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 麻蛋,慕君吾心中咯噔了一下,趕緊落筆開始書寫:
“十……”
看來是要血拼,我還是趕緊寫了這副字帖,先溜為敬。
抱歉了,我不能留下給兩位當累贅。
“師妹,你護住這個浮浪子!”
刷地一聲,鐵一丁將桌上的寬刀抽了出來,讓這陰暗的客棧里增添了一片亮白。
“步……”
與此同時,慕君吾開始寫第二個字,完全沒管身邊發(fā)生了什么,仿佛沉寂在了自己的意境里。
李白的俠客行很長,幸好那張字帖只保留了最經典的四句,讓他省去了很大一部分時間,可從第一個字起,慕君吾就感覺到了時間的漫長。
砰地一聲,剛寫完第二個字,他就感覺掛在自己身上的老板娘貌似飛了出去,撞破了身后的門窗,落入了一間人字號房內。
下一刻,一股素雅的藥香侵來,有只小手扶在了他的肩膀上。
慕君吾判斷出,剛才這一招是醫(yī)師秘術“佛手低眉”,大家都叫它“怪力”。
因為施展這道秘術的時候,為了產生強力的沖勁,體內的靈力受到牽引蓬勃而出,又粗又壯,這無疑會傷到自身的內臟和經脈,就和武俠小說里的七傷拳是一個性質。
但醫(yī)師強悍的自愈能力恰到好處地彌補了它的弊端。
據說這秘術曾在東海異國的一位婆婆和一位大背頭女郎手里揚名立萬過。
如此看來,謝小憐的道果境界至少已經修到了三錢。
下一個彈指,桌案旁的鐵一丁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慕君吾只覺一道金光戳了一下自己的眸子,有道道虛影從身旁掠過,將鬢角的頭發(fā)吹了起來。
莽夫一錢秘術,“虎躍澗”,當初這憨子將鐐銬鎖在自己手腕上的時候用的便是這招,只不過先前在太陽底下沒凸顯出這秘術的夜光效果。
這鐵憨子沒有外顯自己的錢數,慕君吾也就無從知曉對方的道果修到了幾錢。
在人間,天師一般都會故意藏著底牌,除非用特殊的手段才能望穿對方的實力。因為一旦顯露錢數,就等于向對手公開了自己的等級,以至于選擇是開溜還是迎戰(zhàn),對手在對戰(zhàn)之前便心里有數。
這一點不像天庭,仙京里就那幾苗苗人,每個人的實力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且天庭禁止仙家斗毆,也就沒有必要藏著掖著。
“殺……”
這字一起筆,慕君吾便聽到鏗鏘一聲撞擊,當是鐵憨子的刀硬了一把,劈中了某物。
他好奇用余暉瞥了一眼,看到對鐵憨子的刀直直砍到了那婦人頭頂,但不得入。
下一刻,那婦人的頭皮被刀刃撕開了一道口子,毫無征兆地,她面部的皮膚一下褶皺變得松弛,像是瞬間老了幾十歲。
嘩啦一聲,這婦人的臉皮一下裂開,整個耷拉下來,接著,她的頭發(fā),臉皮如同斷帶的衣袍般刷刷滑落在地。
一個黑了吧唧,奇丑無比的身軀露了出來!
它扁平而圓溜溜的腦袋像個香菇,在這之下,長著四條手臂,兩個有蹼的大腳掌,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妖物?”慕君吾的臉色一下頓住,忙收回視線,提筆的速度下意識加快了幾分。
砰!
那人形妖物一個拳頭揮了出去,鐵一丁抵擋不及,被血絲充斥的倆眼珠子險先禿嚕出來,緊接著身體一個倒飛,接連撞碎了幾張桌椅。
“師哥!”
護在慕君吾身后的謝小憐一陣擔心,卻沒敢加入戰(zhàn)場。
她的眼眸不時瞥向三樓,那里的黑影自打進入房間后便始終沒有動作,這一點讓她從沒放松警惕。
“無妨!”
鐵憨子站了起來,一把將自己的快手官服扯了下來,亮出了兩條粗壯的臂膀和標準的八塊腹肌。
“哼!”憨子雙臂打直,大喝了一聲。
下一刻,他的面孔上有一片金黃沁出,半張臉仿佛鍍上了一層金粉。這金粉刷一下染遍全身,令他活脫脫變成了一個金人。
莽夫兩錢秘術,“金身不滅”!
秘術剛一施展,這憨貨盯著人字號房內的妖物大喊了一聲:
“妖怪,看招!”
怒嘯間,他一下莽了進去。
……
砰!
僅一個彈指的功夫,鐵一丁整個倒飛了出來,躺在慕君吾的腳跟前大噴了一口血。
麻蛋!慕君吾心中涼了半截,這憨子的金身扛不住,看來只有兩錢的實力。
背后這妖物輕輕松松就能將一個兩錢莽夫干趴,看來實力深不可測。可能比謝小憐還要厲害些。
細細想來,方才這妖物受了謝小憐的一拳怪力到飛出去,純屬大意。
“千里不留行?!迸c此同時,他火急火燎地書寫完了這一句。
“tui!”
