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斯秀走回來的時候,沿途受傷的村民,小孩,婦女無不肅然起敬,把他當作英雄一般。
剛才的感覺很奇怪,和他平常的作風完全不一樣,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何曾想自己也有好勇斗狠的一天,或許是受暗·獅面獸的影響吧。
雖說他消滅了獅面獸的肉身,心里有些不好受,但畢竟還是得到了本人的同意才出的手。
相比之下煩惱更多一點,在離開的時候答應另一個自己要找到那個自稱冥王的人,還要找到那本亡靈之書,而且他被地龍吹到這里,早就距離原來的地方十萬八千里了。
找人?這就如同大海撈針般的困難呀。
眼下他想的是抓緊離開這個村子,到大城市打探打探,畢竟這也關乎到他能否可以回去。
他快步走到女孩跟前,看到她已經(jīng)找來了藥,沒有標識的小瓶子里裝著一些粉末,應該是異世界的藥。
女孩小心地把綠色的藥粉涂在村長傷口上,效果也是有的,可以看到一些細小的傷口馬上就停止了出血,但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眼前的場景實在是慘不忍睹,村長的兩只手臂算是廢了,一條腿也斷了,胸口上還有被利刺劃傷的幾道大口子,脖子上也有被爪子抓出的血洞,口中的氣感覺每呼出一點就少一點,不知道還有沒有救。
村長干裂的嘴唇一張一合,從里面發(fā)出微弱的聲音:
“雪萊算了吧,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救了。”
“不?。。〔灰。?!”
女孩含著淚繼續(xù)給村長涂抹藥粉。
“唉!”
村長轉而看向石斯秀,有氣無力地說道:“英雄,你叫什么名字?!?p> “秀,你可要叫我秀。”另一個自己曾告訴過他,不要讓別人輕易地喊出他的全名,不然會很苦惱的。
因為呼喚惡魔的名字會傳到惡魔的耳中,另一個石斯秀可不想在睡覺的時候,耳邊就不停地傳來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
這也是這個世界的人只會給惡魔起外號,卻從來不知道惡魔的名字,只有少數(shù)異教才會知曉他們信仰的惡魔的名字,但也僅限于在特殊的儀式的時候去呼喚。
村長用幾乎哀求的語氣說道:
“我知道自己的生命所剩無幾了,所以我要拜托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p> “我可以考慮考慮?!彼膊恢朗裁词虑?,本來在異世界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事,但面對一個將死之人的請求,還是不忍直接拒絕。
“不,你一定要答應我,不然我死不瞑目?!?p> 村長神色激動,一口鮮血從嘴里噴出,感覺僅靠著意念在支撐著連住生命的最后一根繩子。
雪萊也帶著掛滿淚水的臉,向他投來懇求的目光。
一下子,石斯秀的心就軟了,說道:“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但你要先告訴我是什么吧?!?p> “那就好,那就好?!贝彘L欣慰地說道。
“首先,懇請你接替這個村子的村長之位,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p> 什么?當村長,他可沒想過呀,還準備離開呢,剛想回絕一下,就看見雪萊淚汪汪地大眼睛注視著他,心又軟了下來,默默地點了下頭。
村長吃力地把眼神轉向雪萊,說道:“還有就是替我照顧好雪萊,她是個可憐的孩子,如果有線索的話,請幫她找到原本的家?!?p> “......”
后面石斯秀只能看見村長的嘴唇在動,但已經(jīng)沒有聲音發(fā)出了。
“不!這里就是我的家,村子就是我原本的家?!毖┤R情緒激動地說道。
“孩子……”
所有的遺言都交代完,村長也終于釋懷地松開了最后一口氣,慢慢地把眼睛閉上。
“村長!”
“魯爾斯,村長!!”
......
周圍的村民不停地在呼喚著村長的名字,可村長已經(jīng)永遠地閉上了他的雙眼。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并不是所有人都向石斯秀那種特殊的‘體質’一樣。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傳到他的耳朵里,他也被著悲傷的情緒所感染。
是呀,失去了就再也不會回來。
突然他的腦海中傳來了暗·石斯秀的聲音:“人死了靈魂是可以下地獄或者上天堂的,只要找到他的靈魂,就可以把他重新帶回到現(xiàn)實世界中來?!?p> “??!你不是說咋倆不會再會面的嗎?你怎么又冒出來了。”石斯秀被腦海中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這不是沒有見面呢,再說你看到我了嗎?沒吧,你可以理解成咱倆在語音聊天?!?p> “好吧,那照你這么說,復活就這么簡單嗎?只要把靈魂從地獄里帶出來就完事了?”
