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儀狠狠的罰了她身邊的丫頭,珍兒則是躲在屋中抱著自己低聲哭泣,靜儀進屋時,她慌忙地抹掉臉上掛著淚珠,“這怎么哭得這么傷心?!闭鋬罕еo儀哭得更傷心了,“公主,他要娶別人了?!?p> 靜儀伸手拍著她的后背,輕聲的安撫道:“我的傻丫頭,徐將軍怎么會娶別人呢!他可是我家珍兒的良配,我還等著我家珍兒穿著大紅的嫁衣,高高興興的嫁給徐將軍做他的妻子呢!”珍兒突然抬起頭倒是將靜儀嚇了一跳,緊接著腹中的胎兒便使勁地踢她,她將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輕聲嚇唬道:“敢這樣折騰你阿娘,等你爹爹回來了,定要他好好教訓你。”
珍兒倒是有些緊張,“公主,是不是肚子疼,奴婢去找太醫(yī)來?!闭鋬浩鹕硪フ姨t(yī),卻被靜儀攔下了,“只是踢了我一下,你別緊張,今日是秋意在胡說,你可別真信了她的話,我已經(jīng)狠狠的罰了那丫頭?!?p> 珍兒破涕為笑,這丫頭變臉倒是快的很,“奴婢扶您回去休息?!鼻镆夂[,珍兒反常,徐懷謹自是猜到了珍兒喜歡他,他一心輔佐楚晉辭,從沒想過娶妻生子,可如今弄到這般地步,他也從未遇到過,只是覺得耽誤了人家姑娘。
昭陽去宮中拜見靜儀,自從靜儀去了北境后,她們便再也沒有見過面,聽說靜儀懷了小寶寶,她便親手準備了一些小寶寶要穿的小衣服小鞋子之類的,她的繡工不及蘇青禾,為了給小寶寶繡上最好的繡花,她央求求蘇青禾幫忙,她的這位姐姐倒是對她挺好的,只要她開口,她都不曾拒絕。
這些小衣服上的繡樣都是蘇青禾連夜趕制出來的,熬了幾個通宵后她倒是瘦了好多斤。陳佳祺貴為宜安公主,她自小便生活在他人羨慕的環(huán)境里,她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這些年她一直在尋找當年救她的恩人,可是一直都沒有消息,可現(xiàn)在他出現(xiàn)了,她雖是不敢確定到底是不是他,但是她認得他的那雙眼睛,她至今都留有他為她處理傷口時所撕下來的暗黑色衣服下擺。
少女情竇初開,便遇見了自己認為可以相守一生的良人,她開始幻想如果她嫁給了他,他們有一對很可愛很可愛的孩子,他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大將軍,她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嫡長公主,他們夫妻恩愛,一同白首偕老,這是世間女子都羨慕的生活,她作為公主也不例外。
或許只有見到自己喜歡的人才會露出女兒家的嬌羞,宜安很想見到徐懷謹,她一定要問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她又害怕見到他,只要是徐懷謹當值,宜安便經(jīng)常在靜儀的院子外走來走去,弄得那些巡邏的禁衛(wèi)軍們有些惶恐了。
徐懷謹今日和別人換班了,他今日未穿戰(zhàn)甲,一身暗色勁裝到讓他穿出了一種儒將的感覺,長廊小亭外,宮墻綠瓦間,青梅艷陽日,這些都是靜儀年少時所待著的地方,這偌大的皇宮徐懷謹終是認得了各處。
宜安屏退了一大群的宮女太監(jiān)們,她只留下月如在身邊陪著,徐懷謹見宜安公主從不遠處走來,這宮墻中宮女太監(jiān)們來來回回,綠意盎然的皇城,喜鵲連連飛過,徐懷謹上前行禮,額前的一縷碎發(fā)被微風吹得飛揚,少年將軍腰桿直挺,姣好的容顏應戰(zhàn)亂的肅殺而變得剛硬,“末將參見宜安公主。”
宜安連忙扶起徐懷謹,“徐將軍為大酈鎮(zhèn)守北境,是有功之臣,以后見到本宮不必行此大禮?!?p> “公主是君,末將是臣,臣只是在做臣子該做的事,公主貴為千金之軀,不該對末將如此寬厚。”
宜安聽了徐懷謹?shù)脑挘皇怯X得難過,他說她是公主,不應該對他額外照顧,這表明了說他們身份不同,他永遠都是她的臣子,他告退離開,這偌大的宮墻里瞬間冷清了下來,這還沒到冬天呢?她怎么就冷得要命呢?
回了鐘粹宮后,宜安將屋里的東西全部摔在了地上,那個一直高高在上的宜安公主因某人的一句話而變成了如今這般瘋狂的樣子,她擦著臉上的眼淚說道:“哭什么?就只是見過一面而已,他只是我的救命恩人罷了!”
