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群哭的一抽一抽，蘇明月難得心虛一瞬，抽出條帕子遞過去，勸道：“莫哭了，都過去了?！?p> 紅群慢慢止了哭聲，接過帕子擦把臉，哽咽道：“是，都過去了！小姐以后都會好好的。”
她情緒平靜下來，蘇明月悄悄松口氣。
說的不全是假話，紅群卻哭的真情實意，她有些過意不去。
“小姐，您自個兒待會，奴婢去看看晚食??？”紅群問的小心翼翼，生怕引起小姐不好的回憶。
蘇明月頷首。
蘇家晚食多數(shù)是領(lǐng)回各自院子，自行食用。
蘇明月偶爾會同姜氏一起，今日父親家來，不想去打攪。
門簾一角掀開，圓臉胖丫鬟雙手拎著個食盒，站在門口，探頭探腦朝里間張望：“紅群姐姐，六小姐晚食到了，快來幫幫忙！”
紅群扭頭，看到胖丫鬟拎在手里的大食盒，吃了一驚。
三步并作兩步迎上前，與胖丫鬟兩人合力，將食盒提進(jìn)來，放到蘇明月面前的方桌上。
紅群噓出一口氣，心里納悶，扭頭問一旁的胖丫鬟：“今日過節(jié)嗎？怎么送這么多吃食來？”
胖丫鬟甩著手，欲要行禮告退，聽到問話搖頭回道，“奴婢不知！”
紅群皺眉又問：“那你是如何拎過來的？”
胖丫鬟搓著手心，低聲回道：“大廚房的徐婆子幫忙送過來的?！?p> “你就沒問問，是何緣故？”
胖丫鬟搖頭，表示不知。
“你這丫芽子怎地一問三不知！”
紅群還欲追問，蘇明月開口打斷她：“你叫什么名字？”
胖丫鬟突然被問話，很局促，磕巴道：“回，回六小姐，大，大家都喊我胖，胖芽?！?p> 蘇明月問胖芽來偃月閣多久了，府里還有無其他親人在當(dāng)差之類的話。
胖芽一一恭敬答了，蘇明月示意紅群賞她一把銅子，放人回去了。
“沒規(guī)矩！”紅群沖胖丫鬟的背影嘟噥。
蘇明月不以為意：“紅群，快看看今個兒的大廚房，送來什么好吃食？”
紅群應(yīng)一聲，小心翼翼揭開食盒的蓋子。
四只青花纏枝花卉紋的淺盤，分別裝著四樣小菜，千絲黃瓜，豆豉蘿纓，粉豆角芽和涼拌三絲。
小菜難得，都是眼下時節(jié)不好找的材料做出來的。
紅群動作輕緩取出來，一一擺放好。
揭開第二層取出同款深盤，依然是四道菜，均是葷菜，同樣是這個時節(jié)難得的好食。
揭開第三層取出用同款大碗裝著的湯，旁邊還有個同款的小碗。
紅群湊過去仔細(xì)瞧，驚道：“呀！小姐，這是血燕粥吧！”
紅群掀開食盒第一層，蘇明月若有所思。
第三層掀開，自然看見了那只小碗里的粥。
血燕具有滋陰潤肺，美容養(yǎng)顏等多種功效，屬燕窩中的極品，平日里連老太太都沒見過幾回。
“今日的晚食，怕是送錯地了吧！”紅群呆愣愣盯著一桌子的菜，嘴里喃喃。
莫得小姐的回應(yīng)，紅群扭過臉，道：“小姐，不年不節(jié)的，無端端送來這么些好吃食，奴婢去廚房問問，怎么一碼子事？”
蘇明月心里有了猜測，頷首道：“也好，你去問過，我們也好放心食用?！?p> 紅群猛點(diǎn)頭：“那小娘等一會！”
紅群話音莫落，人一陣風(fēng)般沒影了。
蘇明月看紅群著急忙慌的背影，陷入沉思。
晚食送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當(dāng)家主母黃氏出身本地商賈大家，想要弄點(diǎn)血燕，該是有門路的。
