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吏很是郁悶。
回京后,別人尚能沐休兩日喘口氣,而她卻更加忙碌了。
從桓州送回的卷宗,加上外出這段時日所積累的“債”,簡直可以用“無窮無盡”四個字來形容。
“要整理到猴年馬月啊……”
寬大桌案,兩摞冊子堆得高高的,小姑娘埋首其中,苦不堪言。
叩叩!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抬頭一看,清瘦女子倚著門框,抱臂而立:“需要幫忙嗎?”
“琉槿姐!”秦燕笑嘻嘻的喚道,原本覺得不大好,但轉念一想,衛(wèi)捕頭也不是外人,便用力點頭:“要!”
于是,兩人調(diào)整了位置,分工細則,各占據(jù)一邊桌面。
“審核裝訂比較繁瑣,由我來,琉槿姐,你把這些天大理寺的日常記錄謄寫一遍即可?!?p> “好?!?p> 她按順序,將各司的冊子翻至同一日,然后磨墨潤筆,不一會兒,數(shù)行字躍然紙上。
秦燕修訂完一小疊,扭動著僵硬的脖頸,湊過來瞥了眼,驚訝萬分:“哇,你這手簪花小楷,可真漂亮!”
她笑了笑,筆下未停,又寫完一行,方不經(jīng)意的問道:“寺內(nèi)所有的事,都會記錄?”
“一般來說,是這樣的,哪件案子為哪位大人經(jīng)手,某年某月辦了什么事,白紙黑字,才方便日后遇到問題時,一一復查。”
“那像我們這次去桓州,也記下了?”她露出些好奇的神色。
“當然?!鼻匮嗬_木屜,取出本桑皮紙冊打開,指著其中一頁道,“你看,我昨晚補的嘛?!?p> “嗯?!彼僖舛肆恐?,實則瞄向前面的文字。
永隆年冬月初八,姜少卿前往忠州……
永隆年冬月初十,吳寺丞攜王安、陳紹前往昌水郡……
差不多時間離京,遂這幾人,以及徐祺、方驥……目光停留于小姑娘熱忱的笑臉上,她眸色沉沉,乃至于面前的秦燕,均有嫌疑。
他們之中,必有一個是皇兄暗子,前世制出攝魂散的人。
天色漸暗,在秦小吏的千恩萬謝中,墨琉瑾離開了大理寺。
仲寺卿體恤,也給了兩天假,雖然對她來說,沒什么意義。
回到獨居的小院,略一思索,矮身在門口墻根壘起一堆小石子。
當晚戌時未至,院落里就傳來輕微動靜,隨即是婉轉的鳥鳴。
她正斜靠床榻,閱著攤于膝頭的書籍,聞聲揚手,屈指彈出一道氣擊打窗欞,發(fā)出啪!地輕響。
須臾,一名壯碩的漢子翻窗而入,急切叩拜:“見過殿下!您失聯(lián)數(shù)日,屬下等十分擔憂!”
“如今行動多有不便,往后離京我會盡量留信,不過,無要緊事切勿現(xiàn)身,大理寺不同于別處……”掀動書頁的手頓了頓,她繼續(xù)道,“尤其是那位姓卓的寺丞,縝密入微,爾等須加倍當心。”
漢子忙殷勤獻計:“愿為殿下解決擋路石,就算要不了此人的命,廢掉——”忽然感到一陣殺氣,不解抬頭,對上自家主子如冰刃般的視線。
“空淮,別忘了這里是北鄴?!彼淅涞?,“倘若你擅自做主行事,壞了本宮大計……”
“屬下知錯!”空淮慌忙伏地,脊背浮起一層薄汗。
她長吁口氣,緩了口吻:“那個人,不許動,明白嗎?!?p> “空淮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