明明就是一見傾心,而她的高傲卻硬是告訴她那不是喜歡,屋中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jiān)們,地上到處都是砸碎的陶瓷,宜安公主鬧起來他們這些做奴婢奴才的都不敢上前去勸她,他們要做的便是安安靜靜地跪在公主的面前,等她鬧夠了他們在將屋子收拾干凈就行了。
昭陽去宮中拜見靜儀時,靜儀正在給寶寶秀肚兜,“昭陽,你怎么才來看我呀!我以為你有了小情郎后都把我給忘了呢?”靜儀拉著昭陽坐下,一臉的高興,“之前是怕你剛從北境回來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所以便想著緩幾天再來看你。”
“那等將軍府修好了后,你便時常過來陪我聊聊天,我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日子倒也挺長的?!闭殃柨粗o儀微微隆起的腹部,心里滿是好奇,“等將軍府修好了,我天天去看你和小寶寶,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小衣服和小鞋子,你知道我繡功不及長姐,所以這些繡花都是我長姐幫忙繡上去的,但衣服是我做的?!?p> 昭陽打開包袱,里面有各式各樣的小衣服、小鞋子,“青禾的繡品,那當然是全大酈最好的啦!你回去后替我謝謝她?!膘o儀讓珍兒將昭陽帶來的小衣服都收了起來,“公主,你在北境過得可還好?宣平侯可有欺負你?”
提起楚晉辭,靜儀卻是莞爾一笑,“他待我是極好的,北境常年冰雪覆蓋,雖比不得京城燈紅熱鬧,但卻沒有勾心算計,日子倒也過得安寧?!?p> “那你的心里可還有段瀟然?你離開京城遠嫁北境,段瀟然便大病了一場,病好后便整日留宿在一名叫瑩娘的歌姬房中,聽說那歌姬還懷了孩子?!?p> “他本是極好的男子,本應該得到幸福,是我害得他成了如今這般模樣,是我誤了他。”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嫁給了別人,腹中還懷有夫君的孩子,她即使心里有他又能如何呢?他們已然成不了最親密的人了,她現(xiàn)在能做的只是將他藏在心里,在無人知道的情況下默默地為他祈福。
“公主,既然已經(jīng)做了選擇,那些前塵往事就應該放下了,以后他于你便再無半分關系,公主也不必自責他的墮落是因為你而造成的。”靜儀沒有再說話,她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光照進她的眼底說不出的溫暖,宮中培育的藍牡丹在屋外郁郁蔥蔥的綻放,這皇宮雖是依如往昔般嬌靡奢侈,可自從靜儀回來后,這皇宮是越發(fā)的冷了
她與親生父親之間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了,有的只是不斷地相互猜忌,她的母妃自請去了云安寺常伴青燈古佛了卻殘生,她再也見不到母妃了,“這世間有太多的難以控制和身不由己,身在帝王之家注定是一場悲劇,權力、金錢便可以用一個人的一生幸福輕易的換取,那個被隨意支配人生的人卻要笑著去接受,你說上天該有多么的不公平啊!”靜儀背對著昭陽獨自站在窗前,昭陽看不見此刻的的永安公主臉上是何種表情。
她們都是盛世下萬丈光芒的女子,可這萬丈光芒下卻有著諸多的身不由己,昭陽雖然沒有生在皇家,但是她的婚事背后卻是各方勢力交錯的局面,這也是蘇相遲遲不同意皇帝要與蘇家結親的原因,可是父親又能保護她到何時,要是圣上一道圣旨,她注定要成為太子妃的,那她的秦沐該怎么辦?她不要和不喜歡的人呆在一起生活,圣上已經(jīng)犧牲掉了他的一個女兒,那下一個人會是誰?誰又會成為下一個為權利而犧牲掉的人?會是她嗎?
“公主,身在帝王之家,縱使有些事情沒得選,可我們卻可以選擇努力的活下去,只要活下去,我們才能改變命運,才能把本就屬于我們的全部都奪回來?!?p> 人生有太多的人像沒有根的浮萍般飄飄搖搖,可生活的重擔壓在了肩上,顛沛流離只是為了更好的活著,如果顛沛流離可以更好地活著,那做那無根的浮萍又何妨呢?
屋外的藍牡丹之所以綻放供人欣賞,那它早已把綻放當成了這短暫生命中的使命,明知擺脫不掉,那便接受以另一種方式抗爭。有時,即使生活痛苦,也要努力的告訴自己,不是你不夠好,而是他早已將心留在了遠方那個艷陽天里,你是大家閨閣里的嬌嬌女,做不起他心里的白月光,也成不了她胸前的朱砂痣。
雷雨過后天空總會放晴,七彩祥云搭建的彩虹橋便會出現(xiàn),不管你有多么的難受痛苦,當彩虹橋出現(xiàn)時你便要努力的微笑,因為愛笑的女孩上天是不會虧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