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博弈
母界天外,李華的身影再次浮現(xiàn)。
他看著遠(yuǎn)處遮天蔽日的魔、鬼二族大軍,氣急敗壞地道:“你們這群魔鬼崽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本座剛放半天假,你們就給我整這一出!不好好收拾收拾你們,難平本座心頭的怒火!”
李華剛欲前去叫陣,突然感應(yīng)到大軍之中有恐怖的氣息傳來,還不止一道。
“%#&&@!”李華大罵一聲,掉頭就跑:“他們是瘋了嗎!一個破敗的母界,也值得派出尊者級人物前來?還不止一個,老頭子不在,我這怎么可能擋得住?。〔还芰?,三十六計走為上,我先偷偷溜回三生界,再做打算?!?p> 不過他剛跑到一半,又想起了那群讓他頭疼不已,昨天剛剛畢業(yè)的小崽子。
“他們這群家伙,平時沒讓本座少操心,死了正好,落個清靜?!?p> “唉,可是他們才剛剛畢業(yè),外面的大好世界的風(fēng)光都還沒來得及去欣賞欣賞,就這么死了也怪可惜的。罷了,誰讓本座一心向善,便盡力為他們拖上一拖,如果老頭子能及時趕回來,萬事大吉,如果老頭子回不來……”
李華不敢再繼續(xù)想下去,而是停了下來,轉(zhuǎn)身又向另一個方向飛去,他自然不可能和百萬大軍直接正面碰撞,傻子才會那么干。
“只能動用老頭子留下來的一些手段了,也不知道那老家伙到底靠不靠譜,希望能有點作用吧?!?p> ……
另一邊,正在趕路的魔族主帥突然顯現(xiàn)出身影,鬼族主帥見狀,也停下現(xiàn)身,疑惑地道:“問天兄這是何意?”
帝問天看著已經(jīng)不遠(yuǎn)的母界,眉頭緊皺,開口道:“我剛才,感覺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很強大!但奇怪的是,這股氣息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p> 鬼族主帥知道,帝問天口中的很強大,代表對方至少也是尊者級存在。不由笑道:“問天兄應(yīng)該是感應(yīng)錯了吧,這母界近十萬年來,連煉氣期的修士都未曾誕生一個,怎會有你我這般的存在。想必問天兄最近,有些過于小心謹(jǐn)慎了。”
帝問天雖然還是覺得不妥,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即便母界真的有一位尊者,也不可能是己方兩大尊者加上數(shù)百萬大軍的對手,故而不再言語。
“興許,真的是我感應(yīng)錯了?!?p> 帝問天輕喃了一句,隨即身形又繼續(xù)隱沒于虛空之中。
……
羅小海等人本來還想請老李吃個飯,聊表對老李這三年諄諄教誨的感激,但在數(shù)次撥通電話都無人接聽后,便放棄了這個打算。
“我看吶,老李現(xiàn)在指不定,在哪兒度假呢!”吳胖子眉飛色舞地向眾人猜測道:“也對,換我整天繃著個神經(jīng),面對著像羅大神這樣的神仙學(xué)生,不知早崩潰多少回了。老李雖然異于常人,也得給自己休個假,好好放松放松,不然遲早得出問題?!?p> 說完,還不忘給羅小海遞過去一個眼神,那意思,自己理解。
羅小海在旁一臉黑線,想都沒想就回道:“我算啥啊,我跟你們說,上次老李來查寢,胖子一個人在床上,蒙著被子,不知在里面干些什么,還一抖一抖的。老李來看見后,臉都?xì)饩G了,直接讓吳胖子以后半學(xué)期都站著上課,還當(dāng)場沒收了作案工具!當(dāng)然,我說的是手機?!?p> 眾人聽完,大笑聲不絕于耳,不知誰還補了一刀:“難怪有一段時間我看胖子一直站著上課,我去問他,他還說是不想再上課的時候睡覺了,要好好學(xué)習(xí)。我當(dāng)時還佩服了他很久,搞半天原來是這么回事?。 ?p> 眾人笑得更歡了,唯有吳胖子一個人在笑聲中黑著一張臉無比沉默。此刻的他,深刻地理解到了什么叫做“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吳胖子現(xiàn)在心里可是后悔得緊:“唉,你說說你,沒事招惹那個B人干嘛啊!和他斗嘴,你這三年吃的虧還不夠多嗎?”
眾人玩鬧了一陣,很快有了新的話題,也就把這事兒揭過去了。吳胖子心中這才好受一點,轉(zhuǎn)眼間又變得生龍活虎了。
看得一旁的羅小海直翻白眼,心中把胖子鄙視了一遍又一遍,“這死胖子,是真的沒心沒肺!”
……
此刻,在母界外的星空中,本應(yīng)該飛往母界的兩族大軍,卻詭異地在母界周圍兜起了圈子,而帝問天和那鬼族統(tǒng)帥,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的小插曲,竟也沒有覺察出任何異常。
就在這不遠(yuǎn)的一處虛空中,吳胖子口中度假放松的李華,正盯著眼前的一個丈許長寬的棋盤。
棋盤不知是用何材料打造,最中心直徑約摸有三尺的地方,擺了一顆巨大的藍(lán)色棋子,棋子上刻有山川,河流等地勢,正是母界的地貌!
