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械斗
之前因為整個人都縮在車輦的另一側(cè),所以林舟只需要將那邊的簾子掀起來,就能親到李婉順。很顯然,這個老色……癡情人,沒有放過這次機(jī)會。
看著林舟的身影終于消失在柳絮中,李婉順狂跳不止的心臟,這才逐漸緩和了下來。但那張清秀的臉蛋兒,卻還是有著殷紅點綴。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個登徒子……到底圖我什么呀?”
李婉順心中喃喃,一時思緒萬千。
……
寒冷的冬天終于過去了,大地回春!
天地之間,又開始充滿了生氣。
林舟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頻嶺,因為開春了,所以全國各地的商賈,都朝頻嶺涌來。
無利不起早,這些商人的嗅覺最是靈敏,雖然白酒還只在關(guān)中以北地區(qū)流通,但是南方的商賈,早在隆冬時節(jié),就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東西,只是不方便運(yùn)輸,所以才一直忍著沒做這個生意。
如今開春,封路的大雪化掉了,這些南方的商人們第一件事就是來頻嶺,找林舟來訂白酒的單子!
雖然開春以后,不能用蜂窩煤來榨士族的油了,但那點利潤并沒有多少,之前也不過是為了將糧食逼出來而已。跟白酒的利潤比起來,完全沒有可比性。
當(dāng)然,蜂窩煤的銷售,并沒有隨著開春就變差。林舟將價格壓了下來,甚至比薪柴還要便宜。蜂窩煤不是白酒,白酒只要供應(yīng)高端酒樓,蜂窩煤卻是每家每戶都能用上。
任何人都要做飯是吧?那么蜂窩煤的消耗,要比薪柴便宜,自然而然都會來買蜂窩煤,薄利多銷,照樣是日進(jìn)斗金。再者,像林舟這般高尚(自認(rèn)為)之人,自然是要讓每家每戶都能燒得起蜂窩煤了。
天南地北的商人,在此絡(luò)繹不絕。來往的牛車,將銅錢運(yùn)往頻嶺,又將貨物給運(yùn)出去。
林舟看著銅錢越來越多,原本心情應(yīng)該是相當(dāng)好的,但是現(xiàn)在,總感覺缺了一些什么。這樣下去,自己能夠舒舒服服的做一個富家翁,安安穩(wěn)穩(wěn)的娶妻生娃?;蛟S,這是林舟來大唐初時的最大愿望,但是現(xiàn)在,他想的更多了。
忽然,有人給林舟來報信。
“林醫(yī)丞不好,長壽村的村民們,與隔壁清源村發(fā)生了大規(guī)模械斗!”
林舟聞言頓時一驚:“怎么回事?”
“聽說好像是爭奪上游水源,灌溉農(nóng)田之事起了爭執(zhí),兩邊村正帶隊,打了起來!”
林舟立刻下了頻嶺,朝村子里趕去。
此時,長壽村與清源村的交界處。
雙方村正站在最前面,手中拿著鋤頭,面色不善的瞪著對面。在兩個村正的身后,也是一群拿著鋤頭的男人,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憤怒,不少人身上已經(jīng)掛了彩。顯然,剛才已經(jīng)經(jīng)過一輪械斗了。
“你們清源村的什么意思?獨自將水源給霸占,我們長壽村就不用種地了?現(xiàn)在正是春播之際,若是錯過了,屆時是會餓死人的!”長壽村的趙村正,厲聲怒道。
一年之計在于春,這個時候若是播下的種子,無法得到好的灌溉,那么在秋天,就會沒有收成。
可是村里的水渠太窄,水源非常有限。而清源村,又正巧在水源的上游。抱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思,清源村的錢村正便帶著村民們,將水渠截斷,先往自家農(nóng)田灌溉再說。
“什么意思?難道就你們要春播?我們就不要春播了?水流先到我們村,當(dāng)然是我們先用了!我們灌溉完以后,自然會輪到你們的?!卞X村正道。
這話一出,整個長壽村的人都怒了,頓時舉起鋤頭,就要開打。
“等你們村全都灌溉完了,那個時候春播的時間早就過了!這水渠又沒寫你們清源村的名字,憑什么截斷?必須讓水流下來!”趙村正怒道。
“正如你所說,這水渠沒有寫我們村名字,但也沒有寫你們村的名字啊!既然如此,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錢村正爭鋒相對。
“大家跟我上,干他丫的!”
