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要建立工廠的消息,在文都不脛而走。
當第一次聽到工廠這個名詞時,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
工廠?
那是什么東西?
沒過多久,陳統(tǒng)便在文都內張貼了招工的告示。
告示上說明,所有加入紡織工廠的人,每天都能拿到一筆不菲的賞錢,陳統(tǒng)稱為工資。
這筆錢的數額很多,是以往在家紡織時,一家人一天賺的兩倍之多,讓不少文都民眾都驚訝不已。
一時間,整個文都街頭,全都在談論工廠和工資。
“喂,你聽說了嗎,君主正在修建紡織工廠。”
“當然聽說了,現在紡織工廠正在招人,要招幾千人呢?!?p> “那你去報名了嗎?”
“肯定去了啊,在工廠的賞錢是以前的幾倍呢!”
“是啊,聽說工廠還管一日三餐,工資是自己干活的好幾倍,一個人去工廠就能養(yǎng)活一大家子,這種好事文都從來沒有過啊?!?p> “君主真是圣明啊,我們文都的日子一天天越來越好了?!?p> 陳統(tǒng)賺大了,民眾也多拿了幾倍的工資。
靠著紡紗機和飛梭,陳統(tǒng)想要將整塊市場的蛋糕做大,蛋糕大了,大家分的都多,實現多贏的局面。
以往市民在家里紡織,皇室要抽三成的稅,現在市民到工廠工作,陳統(tǒng)抽了七成的稅,剩下的三成用工資的形式發(fā)給了市民。
即使陳統(tǒng)多拿了四成,但是民眾拿到手的錢,也比以前多了幾倍,勞動強度還有所降低。
陳統(tǒng)不僅征收了更高的稅收,同時還能得到一個好的名聲。
在陳統(tǒng)忙著建立工廠,招收工人,為紡織作準備的時候,十國商人蔡復的船只,已經要抵達最靠近文都的一個港口。
最大的一艘貨船上,一間豪華的艙室里,蔡復正在和兩個穿著官服的人面對而坐。
這兩個官員,一個是文國的絲布官杜千,另一個則是武國的絲布官陸州。
文國派了絲布官跟隨蔡復,武國當然也會派一個絲布官,足以可見蔡復的這筆生意對兩國的重要性。
十國商人蔡復現在很頭疼。
明年大宗國要有一場大型的皇室活動,因此對布匹的要求陡增了五倍。
大宗國皇室找上了十國商人蔡復,將這筆大生意交給了蔡復。
這對蔡復來說,本是一件大好事,但是偏偏問題就出在這里!
蔡復每年的貿易數量都是固定的,貿易的上下游能加工多少原料,蔡復心里都有數,就像是紡紗的文都,撐死了也就能加工價值一千萬錢的貨物。
剩下四千萬錢交給誰來加工?
偏偏大宗國給的期限很緊,除了文國和武國這兩國外,蔡復在想要找其他的加工地區(qū),來來回回要花費很長時間,根本就來不及!
要是不能按期完成貿易,得罪了大宗國的皇室,蔡復就得人頭落地。
就在這時,武國的絲布官找到了蔡復,表示武國愿意幫助蔡復,不僅包攬織布工作,還能把文國不能加工的剩下四千萬錢的原料,都能紡成紗。
這對蔡復來說本該是雪中送炭,可偏偏武國太過貪婪,知道蔡復現在情況緊急,耽誤不得,于是武國坐地起價,要求將加工的價格提高五倍!
蔡復一聽,差點沒給氣吐血。
要是真按照武國所說,加工價格提高五倍,蔡復不僅賺不到任何錢,還要把自己大半個家底賠進去!
于是蔡復多次宴請武國絲布官,好話都說盡了,希望能便宜一點。
但是武國絲布官奉武國君主的命令,就是一口價,絕不還價,赤裸裸的表明要狠狠的宰蔡復一刀!
為此,蔡復簡直心力交瘁,眼下將要到了文都,又聽說文都剛經歷一場叛亂,現在生死未卜,文都還在不在都不好說,蔡復心里又跌落到了谷底。
要是文國加工不了,就只能再送到武國加工,送到武國加工多少,蔡復就虧多少,加工的越多蔡復虧得越多。
眼下蔡復又將武國絲布官陸州請了過來,想要再勸一勸陸州,希望能高抬貴手,便宜一點。
豪華的艙室里,蔡復放下架子,臉上滿是討好的賠笑,親自為武國的陸州沏上茶水。
陸州則是滿臉有恃無恐,一臉吃定了蔡復的樣子,絲毫沒有謙讓,就當是一個仆人給他沏茶一樣。
給陸州沏上茶,蔡復也不好意思不給文國的杜千沏茶,不過杜千沒有陸州那么驕狂,謙讓了一下,讓旁邊的仆人給自己沏茶,沒有落了蔡復的面子。
“陸大人?!辈虖蜐M臉討好的賠笑:
“以往大家做生意的時候,我從來都沒虧待過武國,給武國的加工價格,本來就比市場價格高了一成,我也想結交你們武國這個朋友,大家有錢一起賺。
如今遇到了點麻煩,還請武國能高抬貴手,行個方便。否則這趟生意下來,蔡某的家底就要賠掉一半,往后可能就做不了這樣的生意了,武國的財路也就斷了一條。”
陸州一挑眉,說道:“蔡復,你這是在威脅武國?”