“簡單?大哥,你在開玩笑?這村長只是一般人的靈魂,你要強行把他的靈魂從天堂或者地獄帶走,那你要有凌駕于神靈之上的力量,否則在穿過那層‘壁壘’的時候就會魂飛魄散?!?p> “好吧,當我沒問?!惫?,無知的自己問了一個傻瓜般的問題。
“那我接下來怎么做?”
......半天沒有回聲。
“喂!喂?還在嗎?”
仿佛突然又消失了一般,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石斯秀那叫一個氣呀,這一問到關鍵問題就不見了蹤影,信不信不給另一個自己找什么冥王了。
轉念一想也不對呀,這靈魂不完整是不可能回到原來的世界的呀,他又不得不去找,唉,沒辦法。
來到這個世界就沒有遇到一件事讓他覺得正常過。
可生活還要繼續(xù)下去,石斯秀看著眼前這個他又愛又怕的女孩,依然還在為村長涂抹著傷口,她不愿接受村長已經(jīng)死了的現(xiàn)實。
貼心的他把手輕放在她的肩膀上,雪萊這才望向他,她緊咬著下嘴唇,臉上已布滿淚痕。
即使心中悲痛萬分,也不愿讓自己發(fā)出哭聲被周圍人聽到。
心疼,還是心疼,但石斯秀想安慰她的話,卻在看到她那絕望的眼神后,就如同卡在喉嚨上一般無法說出口,最后只能沖她搖了搖頭。
聰明的雪萊肯定看出石斯秀是想告訴他村長已經(jīng)走了的現(xiàn)實,但她還是不愿相信,依舊轉頭繼續(xù)擦拭著手中的藥粉。
直到幾位看不下去的中年婦女,將她邊安慰邊抱走了,其他的村民才敢上去收拾村長的遺體。
......
葬禮上,按照村子的習俗,所有人都要胸前都要佩戴一朵白色的彼岸花,村子里的人認為人死后的靈魂會去往彼岸地獄(七大地獄之一),故葬禮上都會佩戴彼岸花。
彼岸花相傳是彼岸地獄的領主,從彼岸帶到現(xiàn)實世界的花朵,形似玫瑰花,卻無色無味,只要花開,幾年都不會枯萎,就算把其摘下放入花瓶中也能保持一年不會凋零。
村長的畫像本該由成年子女來端放,可魯爾斯村長一生無兒無女,只是在幾年前收留了雪萊,可雪萊還小,就由現(xiàn)在的村長石斯秀來代替拿畫像了。
天空也在此時暗淡下來,像是在為這位守護村子而犧牲的村長送行。
成群的夜鶯盤旋在空中,發(fā)出來自地獄的尖嘯,似乎在指引著亡魂前往另一個世界。
幾名膚色較黑的村民負責村長的下葬,這也村子的習俗,認為只有黑色的護衛(wèi)才有震懾力,保證村長在進入地獄后不被其他鬼魂騷擾。
期間雪萊一直死死抓著石斯秀的手,很難想象瘦小的女孩居然有如此大的力量,要不是他一直咬緊牙關,真怕突然叫出聲來。
不過石斯秀也任由她胡來吧,已經(jīng)準備要像對待妹妹一樣對待雪萊了,受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責任的壓力,忽然覺得身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公斤。
獻花,默哀,鞠躬......
待到一切結束,一位身材矮小的老者拄著拐杖,緩緩向他走來,干瘦褶皺的手從寬大的衣服下伸出握著木頭削成的拐杖,白色的胡子都快垂到地上,他都感覺這位老者隨時都會被自己的胡子絆倒。
老者緩慢走到石斯秀的面前,從他弓著的寬厚肩膀和棱角分明的面部輪廓,給人一種曾經(jīng)孔武有力的印象,用他那幾乎被皺紋遮蓋住的眼睛抬頭望去,想要從縫隙中看清他的面容。
寬厚的嘴唇緩慢地開口道:“你就是魯爾斯任命的村長吧,我聽說了你的事跡,在此感謝你拯救了我們的村子?!?p> 本就駝背的老者還要彎腰向石斯秀致謝,急忙被他攔住。
“這是我分內之事,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只是沒能救下村長?!?p> 老者安慰道:“不要太過自責,我的出來你已經(jīng)盡力了,雖然我只是個普通村民,但也算是這個村子資歷最老的人了,魯爾斯就是我看著他長大的,他是一個好村長。”
“唉,既然你是他推舉的人,那我也會無條件地信任你,我的英雄村長?!?p> 說完老者從口袋里拿出一把銹跡斑斑的鑰匙,示意石斯秀接住。
接著說道:“這是歷代村長要守護的東西,你一定要保管好,具體的情況你可以去問那邊的迪克森,他會告訴你一切的,孩子?!?p> 好吧,又給他挖坑,還要被迫必須往里面跳。
沒辦法,石斯秀苦逼的村長生活就此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