趙村正花甲之年,脾氣卻十分兇悍,一點就炸!直接揮舞著手中的鋤頭,首當(dāng)其沖的朝著對方砸去。身后的村民們,頓時收到了出戰(zhàn)的命令一般,全都瘋了似的往前沖。
不給水源灌溉,不讓春播,等于就是要人命。
清源村的同樣如此,他們這做法的確是很不講道理,但人都有私心,若是不截斷水渠,那么他們也會錯過春播時間。
唐朝民風(fēng)彪悍,說打就打,這可是動真格的。在又一輪械斗之后,不少人渾身沐浴著血,衣服都已經(jīng)臟透了。甚至還有傷勢嚴(yán)重的,出現(xiàn)了骨折的現(xiàn)象,被人給抬回家中。
“他嗎的,休息一會兒,接著打!男人們打完了,我們長壽村還有女人!個個兒都能打!”
趙村正打紅眼了,必須打下去!
若是不能爭取到水源,那么秋天就將顆粒無收!這是真要拼命的事情。
錢村正那邊,同樣也是決心打到底。但是,從氣勢上來說,要差長壽村這邊一點。畢竟,清源村現(xiàn)在是獲利的一方。他們知道自己這么做,是有些失了道義。但是為了春播,也沒得辦法了。
雙方罵罵咧咧了一陣,眼看又要開打,只見一騎快馬絕塵而來。待雙方定睛瞧去,只見林舟從馬匹上跳下,迅速走了過來。在這幾個月的時間里,林舟努力的學(xué)會了騎馬,現(xiàn)在能夠獨自騎行了。
在看到林舟之后,長壽村的人頓時一陣激動?,F(xiàn)在林舟風(fēng)頭很盛,且不說他是頻陽縣男,除了這個封號之外,林舟在別的方面,同樣也是大有名頭。
而清源村的人,卻有些心中忐忑了。
錢村正先發(fā)制人,對著林舟道:“見過頻陽縣男,林郎君,咱們清源村也屬于頻陽縣,這件事,你說要如何處置吧?”
錢村正不傻,知道林舟前來,肯定會幫長壽村,畢竟他是在長壽村長大的。所以,才會提前說出這么一番話,意思就是你封號乃是頻陽縣男,清源村也算是一伙兒的,多少要一碗水端平。
“林小子,一個人來的?去叫點人來,干他們!”趙村正依然斗志滿滿。
林舟看了一眼受傷的鄉(xiāng)親們,他已經(jīng)提前請了太醫(yī)署的諸多醫(yī)正,就是為了前來以防萬一,現(xiàn)在看來,還真是用得上。那些太醫(yī)署的老醫(yī)正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趕來的路上。對于林舟的請求,他們現(xiàn)在都盡可能的依了。
林舟皺了皺眉,這么打下去,不是辦法,不僅解決不了問題,而且也化解不了恩怨。從記憶中可以得知,歷年來,只要春播之時水源不夠,雙方就會開打。吃飯關(guān)于存亡,這樣的事情講道理是沒有用的。
不過看到一些熟悉的叔伯們,此時身上掛彩,林舟依舊是心中不快。轉(zhuǎn)而對錢村正道:“錢村正,讓清源村的人,給長壽村的人道歉,這水渠,就讓給清源村了?!?p> 這話一出,錢村正還沒說刷,趙村正拿起拐杖就敲到了林舟腚上。“林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說啥?”他胡子一吹,瞪著林舟。
其余村民們也是一愣,沒想到,林舟居然會這么輕易的,就將水渠給讓出去。
“林郎君,這水渠不能讓啊。”
“是啊,若是無法春播,我們就不能秋收,到時候吃什么啊?”
“一年之計在于春,春播時節(jié),正是最要緊的時候。我們不要什么道歉,要水渠!”
長壽村的村民們,顯然不能接受這樣的條件。然而,卻見林舟笑著對眾人壓了壓手,模樣顯得非常自信。村民們見狀,不由的有些遲疑。
若說換做以前,林舟說這樣的話,他們可能已經(jīng)把林舟抓去,當(dāng)成不孝村民打一頓了??涩F(xiàn)在林舟是縣男,有爵位,還是朝廷紅人,隆冬之際還回報村里,聲望非常高。所以對林舟的話,雖然有異議,但也沒直言反駁。
但是看到林舟這自信的模樣后,眾人心中,竟是有一種莫名的信任。似乎在說,這里的事情交給他來處理就好。就連吹胡子瞪眼的趙村正,此時也沒了話說。
然而長壽村的人還沒說話,清源村的村民們就先炸毛了。
“看我身上這么多傷,憑什么我們要道歉?”
