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看誰的命金貴
“這蜂窩煤各中都好，就是味道有些大。若是在封閉的房間里燃燒，可能會有中毒的風(fēng)險?！狈啃g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在這個燒木炭的年代，中炭毒而亡的事例比比皆是。從蜂窩煤的燃燒看來，似乎比木炭的氣味還要大一些。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雖然林舟已經(jīng)加入生石灰來吸收燃燒時產(chǎn)生的二氧化硫，但畢竟這個時代的工業(yè)限制，無法對挖出來的煤進行提煉，氣味濃一些也是在所難免。
“沒關(guān)系，”李治卻道：“林兄還制作了名為‘壁爐’的物件，不僅可以讓室內(nèi)沒有氣味，而且更加暖和，在爐子上還能燒水煮飯呢。”
“還有這等奇物？”
“是的父親，在頻嶺做工的百姓們，就已經(jīng)用上這壁爐了呢。而且我聽林兄說，還要種植綠菜，改善百姓們的伙食。”
“綠菜？！”
幾人皆是一驚。
在這個年代，冬天想要吃綠菜，那可是極為奢侈的事情。就算是李二想吃，恐怕一周也只有一頓。冬季根本種植不出綠菜來，權(quán)貴們?yōu)榱顺砸豢诰G菜，甚至少不了爭搶一番。
其實想一想就能理解了，好幾個月只吃肉不吃菜，對于這些豪門貴族來說，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若是之前聽到這消息，幾人都會嗤之以鼻，只當做某個傻子在說大話。但現(xiàn)在說這話的人，可是解決流民問題的少年呀?；蛟S，真的能有綠菜也不一定呢？
“小兕子食用綠菜過少，氣疾常發(fā)，看來朕要親自前往一觀了……”李世民虎目之中閃爍著殷切的光芒。
……
短短三天時間，頻嶺就已經(jīng)聚集了上萬流民。每天工錢的發(fā)放，就得上百貫！
制作完煤球機后所剩下的錢，只夠發(fā)放十天左右的工錢，但已經(jīng)足夠了。
因為僅僅只是三天，關(guān)中以北的豪門士族，就已經(jīng)全都坐不住了。
冷??！
凍得人難受??！
坐在沒有火的炕上，簡直是如坐針氈，下面墊著冰塊似的。
他們在剛得知旨意時，心中很是憤怒，卻十分有骨氣的紛紛表示，就算沒有木炭，也一定要抗?。〔荒軌蜉p易將糧食給放到市場上去！
可是這些富豪們的底氣，是與家里木炭存量成正比的。以他們的對木炭的用度，三天不補充，就已經(jīng)消耗殆盡了。
現(xiàn)在他們凍得別說是出房門，就是連被窩都不敢出去。
這日子可怎么過啊……
最后，當木炭終于燒完，這些鐵骨錚錚的富貴士族，立刻是派遣人前往頻嶺，要從林舟手中用糧食換蜂窩煤。
“用一斤糧換我十斤蜂窩煤？”
林舟看著各家豪門大戶派來的部曲們，不由嗤笑一聲：“請回?！?p> “如今糧食緊缺，一斤糧食你還嫌不夠？”部曲們道。
“呵呵，求餓死。”
餓死事小，虧錢事大。彼其娘之，一斤糧食就想換我十斤蜂窩煤？那還是繼續(xù)回家涼快去吧。
“你別后悔！”
部曲們碰了壁，不由罵罵咧咧的走了。
第五天，還是同一個地方，還是同一群部曲。
“一斤糧食換五斤蜂窩煤怎么樣？你不要貪得無厭啊?，F(xiàn)如今糧食三百文一斗，這個價格很公正了?！?p> 林舟：“求餓死?！?p> 關(guān)中義倉的糧食還能堅持五天，就看豪族們接下來五天，到底能不能抗住凍了。多支撐一天，能夠換到的糧食也就越多。
等到第七天，部曲們再也沒有囂張的氣焰，每個人都苦著臉，請求一斤糧食換一斤蜂窩煤。然而，還是被林舟所拒絕了。
“小郎君，你這蜂窩煤到底是個什么價？倒是給個準數(shù)行不？”
林舟想了想，道：“一斤蜂窩煤，換一石糧?！?p> 頓時，部曲們看瘋子似的看向林舟。
一石可是一百二十斤??！你一斤蜂窩煤，就想換一百二十斤的糧食！真是喪心病狂??！這是何等狡詐的奸商！
“瘋了，我看你是真瘋了！我看義倉的糧食還能支撐幾天的用度，到那個時候糧食不夠，流民們被餓死，你還敢不敢漫天要價！”部曲們實在忍不住了，罵道。
林舟心中好笑，沒想到你們也有體會這種心情的時候？卻是不以為意道：“沒事啊，就是不知道餓死一個流民，和凍死你們一個老爺，誰的損失更大呢？”
部曲們頓時噎住了。
這些豪門士族，哪一個不是家里都有著位高權(quán)重的年邁老人？由奢入儉難啊，尋常吃苦習(xí)慣的人，對嚴寒都不一定能扛過去，更別說這些常年錦衣玉食的人，他們抗寒能力更差。
如今已經(jīng)斷了一周的木炭，好些人都已經(jīng)凍出病來了。尤其是感染了風(fēng)寒，更是聽天由命。這個年代，風(fēng)寒可不是小毛病，一不留神就要人命的。
“行了，諸位請回吧。記住，一石米，一斤煤。如果接受不了的話，就請不要再來叨擾了。”林舟說完，也不理會呆滯的部曲們，直接轉(zhuǎn)身走人。
終于在第十天的時候，一輛輛牛車承載著糧食，絡(luò)繹不絕的往頻嶺趕來。
這些豪門士族，終于是妥協(xié)了。
沒辦法，實在扛不住了。甚至已經(jīng)有體弱之人，因寒冷感染風(fēng)寒，直接病逝。
士族們的命金貴啊，他們不敢跟這些低賤的流民們賭命了。本來打算囤積居奇，在這個冬天大賺朝廷一筆的士族們，幾乎是將除了府中自用的糧食外，全部的存糧全都運送到了頻嶺，全都換成蜂窩煤再運送回去。
林舟對著來往的部曲們喊道：“蜂窩煤燒完記得來購買啊，一貫一斤，便宜又好用！對了，壁爐另算錢啊，不買壁爐中毒死了不賠錢啊。壁爐不保安裝，上門安裝人工費一貫！”
部曲們都快哭了。
該死的奸商??！
這誰還敢敞著燒煤?。?p> 至少可以預(yù)見的一點，就是他們這些家仆部曲們，這個冬天肯定享受不到蜂窩煤了。估計只有族里地位高的，才有資格享用這蜂窩煤。搞不好，還得摳摳搜搜擠在一個房間才行。
一貫錢一斤，就算是頂級豪門，這也得掂量著一點燒啊。人家太極宮里的那位，可都還沒這么奢侈呢！
想到這里，他們都快哭了。
尤其是當看到頻嶺流民的屋里，燃燒著的蜂窩煤就沒斷過，這樣的落差更是讓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