地上的鐵一丁將嘴里的鮮血吐了個干凈,啪的一聲一拍地板,整個人直直立了起來,怒視前方。
“老婆子,頂得住嗎?”
上方天字號房間內,有一道蒼老低沉的聲音傳來,發(fā)出關切,這嗓音這讓慕君吾一下想到了曾志偉。
“死不了!兩個小天師而已!”老妖婆抬起一只手臂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昏暗的環(huán)境下,看起來異常邪乎。
這時,刷地一下,鐵憨子的氣勢不減反增,雙手握拳,再次沖了出去。
秘術“金身不滅”能無限拔高莽夫的斗志,屬于愈戰(zhàn)越勇的那種技能,但慕君吾此時想的是,憨子與莽夫更配。
“事了拂衣去……”
這句寫到一半的時候,鐵一丁又彈了回來。
順帶用自己的血洗了把臉。
“師哥!”
謝小憐終于看不下去了,撒開慕君吾,跑過去伸手扶在了自家?guī)煾绲谋郯蛏稀?p> 她在借機催動秘術為他療傷。
“官人,贈與奴家的詩寫好了嗎?奴家現在看出來了,你對奴家是有心意的!”
看著桌前的那道儒雅背影,那老妖婆黑乎乎的蘑菇頭下兩只碧綠的眼珠泛起了兩抹熒光。
“快了,馬上就好!”慕君吾面無表情地回應著,暗喜自己暫時安全。
然后他就聽見樓上傳來一聲黑影的怒斥:
“臭婆娘,你要是敢與那個小王八蛋亂搞,我就殺了他,再殺了你,我再自殺下去陪你去?!?p> 聽到這話,地字號房間那妖物嘴角微微一勾,囁起紅撲撲的小嘴唇向慕君吾笑道:“官人別理這糟老頭,待我收拾完這倆小天師再找你尋樂。”
呸!
慕君吾在心中惡心了一嘴,下一彈指,他便瞥見那妖物一個抬腳躍了起來,一只拳頭如橡膠一般猛地膨脹,揮向了地上的男女。
“深藏身與名!”
與此同時,慕君吾長出一口氣,他終于寫完了這道字帖,瞪著桌上的宣紙,默默等待結果。
剎那間,紙上四句詩文閃爍金光,煜煜生輝,有道道水紋激蕩而出。
這金色字符自宣紙上剝離了出來,飄向半空,劃了一個迂回后又徑直飄了回來,一下沒入了他的眉心。
翁地一聲,慕君吾霍然睜大了眼睛!
他看見半空襲來的老妖婆動作一下卡在空中,桌上的火苗一個飄搖后一下定住了形,地上的謝小憐和鐵一丁畏懼的表情定格在臉上,仿佛永遠也不會有下一種情緒……
這一刻,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時間仿佛停滯,就好像在看4D電影的時候突然被人按了暫停鍵。
下一彈指,他突覺腦袋暈眩,昏昏沉沉……
似曾相識的感覺!慕君吾一陣大喜。
他的笑容一下凝固,眼前一黑,趴在了桌上。
…………
“回來了嗎?”
慕君吾緩緩睜開眼……
眼前,潑墨的霧氣繚繞于半空,周圍染上灰蒙,耳邊不時有鳥叫聲傳來,藤木的香氣侵入鼻腔,猶如夢境。
這是一座宮殿。
慕君吾瞥向一旁,發(fā)現大門位置站著一道人影,身穿紅色長袍,鑲玉的腰帶,鏤金的黑靴,那面無表情,抬頭面向殿外,似乎是在朝圣。
“這不是我自己嗎?”他的身體一下打直。
“麻蛋,沒穿回去?”
“我?又上天了?”
“不對,雖然有些相像,但這明顯不是天庭,更不是自己在仙京的府邸?!?p> 那個人,顯然并不是自己,莫非是原主的真身?
“兄弟?”
慕君吾試探著向那人打了聲招呼,也許他能解釋自己闖入這里的原因。
然而,對方沒有半點回應,只是呆呆站在那里,仿佛根本沒聽見他的問話。
慕君吾吞了口口水,走上前去伸出手指戳了戳對方的腰背。
???
可剛有所動作,他便感覺自己身形一陣扭曲,仿佛被一個漩渦吸了進去……
“直娘賊!”
………
客棧內部。
一妖倆捕快幾乎將客棧一樓給拆了!
鐵一丁此時大口吐著鮮血,雙臂染著金黃,活像一個神拳李青的皮膚。
謝小憐的嘴角泛著一絲血跡,看起來受傷不輕,一時難以自愈。
慕君吾趴在桌上生死不明。
那蘑菇頭丑八怪拍了拍手,砸吧砸吧嘴:
“嘖,嘖,嘖,神捕司怎么派你們兩個憨貨來破案?”
霍然一下,這老妖婆刷的抬起手臂,掌心用力,將地上的一男一女吸了過來,一個緊握,猛然掐住了二人的脖子。
“直娘賊!”
正要捏斷這二人的脖子,她忽然聽見背后有道怒罵聲傳來,渾厚嗓音里透著驚訝。
她愕然回過頭,剛好看見兩人來高的仙官神像突然眨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