒女甚至整個王帳都尊敬她這個可敦,可如今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鋌而走險的用藥使大可汗中風(fēng),繼而想控制整個王帳,大可汗中風(fēng)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但是狼師必須從草原上消失。
姝翊公主聯(lián)合巴其頓準(zhǔn)備截殺狼師,如今的她在草原蟄伏了二十多年,現(xiàn)在整個王帳都聽命于她,既然她的國家覆滅了,她被扔在草原整整二十多年,二十多年沒有回過故土了,也不知如今的長安還是不是她之前認(rèn)識的長安。
巴其頓要截殺狼師的消息被小可汗知道了,他是想要贏過耶律承灝,但決不是以這種卑劣的手段贏得,他要堂堂正正的贏過耶律承灝一次。
姝翊公主是他的阿娜,他不能傷了他的母親,所以他派親信暗中給耶律承灝帶來了密信,耶律承灝拆開密信,信中說:熊師已集結(jié),速離。
朝陽不了解小可汗多澤,她問耶律承灝道:“阿灝,這會不會是個圈套?”
耶律承灝將信燒了,給昭陽說道:“多澤和我從小一起長大,他雖是處處和我作對,但他這個人并不壞,他只是想光明正大的打敗我,這種陰謀算計(jì)他絕對不會用在我身上。”
“現(xiàn)在撤離,怕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們不能讓狼師和巴其頓正面交鋒,王帳想用熊獅消耗狼師的戰(zhàn)斗力,那我們便制造出狼師主力在的假象,以掩護(hù)真正的主力撤退?!?p> 昭陽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她要唱一出空城計(jì),狼師舍棄掉了重武器,由穆金帶領(lǐng)先暫時離開草原往南邊走,昭陽和耶律承灝留下來拖延時間。
大營里該用的陷阱他們都用上了,耶律承灝專門等著巴其頓,他身后寥寥無幾的士兵,讓前來的巴其頓有些不敢上前,這次他將全部的家當(dāng)都帶來了,為的就是和耶律承灝決一死戰(zhàn),可當(dāng)他看到狼師的營門大開,耶律承灝又帶了那么幾個人出來迎戰(zhàn),他一下子又不敢上前去了。
被坑了幾次后,巴其頓確實(shí)不敢貿(mào)然行動了,如今一見到耶律承灝,他心里便犯怵,昭陽正好利用了他這一點(diǎn),唱了一出空城計(jì)。
他們雙方都不向前走一步,就這樣僵持著,耶律承灝身下騎的千里馬似乎是有些不樂意了,它打了一個很重的響鼻。
“巴其頓,你若是想在野外安營扎寨,那你就隨便,我先回營了?!?p> 耶律承灝和昭陽調(diào)轉(zhuǎn)馬頭的時候相視一笑,營門敞開著,巴其頓猶豫著到底是進(jìn)去呢?還是不進(jìn)去!
他手底下的將士問他時,他來了一句,“今晚我們就守在營外,等明天再進(jìn)去?!?p> 熊師在營外安營扎寨,營里面的狼師已經(jīng)悄無生息地撤退了,留給他們的只是一座空營罷了!穆金在老地方等著他們,等昭陽他們來了,他們才策馬一路南下。
清晨的鳥叫吵得人有些睡不著,巴其頓從睡夢中驚醒,晚上燒的柴火冒著絲絲縷縷的青煙,士兵們橫七豎八地躺著休息,他起身拿起彎刀走向?qū)γ娴臓I區(qū)。
里面安靜的連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他大著膽子走進(jìn)去一看,連個鬼影都沒有,他再往里走,掀開軍帳的同時,一盆子灰直接扣到了他的臉上,那灰里昭陽加了特制的粉,人若是沾上水是洗不掉的,昭陽也不算是太壞,她加的劑量小,過幾天一擦就沒有了。
巴其頓的臉上全是灰,他氣的直跺腳,嘶吼的聲音連營外的熊師都能聽到,他們慌慌張張的進(jìn)了大營,同時又分開行動,結(jié)果這一撥人被絆馬索絆了個底朝天,那一撥人觸動了機(jī)關(guān)被潑了個透心涼。
更讓熊師受不了的便是昭陽研制出了臭氣蛋,他們把臭氣蛋藏在了軍帳的地上,他們進(jìn)帳時腳下不看路,結(jié)果一踩,那蛋碎了,臭氣熏的他們跑到外面就是吐。
臭氣蛋只是個半成品,昭陽研制它的目的是想保全狼師,萬一哪天狼師遇到了滅頂之災(zāi),這個臭氣蛋說不定能救他們一命,可沒想到竟然先用在了熊師的身上。
巴其頓他們灰頭土臉的在營里罵是哪個缺德玩意這么損,還親自去問候他祖宗十八代,誰又能想到巴其頓平生第一次哭是被人給整哭的。
他頂著個大黑臉撒潑似的坐在地上大哭道:“耶律承灝,你個王八蛋,老子不活了?!毙軒熯@次真得成了打了敗仗的狗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