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天藍(lán)色的玻璃幕墻撒遍會議廳的每一個角落,
暖暖的,光度正好。
由此向窗外望去,
青天浩浩,湖波淼淼,都被上了一層藍(lán)色濾鏡,如臨海上懸城。
號稱白金七星級的豪華酒店,設(shè)計感果然匠心別具。
會議廳的中心已經(jīng)被清空。
青年導(dǎo)演小胡正在指導(dǎo)攝影師放置機(jī)位,
他的搭檔武術(shù)指導(dǎo)向乾和手下幾名武行相互切磋著心得,時不時還出手比劃幾下。
大廳一側(cè)的墻壁上拉著一道紅布橫幅——
《傳武大師》劇組選角會。
橫幅前方是一排長桌,桌后卻只放了一把椅子。
一把深褐色皮制老板椅。
走廊里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十余名黑衣大漢簇?fù)碇粚δ信哌M(jìn)會議廳。
女子名叫姚晶,是近來憑借一對36E以火箭般速度急速躥紅的網(wǎng)絡(luò)紅人。
她的雙腿筆直纖細(xì),蠻腰盈盈一摟,很難想象為何會擁有如此強(qiáng)大的肺活量。
與她曲臂交寰的男子一身黑色西裝,戴著一副夸張的墨鏡遮去了大半面龐,正是《傳武大師》劇組的投資兼制作人——金巨壕。
姚晶在黑衣人的簇?fù)硐嘛@得格外嬌小,可是她仍需盡量將腰弓起,斜倚在金巨壕的肩上,才能顯得不比對方高出太多。
金巨壕雖然海拔上不占優(yōu)勢,但步伐穩(wěn)健,抬頭挺胸,自帶《江南style》音效,氣場十足。
他大踏步跨入大廳,目不斜視,徑直走向正中的老板椅,一屁股癱坐下去,將他那雙鑲滿金箍的皮鞋翹在了長桌上。
向乾急忙中斷了和武行們的談話,向長桌走了過去。
“這么丑的靴子,穿著不嫌沉么?”
與胡導(dǎo)擦肩而過時,向乾嘴里小聲嘟囔了一句。
胡導(dǎo)急忙搶上幾步,蹭在向乾耳邊說道:
“說話小心些,那可是白鷺啼的名師定制款,全球僅此一雙?!?p> 他快步超過了向乾,搶先向金巨壕打招呼:
“金總好!您今兒個可起得真早啊?!?p> 向乾也跟著應(yīng)聲:“金總早!”
姚晶自懷中抽出一支雪茄,切過了口,叼在嘴里親自點著了,這才彎下腰將它遞在金巨壕唇邊。
被墨鏡遮住半張臉龐的金巨壕依舊半坐,鏡片四十五度朝向天空,顯然沒用正眼去瞧胡向二人。
他深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串煙圈,這才悠悠問道:
“選角的事情,張羅得怎么樣了?”
胡導(dǎo)立即遞上一疊資料:
“金總,我們已經(jīng)做過大概的篩選,
挑出來十幾位,都是現(xiàn)在行業(yè)里非常出色的女武行。
請您過目,定奪……”
金巨壕身旁一名黑衣人接過資料,剛要遞向老板。
哪知金巨壕猛吸了幾口雪茄,用燒得紅彤彤的煙頭戳在那疊資料上,瞬間便如蠶食般捻出一塊焦黃:
“不必了,直接上人。”
胡導(dǎo)點頭應(yīng)是,忙回頭招呼:
“向乾,上人。”
“好嘞!”
向乾向大踏步走到門口,推開門,向走廊里喊道,
“一號,誰是一號?試鏡開始了。”
第一名女演員應(yīng)聲走了進(jìn)來,
她步伐利落,身材勻稱,并腿抱拳一亮相,便能看出是有點東西的練家子。
她的面目生的也算不錯,只是顴骨略顯高了些,略失了幾分清秀的味道。
金巨壕還沒等那演員通名,心頭便是一片無名火起,破口大罵:
“這人是誰找來的?
給我轟出去!
女主長成這樣能看嗎?
能看嗎?有觀眾會埋單嗎?”
向乾一臉不忿地爭辯道:
“金總,她可是全國詠春大賽……”
金巨壕劈手奪過那幾頁燒穿了洞的資料,朝向乾這邊用力甩了過來,頓時是一片天女飛花,
“詠你個頭啊!叫她滾??!”
那名女演員在地方上大小也算是個角兒,在關(guān)系臺里也是能橫著走的人物,幾時受得這樣鳥氣?
她當(dāng)時便哇地一聲,情緒失控,癱坐在地上。
胡導(dǎo)連忙示意向乾把人先架出去,隨后跟上了幾步,在向乾耳邊小聲吩咐道:
“你先到外面去挑一挑,不是網(wǎng)紅臉的那些就先打發(fā)她們回去。
資本最大嘛!”