平日里老太太屋里的燕窩，也都是尋常品種，蘇明月這邊出現(xiàn)一碗血燕粥，怪不得紅群慌張了。
“小娘，大太太跟前的徐嬤嬤來了?！奔t群出去不大會功夫，領(lǐng)著徐嬤嬤，撩簾走了進(jìn)來。
蘇明月抬頭，紅群后面跟進(jìn)來一個方臉仆婦，正是記憶中黃氏身邊的徐嬤嬤。
“奴婢才出院門，遇著從四太太院里出來的徐嬤嬤！”紅群邊走，解釋她這么快折返的因由。
蘇明月微微點(diǎn)頭，看著迎面走進(jìn)來的兩人。
走在后面的徐嬤嬤，繞過紅群，行至近前，蹲身朝蘇明月行禮：“六小姐，老奴是奉大太太之命，來看望四太太和六小姐，順便問問今日的晚食是否合口味？”
不說徐嬤嬤是大伯母身邊的得力人，就是人家這般恭敬，蘇明月也不會怠慢她，吩咐紅群扶人坐到矮凳上：“多謝大伯母的關(guān)心！晚食自是極好的！我也很是喜歡?！?p> 徐嬤嬤聽蘇明月語氣真誠，不似作假，笑道：“六小姐滿意就好，也不枉費(fèi)我們大太太專程跑廚房一趟，還拿出大舅爺中秋節(jié)托人買來的血燕，給四奶奶和您好好補(bǔ)補(bǔ)身子。”
蘇明月心里打鼓，面上客氣道：“大伯母太破費(fèi)了，留著自己用便好，怎地專程送與我和母親？勞煩嬤嬤替我們給大伯母道謝，明日趕早去給大伯母請安，再親自謝大伯母一回?！?p> 徐嬤嬤聞言樂得合不攏嘴，六小姐能親自致謝，證明她差事辦的好，往臉上貼金的好事，她自然不會拒絕：“六小姐客氣了，老奴回去定會稟了大太太?！?p> 蘇明月躊躇了一瞬，道：“大伯母的關(guān)心我和母親都極受用，只是血燕這樣精貴的吃食，應(yīng)當(dāng)緊著祖母。”
“六小姐放心，老太太那邊大太太早前便送過去了，今日熬煮的血燕是孝敬老太太剩下的，大太太舍不得享用，您和四太太大病初愈，正合適?！?p> 蘇明月聽得這話，才算放心。
看來大伯母送血燕，不是為了挑事，是想修復(fù)關(guān)系！
發(fā)生了什么事，能讓大伯母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這般大？
蘇明月心里思忖，面上應(yīng)酬徐嬤嬤：“祖母用過了，我們安心了，多謝徐嬤嬤解惑?！?p> “這本是老奴份內(nèi)之事，六小姐羞剎老奴了?！毙鞁邒哐垡姴钍峦瓿?，起身告辭：“六小姐好生歇著，老奴這便告退了。”
蘇明月起身送行兩步，吩咐紅群：“紅群送送徐嬤嬤?！?p> 紅群答應(yīng)一聲，讓著徐嬤嬤，一前一后撩簾走了出去。
人走遠(yuǎn)了，蘇明月重新坐回八角圓凳。
黃氏看似無厘頭的做法，紅群不知其中原尾，她知道她們的談話內(nèi)容，自然猜的出原因。
大伯母最懂老太太的心意，態(tài)度轉(zhuǎn)變?nèi)绱酥欤咸厝淮蚨酥饕狻?p> 門簾再次掀開，紅群走了進(jìn)來。
“小娘你說這事蹊不蹊蹺，大太太何時對咱們這般客氣過？”
紅群一拍巴掌：“哎呀，會不會有詐！”
紅群一副大難臨頭的架勢，蘇明月無奈：“有沒有詐，暫且不知，你一驚一乍的還要不要用晚食了？”
老太太屋里的談話，她沒辦法勸解姜氏，同樣無法給紅群解釋因由。
蘇明月提起筷子，默不作聲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