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豆豆的外婆交代好胡豆豆和苗苗之后,就悄悄從那馬戲團的帳篷后面溜過去,徑直朝另一家鑼鼓喧天的馬戲團走去。
看到大門口有兩個身穿奇裝異服的,把自己打扮的像小丑樣的售票員,便匆匆走上前去,操著趙家莊人的口音問道:
“年輕人,我想問你個問題?!?p> 他們一個很客氣地向胡豆豆的外婆推薦著他們的精彩節(jié)目,另一個很熱情地回答道,“您想問什么?”
胡豆豆的外婆下意識瞅了瞅那廣告上面的巨幅畫,然后,一字一頓道:
“你們的那個什么怪獸,是真的嗎?”
他們一個說,“當然是真的了!”
另一個說,“您要是想知道的話,就買票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呃,”胡豆豆的外婆眉頭一皺,又問道,“那,那怪獸長什么樣子的呀?”
他們幾乎異口同聲說道,“就是畫上面的那個樣子呀!”
“喔,我是說,那個怪獸是不是活的?”
他們一個很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活的啦!那個‘人頭’,兩只眼珠子還會咕嚕咕嚕地打轉呢!”
另一個接著補充說,“不止眼珠子能動,嘴巴還能說話!”
胡豆豆的外婆見那兩個人說的拿腔拿調的樣子,瞬間便不寒而栗起來。
胡豆豆的外婆不相信怪物,但她相信有些變異了的小動物。
比如蛇精——就是比一般蛇粗,比一般蛇壯,能遠遠地用自己肚子里面的氣壓,把一只羔羊輕而易舉地吸進自己的肚子里去。
這樣的蛇,就是人們常說的蛇精,已經活到了成精的境界。
再比如。
還有一種變異了的怪物就是老鼠。
胡豆豆的外婆十多年前就見過,那老鼠大的比她的兩只小黃加起來還大。
當時是被胡豆豆的外爺用鐵锨,像擒狼一般擒拿住的,那時它肥的已經走不動了,那時胡豆豆的外爺還以為那是一只超大號的黃鼠狼。
而這里的‘蛇身人頭’獸,大概就是蛇成精了之后,就像歪脖子樹一樣,沒長好,頭部長得像人的腦袋罷了。
也就是那幅宣傳畫上所畫的,一條盤踞在山崗上的巨大的灰色蛇身,橢圓形的類似人的大腦袋,腦袋上毫發(fā)無存,只覆蓋著層層麟甲。
面目上有人的鼻子(類似猴子的鼻子),猴子的眼睛(眉毛,睫毛一應俱全),猴子的嘴巴,以及嘴巴里的牙齒,甚至還有附著了麟甲的耳朵……
……
胡豆豆的外婆又想了想問道,“那,那你們說,那個什么獸,它能走路嗎?”
終于,那兩個售票員似乎不悅了,于是,其中一個就反問道,“大嬸,您到底是來看馬戲的呢,還是來查戶口的?”
“我當然是來看馬戲的呀!來之前,我肯定要問問清楚呀!對不對,小伙子?!?p> 他們其中另一個又說,“那您先把票買了吧,我們再跟你講解不遲?!?p> 胡豆豆的外婆見此情景,沒轍了,于是就從兜里掏出一元錢。
那售票員就給了胡豆豆外婆一張上面印刷著‘蛇身人頭’獸的小票子。
給了票之后,他們也并沒有再給胡豆豆的外婆講解什么的,而且,他們對胡豆豆的外婆的熱情幾乎一瞬間降到了冰點。
也都懶得對胡豆豆的外婆稱呼‘您’了。
隨即,其中一位售票員帶著胡豆豆的外婆進入場內。
那人給胡豆豆的外婆用手很隨意地指了指哪里是那所謂的‘蛇身人頭’獸,哪里是雜技表演的,說罷,很快又回到門口的售票處。
眼下,胡豆豆的外婆好奇的當然是那‘蛇身人頭’獸了。
遂二話不說就徑直往那間帳篷里走去。
那是一間不很大的小帳篷搭建起來的小屋,門口只用一個灰黑色門簾遮擋著。
小屋里靜悄悄的,胡豆豆的外婆還擔怕驚擾了那怪獸,于是,走去時,小心翼翼的,連呼吸聲都噎的很細很細。
到了門口。
胡豆豆的外婆深吸兩口氣,伸出手,輕輕地,以非常敬畏的態(tài)度掀開那門簾一些。
只見,地上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連胡豆豆的外婆想象中的關著那怪獸的鐵籠子也沒有。
好奇之余,胡豆豆的外婆就一把將那門簾掀開,隨即,輕輕的,一步一步走進屋子里去。
“‘蛇身人頭’獸呢?奇怪了!不是很大么?這么一小間屋子里,怎么連個蛇尾巴都沒有呀?”