向乾赤著脖子扶人退下。
不一會兒,第二名女演員走進(jìn)廳中。
這女子相貌甜美,腳下小碎步踩得滴溜溜轉(zhuǎn)。
她在大廳正中亮相站定,金巨壕的嘴角也微微翹了起來。
哪知她一開口卻是刺啦刺啦的冀魯方言:
“俺來自武術(shù)之鄉(xiāng),河北滄州……”
金巨壕雙唇一陣抽動,好懸沒把雪茄掉在身上。
他用右腳金靴在長桌上連敲了幾下,大怒道:
“停,停,停,胡導(dǎo),帶出去?!?p> 胡導(dǎo)這次學(xué)得乖,拉起那名女演員就走,也不聽她咿咿呀呀再說些什么。
向乾堪堪從門口進(jìn)來,訝然問道:
“這,又怎么了?!?p> “不行,別問了。資本最大嘛?!?p> 向乾向門外努了努嘴:
“不太行的我都勸走了。女演員,外面可只剩兩個了?!?p> 胡導(dǎo)連忙招手示意:
“兩個就夠了,快,快,快,上人!”
第三名女演員走了進(jìn)來,聘聘婷婷施了一禮:
“我叫陸仁。曾獲全運(yùn)會女子南拳冠軍,劍術(shù)季軍,從影五年?!?p> 胡導(dǎo)瞄了瞄金巨壕的眼神,見他似乎并沒有阻止的意思,便吩咐陸仁:
“快,打一套來看看?!?p> 陸仁又是一揖,擺起架子,雙膝一錯,
步伐時游時定,如履云端,
打得竟是一套南派蔡李佛拳中功架最為秀美的梅花八卦拳。
金巨壕平日里自詡好武之人,竟也能看出些許門道。
他見陸仁拳架柔美,也是頻頻頷首:
“嗯,有點意思。”
姚晶見金巨壕看得起勁,便扶著椅背,故作驅(qū)趕蚊蠅。
她的嬌軀亂顫,擋住了金巨壕大半視線。
金巨壕偏了偏頭,仔細(xì)再看廳中少女,
雖說她人是生得立立整整,但比起狐媚的姚晶卻似乎是少了些什么重要的東西。
金巨壕架開姚晶,擺了擺手:
“好了好了,回去等通知吧,下一個?!?p> 當(dāng)邱雅走進(jìn)會議廳的時候,眾人都是眼前一靚。
金巨壕摘下了墨鏡,微微坐直了上身,瞇著眼睛望了過來。
邱雅的氣質(zhì)與姚晶不同,有一種空靈的美,
她的眉目無可挑剔,身材也算是百里挑一。
只是在廳中隨意一站,她修長的雙腿一擺,腳步不丁不八,
那颯爽英姿中似乎還夾帶了一絲叛逆。
她向長桌這邊隨意給了一個微笑,媚而不妖,乖中帶巧。
大馬金刀的金巨壕以及他身后的黑衣人,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吐沫。
“我叫邱雅,五歲學(xué)習(xí)舞蹈,七歲學(xué)習(xí)武術(shù),中央戲劇學(xué)院表演系畢業(yè),拍過……”
金巨壕將那雙白鷺啼的皮靴收了回去,挺直了身子,敲了敲長桌打斷道:
“好了。胡導(dǎo),安排一段戲看看?!?p> 胡導(dǎo)見是有戲,如搗蒜般點頭:
“好,好,好好好……
邱雅,你是看過劇本的。
我們就從女主的父親欠了賭債,被混混找上門,
女主一個人單挑五名小混混那段戲開始。
哎!向乾,別愣著,挑人??!”
向乾一邊揚(yáng)手招呼手下武行,一邊應(yīng)道,
“哦,哦!
我這里一共就帶了五個人來。
強(qiáng)寶,你們一起上來吧。”
姚晶剛剛遞給金巨壕一杯茶水,后者才唑了一口,便噗地一聲全噴了出來。
“襁褓?居然有人叫襁褓?
長不大的巨嬰嗎?”
向乾尷尬地介紹道:
“金總,強(qiáng)寶,他姓強(qiáng),是我手下最出色的武行。
他很能吃苦的?!?p> 金巨壕將茶杯哐地甩在桌上,神色間頗為輕蔑:
“龍?zhí)啄苡卸鄰?qiáng)?
強(qiáng)還會做龍?zhí)讍???p> 強(qiáng)寶似乎被金巨壕的語氣激怒了。
雖然知道金主得罪不得,但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來表達(dá)不滿。
隨著一陣爆豆般的聲響,強(qiáng)寶雙臂較勁,向胸前虛抱,啪地一聲將上衣崩裂,露出一身腱子肉,
尤其是那兩塊足有籃球般大小的肱二頭肌,格外醒目。
按理說若有人練成如此身材,通常便不會太過靈活。
但是強(qiáng)寶跨步上前,騰騰騰騰,一連就是十幾個空翻,
從長桌的一側(cè)一直翻倒另外一側(cè),與其他四名伙伴成犄角之勢對邱雅構(gòu)成了包夾。
金巨壕終究是個看得出名堂的,
他再次舉起茶杯,掀開杯蓋,慢悠悠地吹了一口:
“嗯,倒還有些味道?!?p> 強(qiáng)寶率先發(fā)了聲喊,四名同伴立刻呈扇形撲向了邱雅。
邱雅旋身側(cè)踢,走得竟是臨西古潭腿的路子。
她的腿本就生得修長勻稱,此時展開,便如彩綢舒張,收放有度,端的是令人賞心悅目。
胡導(dǎo)用眼角余光偷偷去瞄金巨壕,見他看得是目不轉(zhuǎn)睛,
無論姚晶如何騷擾,也絲毫不為所動。
他心中不禁一陣竊喜:
這下妥了!女主可以定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