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胖芽爬上偃月閣門口的棗樹,摘棗子吃,遠遠瞧見朝偃月閣走來蘇明月一行人,嚇得縮回了腦袋,“呲溜”,從樹上滑下來,圓滾滾的模樣像顆球。
蘇明月莞爾。
蘇承梁庶物天賦高之外,種植手段也高明,蘇府但凡有點空地全種上了果樹。
如今已過深秋,多數(shù)果樹過了收獲的季節(jié),偃月閣院門口的這顆棗樹卻是碩果累累。
紅群看胖芽鬼頭鬼腦,氣得叉腰罵人:“你這死丫頭,怎地不掉下來摔死你,想吃棗子不好找根竹竿打下來?非得爬樹,方才那樣多驚險!”
胖芽蔫頭耷腦站那里,由紅群罵她。
紅群數(shù)落了一大通,院里的蘭香和幾個小丫鬟也被驚動,跑出來看。
胖芽笑嘻嘻連連求饒。
她這才出了一口惡氣,不理人抬步進了院子。
胖芽咧開嘴笑,蘇明月問她:“笑什么?”
小姐語氣不像生氣,胖芽也不怕,高興道:“紅群姐姐定幫奴婢找竹竿去了,奴婢又有棗子吃了?!?p> 蘇明月訝然,故意逗她:“她都那樣兇你了,還會幫你找竹竿打棗子?”
胖芽直搖頭:“紅群姐姐人好,她罵我,是擔心我有危險,沒……”
不等她話說完,紅群扛著根竹竿,從院子里出來。
胖芽的話她聽了一言半語:“沒規(guī)矩,小姐面前什么我啊我的!”
胖芽縮了縮腦袋,小心覷一眼蘇明月,嘻嘻地笑。
蘇明月擺擺手,示意無礙。
胖芽笑得洋洋得意,就去看紅群。
紅群白她一眼,肩頭的竹竿豎起來,兩只手吃力地舉著,顫顫微微要打棗子。
胖芽見狀,一把搶過竹竿,一只手舉了起來,示威般地朝紅群晃了晃。
紅群懶得理她,走到蘇明月邊上。
蘭香幾人上前給蘇明月行禮。
蘇明月頷首,朝胖芽笑道:“多打點,給我也嘗嘗棗子甜不甜?!?p> 胖芽舉著竹竿受寵若驚,連連點頭道:“可甜可甜了,我…不,奴婢打一籃子給小姐吃。”
蘇明月點頭,吩咐紅群:“院里也沒什么要緊事,你留下幫胖芽撿棗子吧!”
胖芽聽見蘇明月讓紅群幫她,樂得合不攏嘴,“紅群姐姐,紅群姐姐”的喊。
蘇明月笑笑,領著蘭香等人進了偃月閣。
進了屋,蘭香吩咐小丫鬟擺點心倒茶,蘇明月則歪倒在懶漢椅上,閉目養(yǎng)神。
異能熟門熟路自發(fā)運轉(zhuǎn),如今修煉異能成了習慣,偃月閣人多眼雜,除了修煉也沒旁的消遣。
蘇明月想起昨晚上的事,洪老大那幫人也不知道如何了,周大公子與他們到底有沒有關系?
來了這么久,她還會下意識把這里當成末世,總想縮在自己的世界里,才覺得安全。
但這里不是末世,沒有一直躲著不出門的道理。
蘇明月思忖著,有了空閑還是要出府走走。
紅群一陣風似的跑進來。
蘇明月看她氣喘吁吁,問道:“打棗子累成這樣?”
紅群跺腳,焦急道:“還打什么棗子呦!”
湊蘇明月跟前,神秘兮兮道:“小姐還記得昨日奴婢同您說,奴婢哥哥借利子錢的事嗎?”
蘇明月聽她提起這事,來了興致,坐著身體。
昨晚周經(jīng)突兀出現(xiàn),交過手,她沒自信一舉將三人拿下,放棄將洪老大幾人仍府衙門口,只把紅群大哥連同相連的借據(jù)一起抽了出來。
蘇明月恍然模樣道:“你提醒,我自然想的起來,怎么,你哥哥來找你了?”
紅群點頭:“奴婢大哥,連同爹娘,方才讓守門的王順傳話找奴婢?!?p> 紅群又道:“您猜怎么著,那放利錢給奴婢哥的人,一窩子被關押進知府大牢,知府老爺周大人還張貼告示,告知那些同樣深受其害的百姓,說是窮兇極惡的壞人已被羈押,大家不必在為利錢提心吊膽了,還告誡百姓有難處去府衙找他,切莫再借利錢使?!?p> 紅群說得眉飛色舞,最后還不忘補充總結(jié):“知府老爺周大人抓走了壞人,那些借貸的利錢也不用還了,真是老百姓的父母官,云州城的青天大老爺!”
蘇明月無語,紅群這話有些像戲文里的臺詞:“你這些都是聽誰說的?”
紅群滿臉通紅,聽蘇明月問她,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繼續(xù)道:“茶樓酒肆都傳遍了啊!說書先生還編了小段子,說得可好聽了……”
“紅群幫我倒杯茶。”蘇明月怕她沒完沒了,忙開口打斷她。
周知府只要不跟洪老大同流合污,放利錢朝廷自來是不允許的,這明擺著的功績,他是傻了不往自個兒身上攬。
這些也沒必要說給紅群聽。
事情到這份上,看來周大公子的紈绔名聲,傳言終歸只是傳言。
與之交手,時間雖短暫,周經(jīng)的身手,沒有十年八年的積累,很難達到那般成就。
聽說現(xiàn)任周夫人并非嫡妻,周經(jīng)也不是她親生。
紅群嘰嘰喳喳,又說了一堆周知府的豐功偉績。
蘇明月眼皮越來越重,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歪頭睡著了。
等到晌午睜開眼,聽蘭香通稟蘇耀庭在院子里等她。
“五哥來了,怎地不叫醒我?他來多久了?”蘇明月問蘭香,她這一覺睡得沉,時辰想必不短。
“五少爺不讓,說沒什么,說等您醒了再說也不遲。”
蘭香幫忙簡單整理一下。
蘇耀庭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端的茶,半天也沒喝上一口,心事重重。
蘇明月走至近前,不由嗔道:“五哥來了不讓蘭香叫醒我,等著急了吧?有什么要緊的事嗎?”
蘇耀庭靜靜看她一眼,不說話。
眼前的六妹妹因著剛睡醒的緣故,面帶疏懶、目光清澈、神色泰然,一嗔一怪的眉眼間瀲滟風華展露無遺,年紀即便還尚幼,傾城顏色已盡顯。
他側(cè)過頭,把茶杯重新放回石桌,道了句“無事”,告辭離開了偃月閣。
蘇明月站在那里,半晌回過神。
這就走了,他來這干什么的?
為了來她院里喝茶?
石桌面上茶杯里的水,估計一口未動。
一頭霧水了半晌,不明白暫時不想了,真有事,蘇耀庭還會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