“不敢不敢?!辈虖瓦B忙賠笑道:“大人,蔡某實在有難處,您看就稍微通融一點,五倍的價格太高了,要不然四倍怎么樣?讓蔡某能少賠一點家底,起碼明年還能繼續(xù)做這門生意。”
陸州不耐煩道:“說了多少遍了,五倍價格,絕對不變!我們武國也不是蠻不講理,你蔡復要是有能耐,找別的國家去做生意,只要你能來得及找到別國吃下這些貨物,我武國絕不說二話。
現在你又不找別的國家做生意,找到我們武國,我們武國給出我們的價格,這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兩廂情愿的事,你蔡復說的怎么像武國欺負你一樣?”
聽到這話,蔡復的臉氣得一陣紅一陣白,他沒想到陸州能說出這種無賴的話。
什么叫兩廂情愿?還不是大宗國時間壓的緊,來不及找別的國家,才不得不找到武國。
武國就是吃準了這點,要狠狠的宰蔡復,掏空蔡復的家底。
蔡復被逼得毫無辦法,只能抬出最后一張情分牌,說道:“陸大人,當年武國遭遇蝗災,民不聊生,你們找蔡某借了一千萬錢救急,當時蔡某感念合作的情誼,便借給了你們一千萬錢,為期一年,未收半錢利息。如今蔡某遭難......”
陸州不耐煩的擺擺手打斷道:“行了行了,過去的事還提有什么意思!當時借錢我們是憑本事借的,現在掙錢我們也是憑本事掙的。
你蔡復有能耐,找文國去啊,文國能吃掉那么多貨物?哦,文國貴族已經起義,馬上就要改朝換代了。沒有能耐,那就活該虧錢!告辭!”
說著,陸州直接佛袖而去,絲毫不顧及當年的情面。
陸州離席后,蔡復忍不住長嘆一聲。
都說商人重利,可他蔡復卻也是重情重義之人,沒想到武國如此薄情,真是一群狼心狗肺之徒!
可是即使恨得牙癢癢,蔡復也不敢撕破臉,每天還對陸州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畢竟只有武國才能吞下這些貨物,要是武國突然發(fā)難,拒絕接受貨物,那蔡復就真的走投無路了。
這就像是自己曾經幫過的一個朋友,現在發(fā)翻臉不認人,要拿刀從自己身上割下一塊肉,自己卻還得笑臉相迎,陪著笑商量著您能不能少割一點,對方說我憑本事割你的肉,一兩都不能少!
簡直可恨!
長嘆一聲后,蔡復看向旁邊還未離開的文國杜千,無奈自嘲的搖頭笑笑,給杜千加上茶水。
杜千連忙雙手端起茶杯,絲毫不像陸州那樣張狂。
“杜大人,你們文國能不能多加工一些貨物?”蔡復試探著問道。
聞言,杜千搖搖頭,他離開文已有一年,文國貴族叛亂的消息他最近有所耳聞。
前幾天杜千派使者去文都匯報了消息,眼下使者還沒回來,現在還不知道文都到底是什么情況。
不過杜千還是說道:
“蔡大人,如今你有困難,我們文國不會坐視不管。你放心,我已經派使者向君主匯報情況。如果我們文國能撐過這場叛亂,我們文國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多加工一些貨物。
當年文國也曾遭遇蝗災,蔡大人當時出手幫了我們,這份恩情我們文國記得清楚,我們會盡力幫助蔡大人度過危機?!?p> 蔡復感嘆一聲,連忙說道:“那就多謝杜千大人了。”
送走了杜千后,蔡復坐在座椅上,仍然是愁眉不展。
文國的做法讓蔡復頗為感動,但是蔡復也知道文國有心無力。
此刻的蔡復多么希望文國國富民強,如果文國能夠吞下所有的貨物,他甚至愿意花費兩倍的價格!
可惜,蔡復知道,這只是他的一個美好的愿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