而距離棋子一尺遠(yuǎn)的地方,放了許許多多黑色的肉眼不可察的微型棋子,以及兩顆和沙粒差不多大小的小棋子。這些棋子正是魔族大軍,此刻正緩緩地朝著代表母界的藍(lán)色棋子移動。
李華聚精會神地盯著棋盤,手中拿著一支不知從哪兒來的毛筆,在藍(lán)色棋子和黑色棋子間刻下一道又一道復(fù)雜的紋路。每刻一道,黑色棋子就繞著藍(lán)色棋子轉(zhuǎn)一周,但和藍(lán)色棋子間的距離沒有絲毫縮短。
這正是李華想到的拖延時間的辦法。不過,李華也不能無限制地刻畫紋路,因為每刻一道紋路,他身上的氣息就減弱幾分,而且下一次刻畫的速度也會慢上許多。
最初,黑色棋子繞藍(lán)色棋子一周,李華能刻畫出三道紋路,而現(xiàn)在,相同的時間,他只能刻畫一道半。
很明顯,即便帝問天和鬼族統(tǒng)帥發(fā)現(xiàn)不了李華的把戲,他們最終也會抵達(dá)母界,只不過這個時間被延長了許多倍。
此時的李華,額頭上已經(jīng)密密麻麻布滿了汗珠,且握筆的手也在不停地顫抖,看得出來,他堅持不了多久了。
“老頭子這次居然沒掉鏈子,這天棋盤竟然還真的挺管用,尊者竟然都感應(yīng)不到,是件好寶貝!不過這玩意兒也太耗法力了吧,這才畫了十幾筆,本座一身的法力就用了個七七八八,這樣下去,最多也只能再拖半天,大軍就會抵達(dá)母界。老不死的!你怎么還不回來,本座快撐不住了!”
李華一邊感慨天棋盤的神奇,另一邊,心中的憂慮更甚,老頭子肯定是能推算到母界發(fā)生的事的,而且自己第一時間也給老頭子傳訊了,按理說以老頭子的修為,早就該回來了。但現(xiàn)在還沒見到老頭子的人影,只能說明,老頭子遇到了很強大的敵人,而且是強大到李華不敢想的境地,否則不可能讓老頭子給他回個信的功夫都沒有!
“究竟是誰,在針對母界?這一個早已被三千界遺忘的界面,怎么會突然引起那等存在的注意?難道母界,還藏有更大的秘密?”
雖然李華現(xiàn)在的實力放在三千界,也能算的上是一方霸主,但他一來并非出身什么大宗門,接觸不到宗門核心的隱秘,二來,他在數(shù)十年前剛剛記事的時候,就被老頭子丟到了母界這個沒有任何修行者的世界,每年只有短短幾天時間老頭子會帶他回一趟三千界,進行非人的靈氣灌體折磨。
這就導(dǎo)致李華雖然在實力和修為上足以在三千界稱尊作祖,但要論對三千界的歷史和一些隱秘的了解程度,他甚至還不如一些喜好歷史的底層修士。
“看來后面得找個機會去一趟天機界的天機閣了,啥都不知道還擱這兒拼命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李華心絲如電,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但很快,李華就不得不停手,一者是他體內(nèi)的法力所剩無幾,二者是那毛筆上的墨,已經(jīng)用盡。
李華一翻手把那不知從哪兒來的毛筆收了起來,然后又從懷中摸出三瓶丹藥,臉上露出一抹肉痛的神色,但很快又被堅毅的神情取代,一仰頭就把三瓶丹藥盡數(shù)吞進了肚子里,隨后就盤腿坐下開始吸收煉化藥力。他必須得抓緊時間恢復(fù)法力,等天棋盤困不住兩族大軍的時候,他就只能正面對敵了。
……
李華猜的沒錯,他口中的老頭子,也就是當(dāng)初在羅小海夢境中出現(xiàn)過的守崖人,此時的確是被人拖住了,被一個須發(fā)皆白,一身道袍的老者。
但二者并沒有爆發(fā)大戰(zhàn),而是如同老友一般,于虛空中相對而坐,中間擺有棋盤,守崖人執(zhí)黑,老者執(zhí)白,已然是對弈了數(shù)十手。兩人一邊在棋盤上廝殺,一邊也如同老友一般隨意閑聊。
守崖人看著對面的老者,失望地道:“老墨啊,我怎么也想不到,會是你來攔我。”
老者似沒有聽出守崖人話語中的不滿,毫不在意地回道:“反正最終也都要來人,是我與不是我,又有什么區(qū)別呢?正好借此機會,你我老友還能敘敘舊。”
“哼,你我之間,還有舊可敘嗎?不要再試圖勸我加入你們,我早就說過,你我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為謀!”
老者聞言,還是笑呵呵地道:“你看你,這臭脾氣還是一點沒變。才隨便說兩句就急了?這次見面,我可沒說過一句勸你的話吧?你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老友之腹了啊!”
守崖人依舊沒好氣地回道:“不是來勸我的,就別擋我路。你那點花花腸子我還不知道?從來都是嘴上說得好聽,至于你心里怎么想的,鬼才知道!”
老者不緊不慢地落下一子,吃掉守崖人一大片棋子后,說道:“不急不急,先下完這盤棋再說,你再不認(rèn)真點,可就要輸了。堂堂棋圣,輸給我這無名之輩,若是傳回了三千界,你臉上也無光吧!”
守崖人聽聞這話,心知今日不下完這盤棋,他怕是無法和平地離開。
他雖然對老者的理念和做法極為不滿,但兩人畢竟曾有數(shù)萬年的交情,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真的和老者兵戎相見。
最終,他決然開口:“罷了!今日,我就與你下完這最后一盤棋。從今以后,你若再對我有任何阻攔,休怪我不念曾經(jīng)的情誼?!?p> 老者聞言,心中一嘆,知道他今日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徹底激怒了這位老友,但他并不后悔。兩人雖然理念不同,但最終的目的,無非就是一個,確保人族度過此次大劫難。為了大義,所有個人的情感都可先放在一旁!這也是老者和守崖人最大的區(qū)別。
而守崖人此刻,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心中默默祈禱,祈禱李華能夠多撐一會兒,撐到他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