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娘向他的臉湊近,吻上了他,她的唇因?yàn)榫貌。绕匠E拥拇蕉嫉?,唇紋貼近他的唇紋,紋路貼好,好似一種契合的秘密,不能說出口,也不能見日光的秘密。
輕吻片刻,她疑惑著稍微退后,他卻上前追趕,繼續(xù)同她糾纏,等兩人都累了,十二娘才問出口,“你是不是早就算準(zhǔn)了?”
他故作糊涂,“什么?”
“蜜棗。”
“我不知你在說些什么。”
“你口中有蜜棗的味道,你早就知道我會親你是不是,所以提前吃了蜜棗?!?p> 她被他算計(jì),有些生氣,公羊濃連忙樓主她的肩膀,“不是,不是,我只是隨意一猜,你要是親我,又嘗到了我口中的酒氣,也許會繼續(xù)咳嗽,蜜棗總比酒水好,你說呢?”
十二娘還是生氣,“你方才說的話,是不是哄我的?”
“我公羊濃起誓,此生絕不和十二娘說一句謊話。”
“十二娘是班主給我取的名字,因?yàn)槲沂菓虬嗬锏谑€(gè)弟子,所以叫十二娘。”
“所以你真正的名字是?”
“離,我叫離?!?p> “姓氏是姜?”
她為難了,“我沒有姓氏,那只是我以前的姓氏,被家中趕出后,我便不再有姓氏了?!?p> “因此我不能喚你姜離?”
“對,我討厭姜姓。”
“隨我的姓,叫公羊離好不好?”他逗她開心。
話一出口,她就笑了,可那并非真正的笑,似帶了些無奈,“公羊的姓,我是萬萬不可玷污的?!?p> “我們成親后,你自然要和我——”
見他認(rèn)真,她突然發(fā)怒,“夠了,以后不要再說讓我冠公羊的姓,只會讓我覺得你在羞辱我?!?p> 見她是真正生了氣,他只好不提這件事。
“明日,我送你一份禮物?”
“嗯?是什么?”她問道。
“現(xiàn)在說出來就不好了,等明天我會告訴你?!?p> 由于他很晚才回到住下的客棧,他回來的時(shí)候,小伙計(jì)正趴在柜臺上打瞌睡,已經(jīng)是深夜,雨鑒城中來往的客人并不多。
他剛走進(jìn)來,小伙計(jì)就警惕地睜大了那雙紅彤彤的眼睛,困意未消,“哦,是公羊君,怎么如此晚才回來?”
“不礙事,你睡你的吧。”
小伙計(jì)嘿嘿笑了幾聲。
公羊濃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不會和掌柜的告狀。你自去小憩?!?p> “見貴人滿面春風(fēng),不知是得了什么好?”
“是得了好,天大的好?!?p> 睡在床上,依舊是毫無困意,他眼睛雖然離開了十二娘,可心還想著她,一閉眼,就是她一點(diǎn)朱唇的柔軟,他無論如何是睡不著了。
可是,他又極度不安,十二娘不肯答應(yīng)他的求婚,她不愿嫁給他為妻,這可該如何是好。
戲院里無人知曉她的名,連楚程都只知她的姓,而不知她的名,她卻對他脫口而出,說明,她應(yīng)該也是有幾分喜歡他。
他逐漸急躁。
如果他喜歡十二娘有九分,十二娘說不定連三分都沒有,思及此處,他開始慌張,如若有一天,她連那三分都不愿給她,他又該如何,眼睜睜看著她再奔向其他男子的懷抱嗎?
他又在心中開始期盼十二娘的病情嚴(yán)重,讓她在喜歡他的時(shí)候死去,在他懷中死去,這樣一來,所有的男子都得不到她了。
他急忙回過神,被方才邪惡的主意嚇得心狂跳不止。
冥思苦想,所有的念頭匯聚在他腦海中,像浪潮似的涌來,他心亂如麻。
最后他不知如何昏昏沉沉才睡去,只記得當(dāng)時(shí)已經(jīng)有些光亮。
剛睡了一小會兒,公羊濃又想起了和十二娘的約定,他連忙爬起身,囫圇洗了個(gè)臉。
無事不登三寶殿,楚程見他衣帶都亂糟糟,嘆氣道,“你來找我不會又是問十二娘的事兒吧?”
“這一次不是了?!彼馈?p> 楚程收了脾氣,“那就好,你爹最近明里暗里都告訴我們幾個(gè)不要再幫你,你再不回去,恐怕你那個(gè)弟弟就要登天了。”
公羊濃覺得不重要,“楚程,借些銀子給我?!?p> “不是前幾天剛給你一百兩?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花如流水?!?p> “我……我有些事,你再借我一筆,日后我一定還給你?!?p> “從小玩到大的情分,說什么還不還,我只是擔(dān)心你是不是被什么人騙了去?!?p> “沒有,我不曾被任何人騙,因?yàn)槲也⒉幌嘈拍切┤?。?p> “接著,沒了再來問我要。”他丟給他一個(gè)錢袋。
公羊濃打開,里面至少有二十兩金子。
“多謝,我會還給你?!?p> “哎,你還沒有說要金銀做什么?!?p> 公羊濃一溜煙跑了。
他現(xiàn)在滿心都是十二娘,哪里還有耐心回答旁人的話,從心底蔓延出的喜悅徹底包裹了他,他不再糾結(jié)昨晚那些擔(dān)心了,十二娘會喜歡他,她以后也只會喜歡他一人。
他跑遍全城,買了所有的紅色芍藥。
從前他覺得花朵都嬌艷動人,此刻他只覺得天下所有的花競相開放,也不及十二娘一顰一笑。
他的心一整天都跳得飛快,待下人去通稟,十二娘出了府門。
她捂住嘴笑道,“你從哪兒弄來這些花,簡直像是片園子?!?p> 公羊濃上前去牽她的手,被她不動聲色躲開,她若無其事繼續(xù)笑道,“這些芍藥,都是我喜歡的顏色,多謝向安。”
只因?yàn)樗龁玖怂淖?,他又飄飄然不知所在了。
公羊濃道,“我們?nèi)ツ愀姓f會兒話,讓人把這些花都搬進(jìn)府罷?!?p> 十二娘似乎為難,“我府中太小,這些花又太多,不如……”
公羊濃心中一刺,她不愿意要這些花。
十二娘看出了他的心思,安慰道,“我是說這些花放在梨落院,要是有人問起我怎么忽然收到如此多芍藥,我就可以同他們炫耀說,是向安送給我的。”
“原來是這樣?!彼€是心有余悸,覺得十二娘在敷衍他。
十二娘把手腕上的白珍珠鏈子摘了下來,送到他手中,溫潤圓滑,還帶著十二娘的身上的溫暖,他忙把手掌合上,怕她又收回了這份禮物。
她靠近公羊濃道,“我可從來只是收禮的份兒,能從我這兒得到些什么,你還是頭一人?!?p> 公羊濃欣喜若狂,他覺得這一刻,也許是他這一生最快樂的時(shí)候,從前沒有,以后也一定不會有比這時(shí)更值得歡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