胡豆豆的外婆一邊走一邊心里不由嘀咕道:
“人頭呢?蛇身子呢?巨大的山崗呢?參天大樹呢?茂密的野草呢?
呃!難道我是走錯房間了嗎?
沒錯呀!那售票員不是給我指了么?
這間屋子就是‘蛇身人頭’獸呀!
呃!真是太奇怪了!”
正當胡豆豆的外婆以為自己走錯房間,重新折回去時,突然,一個中年婦女的嗓音說道,“你好呀!”
那聲音貌似從屋頂上的哪里墜落下來的,這一聲招呼,竟使得胡豆豆的外婆頭發(fā)不覺聳立了起來。
慌忙仰起頭朝著天花板上瞅去。
迅速的以三百六十度環(huán)了一圈,都不見有什么東西出現(xiàn)。
緊接著,那聲音又說,“你好呀!”同時伴有嬉笑聲。
這一下,胡豆豆的外婆聽準確了,就在她背后。
只見胡豆豆的外婆霍地一轉身,像防賊一般,竟惹得那‘聲音’又嘿嘿地笑了起來。
胡豆豆的外婆這次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所謂的‘蛇身人頭’獸。
——腦袋是人的腦袋,身子是一副塑料噴繪畫,貼在墻壁上的。
“呃!你,你就是那個什么‘蛇身……’什么獸嗎?”胡豆豆的外婆不無驚詫道。
“是的,嘻嘻嘻,嘿嘿嘿……”
“呃!你是人嗎?”胡豆豆的外婆跨前一步說,厲聲問道。
“我不是人,”那聲音說,“我是‘蛇身人頭’獸。”
這時,胡豆豆的外婆明顯看到了那個‘人頭’,頭上光禿禿的,像抹了一層豬油一樣光可鑒人,沒有一片什么麟甲之類。
呃,那個頭壓根兒就是個剃光了頭發(fā)的禿子!
那個面目上也沒有一片麟甲,更并不像是個猴頭。
那面目上面長著一雙單眼皮的、小的像雞眼一樣的黑眼睛,眉毛像用2B鉛筆笨拙地描過一樣,描的是一長一短的,很不搭調。
說話間,胡豆豆的外婆還留意到了那大嘴巴里面的一口暗黃色的牙,大約是幾個月沒有刷,才變得那么金黃了。
更離譜的是,胡豆豆的外婆還看到那人的臉一會兒貼近那個模具框,一會兒又遠離開那個模具框。
離開后,脖子上的紅色線衣就明顯地露了出來。
“你,你就不是個人,”胡豆豆的外婆怒斥道,“你看你,你把你自己造扮的不倫不類,不三不四的。
嗯,你就是個不倫不類、不三不四的四不像。
你哪里像個人樣子!”
說罷,在嘴里吸了一口痰,仰起頭,猛朝那女人的禿頭上吐了上去。
“啊呀?。?!”
那女的尖叫了一聲。
胡豆豆的外婆二話沒說,轉身沖出那馬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