“我阿兄還斷了條手呢,不道歉!”
“頻陽縣男,你說話可要公平!”
清源村眾人也是跟著道。
林舟冷笑,道:“不道歉,那就打到底,打到死,誰也甭想春播?,F(xiàn)在水渠已經(jīng)讓給你們了,還這么多廢話,那就干脆都不播種了!”
如今民風(fēng)彪悍,林舟不要水渠,反而讓人覺得好欺負(fù),只有軟硬兼施,才能好好的談。不然的話,只會得寸進(jìn)尺。在林舟狠厲的一面展現(xiàn)出來后,眾人安靜了下來。
他們雖然話語很強(qiáng)硬,但是心中卻不是不能接受。因為最重要的就是水渠,現(xiàn)在林舟已經(jīng)首肯,將水渠讓給清源村,道個歉,也就是丟點面子,但是,不會影響春播了啊。再彪悍,也是要吃飯的。
錢村正略微遲疑:“這個……林郎君,清源村也有不少人受傷……”
顯然,全員道歉這件事,是有點丟面子的。他說這番話的意思是,道歉可以,但是派出幾個代表也就行了,顯然是在跟林舟討價還價。
“嗯,我知道啊,不過我雙標(biāo)啊,雙標(biāo)就是護(hù)犢子的意思,所以到底道不道歉???還是那句話,不道歉就打到底,想要安安穩(wěn)穩(wěn)用水渠,就立刻道歉?!?p> 林舟心中已經(jīng)有了解決長壽村用水的主意,繼續(xù)爭那條水渠,根本就沒有必要,只是徒增傷者。但是他很清楚,村民們都是不爭饅頭爭口氣,正面沒有打到底,若是不能從言語方面舒心的話,會一直難以釋懷。所以,這道歉是很有必要的。
錢村正嘴角抽了抽,拉偏架還拉得如此直白。但是,他也的確沒什么好說的,畢竟都知道林舟是在長壽村吃百家飯長大,能夠?qū)⑺尦鰜?,他們的目的也就達(dá)到了。
念及此處,錢村正第一個以身作則,開口道歉。清源村其余的村民們,見到村正都發(fā)話了,加上水渠也到手了,春播要緊,面子啥的先放一邊,也就陸陸續(xù)續(xù)的開口道歉了。
械斗之事,便是告一段落。
只是這件事解決了,事情的根源,卻還存在著。在清源村的人們都走了之后,長壽村的村民們,全都目光灼灼的看著林舟,就差眼睛會說話了。
“你小子就這么幫我們做了決定,現(xiàn)在拿不出個春播的法子,我打爛你的腚!”趙村正胡子一吹,拐杖在地上杵得啪啪響。旁邊有人小聲提醒林舟是縣男了,都被趙村正一眼給瞪了回去。
林舟眼角抽了抽,剛才都看到趙村正扛著鋤頭上去干仗的,現(xiàn)在又開始拿拐杖了。難怪以前他拿拐杖敲自己的時候那么疼,原來這老無力的樣子都是裝的。
腹誹歸腹誹,林舟笑了笑,道:“放心吧,從今年開始,往后的春播不僅水源充足,而且叔伯嬸娘們,都不用費(fèi)半點力氣,只需要坐在田埂里,看著水從天上降下來就行了?!?p>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粗畯奶於?,這是什么意思?
“你小子,是想搞那些呼風(fēng)喚雨的把戲?今天你要是喚不出雨,老夫打爛你的腚!”趙村正又開始吹胡子。
林舟撇撇嘴,想來是解釋不清。從頻嶺請來木匠,林舟將設(shè)計圖畫出來,然后開始跟木匠們一同工作起來。他要做的,就是水車。
村民們見狀不明所以,其實連頻嶺的木匠們,也不知道林舟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他們從來不會多問,在頻嶺上的經(jīng)驗已經(jīng)告訴他們,只要林舟要做的,肯定就是大有用處的東西,而且永遠(yuǎn)都不會錯。
“林郎君,還需要多少木料,我們幫忙去砍??!”
有些身強(qiáng)體壯的村民們,見狀不由問道。他們雖然看不懂,但是也知道,這物件兒是需要大量的木材才能做出來的。林舟點點頭,這的確是個大工程,越多的人幫忙越好。再者春播的沒一分鐘都很金貴,容不得浪費(f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