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胖子!”提及這件事,顧封遙臉色漲得通紅,“你還敢說!要不是你!老子會挨板子?!”
杜揚嵐下巴一挑:“那是你自作自受,跟我有什么干系?”
“你找打!”
“你試試!”
遠(yuǎn)山書院門口,劍拔弩張,眼看顧公子跟楊公子又要捋胳膊,抹袖子干起來!
“封遙,住手?!苯挚趥鱽硪坏赖统恋哪新?,聲音并不響,但語調(diào)沉穩(wěn),一下子就熄滅了顧封遙腦袋上“噼里啪啦”的火星子。
杜揚嵐聽到那聲音,有那么一瞬間,身體僵住了,像是難以置信,又忽然驚喜意外。
只見一身著蒼色衣衫的男子,朝著兩人走了走了來,他的步子較普通百姓稍有不同,筆直挺拔,沉著穩(wěn)重,一看就是沙場將士特有的,端正中又藏著一股子殺伐之氣。
那人走到杜揚嵐面前一拱手,態(tài)度誠摯:“這位兄臺,舍弟得罪之處,我替他向你道歉。”
杜揚嵐張張嘴,半晌擠出一句話來:“小顧將軍,言重了?!?p> 來者,顧封靈,將軍府二公子,顧三兒顧封遙的哥哥,大抵也是顧封遙的克星。
顧家的兩個公子,一母同胞的孿生兄弟,雖說相貌長得一模一樣,但是京城里不會有人將他們認(rèn)錯,因為兩人的氣質(zhì)天差地別。
顧封靈五歲時,跟著顧老將軍去了南疆。
顧封遙那時候,在京城將軍府掏鳥窩。
顧封靈八歲時,在南疆見識了真真正正的戰(zhàn)場。
顧封遙那時候,在京城將軍府繼續(xù)掏鳥窩。
顧封靈十二歲時,跟著老將軍上戰(zhàn)場殺敵護(hù)國。
顧封遙那時候,在京城將軍府終于掏夠了鳥窩。
顧封靈十五歲時,銀甲銀槍,沖鋒陷陣,在南疆一戰(zhàn)成名。
顧封遙那時候,在京城提著八角銀鳥籠,遛鳥。
顧封靈十八歲的時候,返回京城,解救了京城的一個大危機(jī),從此名揚天下。
而顧封遙那時候,在京城的青樓里跟人大打出手。
…………
歷練磨礪能雕鏤一個人方方面面,特別那些上過戰(zhàn)場的人。
顧封靈跟顧封遙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英俊挺秀,但是當(dāng)將軍府的兩個公子站在一起時候,人們一眼就能分辨出,哪個是顧將軍,哪個是顧家敗家子。
“都在門口堵著做什么呢?”一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手里提著根戒尺,笑得慈祥又和善,慢慢悠悠道,“衣冠不整打一下,遲到打三下,攛掇起哄打五下,尋釁滋事打十下……”
話音還飄在空中,堵在門口的學(xué)生爭前恐后,魚貫而入了書院。
顧封遙扭頭狠狠瞪了杜揚嵐一眼,隨即也進(jìn)去了。
“楊嵐,你家小書童說你身體不舒服……”徐遠(yuǎn)達(dá)上下看她,左手里的戒尺有規(guī)律地,一下一下敲著自己右手心,不緊不慢地說:“我瞧著你氣色不錯,還能跟顧封遙斗嘴呢?!?p> “我,我……”杜揚嵐猛地捂著肚子,“我這就去看大夫!”
說完落荒而逃,南轍緊隨其后。
馬車一路朝南,快到轉(zhuǎn)角處時,杜揚嵐忍不住從車窗里伸出腦袋。
顧封靈此時還在書院門口站著,他正在跟徐夫子說話,沉著有度,杜揚嵐盯著他硬朗的側(cè)臉出了神,直到馬車轉(zhuǎn)過彎,她的目光似乎還落在顧封靈身上。
恍如隔世……
上次見他,還是三年前了……
“小姐,小姐?!毙∧限H伸手在杜揚嵐眼前晃晃,小家伙雙目閃閃發(fā)光,激動地攥著拳頭,“你剛才見了吧!小顧將軍回來了!”
杜揚嵐點點頭:“我還跟他說了一句話?!?p> “你不是喜歡他嗎?”南轍給杜揚嵐打氣,“小姐,該出手時就出手!趁著他剛回來,你該去主動結(jié)識就主動結(jié)識!”
杜揚嵐揉了揉一把南轍腦袋:“誰告訴你,我喜歡小顧將軍了?”
“這還用你說嘛?三年前,他救了你!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然后你們舉案齊眉,兒孫滿堂,一輩子過去了?!蹦限H一攤手,“這樣多好!”
“你小小年紀(jì),都是從哪里知道這些的?”杜揚嵐點著眉心,哭笑不得,“還有,三年前,小顧將軍救的人不止我一個,當(dāng)時被綁架的女學(xué)生有三十多個呢,按照你說的,小顧將軍豈不是都要娶了?”
轍轍抓住了抓后腦勺:“可是,小姐你是與眾不同的?。 ?p> “任何人都是與眾不同的。”
“可是……”
“沒可是了。”杜揚嵐打住他,“你之前還編排我跟季公子來著,現(xiàn)在又變成了小顧將軍,你小子是多想我嫁出去???”
“嘿嘿。”南轍就笑。
…………
由于顧封遙的找茬兒,杜揚嵐回到相府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多時辰。
顏嬤嬤三言兩語就跟她把事情說清楚了,最后補充道:“一會兒,要是老夫人叫你去問話,你知道怎么回答吧?”
杜揚嵐點了點頭:“嬤嬤放心,我有準(zhǔn)備?!?p> “小姐……都是我不好?!币慌缘哪限H開口,“是我太不小心了,讓馬管家瞧見了。”
杜揚嵐搖搖頭,說:“這事兒不怨你,是我自己粗心把書丟在家里,讓你回來拿的。”
“其實,也不用太擔(dān)心。”顏嬤嬤說,“現(xiàn)在老夫人忙著對付季云軒呢,估計也沒空理我們。”
杜揚嵐一拍腦袋:“對了!嬤嬤,你剛才說季云軒幫了我們一把,是吧?”
顏嬤嬤頷首:“要不是他打斷馬管家,讓他去找信物,馬管家估計不會輕易作罷?!?p> “季云軒的信物真的丟了?”杜揚嵐歪著頭,說:“還是,故意支走馬管家的?”
“看樣子,是故意說的?!?p> 杜揚嵐支著下巴,不住點頭:“這么看來,他人倒是不錯。”
顏嬤嬤卻是搖了搖頭。
“嬤嬤,我剛才說的不對嗎?”
“倒也不是不對?!鳖亱邒咻p輕嘆口氣,若有所思,“季云軒這這個人,來意不明,現(xiàn)在還不能妄下結(jié)論,他是友是敵。”
“我覺得……”杜揚嵐點著下巴,不由一笑,說道,“他不會是敵人?!?p> “為什么?”
杜揚嵐聳了聳肩:“說不上來,就是直覺,我不討厭他,即便……他確實有點神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