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gè)時(shí)代東西匱乏,家家戶戶別說是雞蛋,有粗糧能吃飽就算不錯(cuò)了。
所以厲顯一次打了三個(gè)雞蛋,算得上是很奢侈了。
雞蛋在咕咚翻騰的水中冒出香味,厲顯將碗拿出來,在上面淋上一勺黑油,黑油是大豆發(fā)酵的,咸配上雞蛋的甜,形成了一股讓人食欲大開的香味。
許糯吸吸鼻子,享受的瞇了瞇眼睛,甜甜道:“好香啊。”
厲顯被她可愛的心一顫,坐過去一把將人抱到腿上。
他手受了傷,只能拿手臂虛虛的圈著她,碗放在灶口邊,沒受傷的手拿著勺子將醬油攤勻,舀了一勺到嘴邊吹涼,喂到嬌氣包嘴邊:“不燙了。”
許糯“啊”的張嘴,吞了一口雞蛋羹,果然不燙了,而且味道不知道為什么,比從前吃過的雞蛋羹都要好吃,她眉開眼笑的夸獎(jiǎng):“好吃?!?p> 厲顯心下暖暖的,唇角微勾,有被夸獎(jiǎng)的靦腆,又吹涼一勺送到她嘴邊,她嬌里嬌氣的張嘴,鼓著腮幫子,像極了一顆白糯糯的糯米團(tuán),讓人很想在她的臉頰上啃一口。
厲顯就跟喂小朋友一樣,吹涼了,一勺一勺的往許糯嘴邊喂,而大小姐許糯就舒舒服服的躺在他的懷抱里,過著食來張嘴的美好生活。
生活一美好,許糯就喜歡發(fā)呆。
“糯糯,張嘴?!彼麩o奈的輕喚,嬌氣包吃著吃著就發(fā)呆,一發(fā)呆就不張嘴,他舉著勺子等她張嘴,她卻搖頭,嬌里嬌氣的說;“我吃飽了?!?p> 厲顯看著吃了還不到一半的碗,今天遲這么少?他擰眉看她:“才吃了一點(diǎn)點(diǎn)?!?p> 許糯去看碗:“哪里一點(diǎn)點(diǎn),吃了一半呢?!?p> “...一半也不夠?!?p> “嗯~”嬌氣包裝模做樣的拍拍肚子,像個(gè)耍賴的頑皮的小孩:“真的吃飽啦?!?p> “再吃幾口。”
許糯伸出一根手指:“吃一口。”
厲顯的眉角抽了抽,這跟不吃有區(qū)別嗎?他搖頭,語氣毋庸置疑:“五口。”
許糯覺得厲顯不像她男朋友,像小時(shí)候拿著衣架盯著她吃飯的爺爺。
她翹著嘴,跟一葉小舟似的,抱著他的脖子晃來晃去的撒嬌,聲音故意掐的嗲里嗲氣:“一口嘛?!?p> 聲線又細(xì)又長,晃得厲顯差點(diǎn)把手里的勺子都摔了,他把勺子扔回碗里,將人抱好,無奈道:“好好好,一口。”
許糯得逞的吃了一口,見厲顯要把剩下的收起來,問他:“干嘛呀?”
“留著給你餓了吃?!?p> 蛋不多,這雨又不知道要下幾天,他怕她沒東西吃。
許糯知道他是想把雞蛋都留給她吃,所以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你吃,快點(diǎn)嘛,我們一人一半?!?p> 被她磨的沒辦法,厲顯拿過碗,許糯炯炯有神的盯著他,要他把剩下的都吃了。
厲顯吃飯快的跟行軍打仗似的,拿著碗巴拉了幾口,雞蛋羹就被他吃完了。
見她盯著看,他故意道:“等下餓醒了不給你東西吃?!?p> 許糯不為所動(dòng)的做了個(gè)鬼臉,她才不會(huì)餓醒,只要不做噩夢,她的睡眠質(zhì)量好的不得了,不過她還惦記著木柴下的烤地瓜:“烤地瓜好了沒有???”
厲顯以為她不吃那種東西,問她:“你要吃?”
“要?!痹S糯點(diǎn)頭,笑吟吟的說。
“好了?!彼麤]受傷的手拿著剪子,撥了一下火堆,夾出兩個(gè)烤的熟軟的地瓜。
不同于二十一世紀(jì),那種街邊烤爐的地瓜,這種木柴堆里烤熟的,帶著香甜瓜香,掀開黑漆的表皮,露出金黃又軟綿的內(nèi)囊。
男人的聲色天生偏冷,語氣卻寵溺又耐心:“只能吃一點(diǎn),吃多會(huì)泛酸水?!?p> 許糯看著兩大個(gè)地瓜,奇怪道:“那你還烤了這么多?!?p> 厲顯的頭也沒抬,拿勺子挖了一勺喂給她:“我吃?!?p> 厲顯也沒吃晚飯,折騰到現(xiàn)在,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本來是打算雞蛋都給許糯吃,他自己吃紅薯的。
許糯心下甜蜜蜜的,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成功的看到他的臉“騰”的一下,比那煮熟都蝦子都紅。
…
睡到半夜,許糯被外頭的雷聲吵醒了。
室內(nèi)昏暗,她貓著聲音,小聲的喚了一聲:“厲顯?!?p> 回應(yīng)她的是對(duì)方似有若無的淺鼾聲。
看來是累到了。
許糯躡手躡腳的伸腳,想爬下床,跑到他身邊去,不料一腳踩到了溫?zé)岬能|體上。
腳踝背一把握住,黑暗中傳來困倦的聲音:“糯糯?”
厲顯睡意頓散,坐起來,一把將人推到床上,拿被子蓋緊,問她:“怎么了?”
厲他坐在床下,手臂搭在床沿,許糯側(cè)躺在床上,兩人靠的很近,她小聲說:“剛剛打雷了?!?p> 厲顯的視力在夜里也極好,伸手抹了一下她的腦袋,溫聲問:“害怕了嗎?”
“嗯?!彼穆曇糗浂矗惨舻穆湎氯?。
厲顯隔著被子輕拍她的背,低聲道:“別怕,我陪著,睡吧?!?p> 許糯在規(guī)律的輕拍中,又模糊的閉上眼睛,很快就入眠了。
厲顯則安靜的趴在床沿,手上的動(dòng)作未停,目光帶著暖,落在她臉上。
恰巧天邊一亮,雷聲由遠(yuǎn)及近傳來。
睡夢中的人卻半分沒聽見,寬厚的大掌覆在她的耳上,擋住了外頭的聲響。
許糯一夜好眠,夢中一直有雙溫?zé)岬氖?,均勻又輕柔的落在她背上。
耳邊不再是電閃雷鳴,而是鳥語花香,裊裊琴音。
天光漸漸亮,風(fēng)雨卻未停。
鹿縣村迎來了這幾年最嚴(yán)重的臺(tái)風(fēng)雷雨。
常有信也躲在房內(nèi),緊張巴拉的瞧著天色,聲音帶著深深地憂慮:“糟了什么譴啊,糧食得毀成什么樣啊。”
他顧慮著今年的糧食,愁的臉都苦了,冷不丁聽見外頭傳來拍門聲。
他皺眉思索了一陣,這樣的鬼天氣誰還敢出門啊,莫不是聽錯(cuò)了。
認(rèn)真再一聽,確實(shí)有聲音。
“老頭子,去看看?!迸算y花也聽見了,催促他。
常有信以為是村里頭出什么事了,急急的穿了雨鞋,披著蓑衣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