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正訓(xùn)斥著新來的小伙計不夠勤快,忽聞腳步聲,立馬堆起滿臉笑,歡喜的迎向來人。
下一瞬,笑容消失。
“又是你?!币粚εQ鄣芍祆?,“我說這位小哥,找碴也不看看地方,我王九雖談不上富甲一方,也算是潼寧鎮(zhèn)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商戶,陰陽兩道通吃,連閻羅王都得給幾分薄面,你要膽敢再提無理要求,我可不客氣了??!”
徐寺正一抖,連忙躲到自家大人身后,露出小半顆腦袋,暗暗腹誹。
王九,嗤,難怪敢開棺材鋪,原來是王八的弟弟。
卓策抬頭打量著鋪?zhàn)?,氣定神閑的模樣叫王掌柜愈發(fā)來氣,擼起袖子走近了,惡狠狠道:
“不懂人話么,不定壽材不買紙箔,給我麻溜的……”
他倏地瞥向?qū)Ψ?,伸手探進(jìn)鼓鼓囊囊的懷里。
王九警惕:“喂,你想做什么?”
徐祺緊張:卓爺該不會,打算威逼吧。
伙計們后退一步:嗚,別傷及無辜啊。
屏息凝神中,他有些艱難的掏出了一沓厚厚的東西,隨意抽出幾張,拍在木柜上。
啪!赫然是千兩一張的銀票!
“有個活兒,需要所有壽材鋪共同完成,這是定金,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瞧瞧你們的實(shí)力。”
眾人:“……”
徐寺正扶額,沒有碎銀什么的,果然還是他太天真了呵。
一盞茶功夫,王記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廊下候了十多號人,面帶喜色,時不時交頭接耳,個個手中捧著厚薄不一的一摞紙。
院中間擺著張雕花寬椅,高大矜貴的男人靠坐其上,交疊起長腿,膝頭攤開幾張單子,身旁那名頭戴瓜皮小帽的小老兒佝僂著背,滔滔不絕的解說。
“近兩個月,不談祭拜作祀等小活兒,李記共接了四筆大單,吳家大郎,三十五日前下葬,壽終時二十有六……”
現(xiàn)下天冷,埋個把月問題不大,年紀(jì)也符合。
卓策琢磨著往后一翻,由于死者家屬各有要求,鋪?zhàn)右话銜喡杂涊d死因等情況,這正是他要看的。
灼燒可影響對腐爛程度的判斷,但據(jù)方驥分析,焦尸各方面都還很新鮮。
既然暫時查不出其他活人失蹤的跡象,不如從已故者下手。
這位吳大郎名下,除了寫著“柏木棺一口,貌美丫鬟兩名”外,沒再多內(nèi)容。
他蹙起眉:“怎么死的?”
“不瞞您說,病死的?!?p> “哦?”有點(diǎn)門路,“什么病。”
李掌柜壓著嗓子道:“花柳。”
“……”
“哎喲,那一身的嘖嘖……這事兒吳家可不許外傳?!崩钫乒裼懞玫男?,“小的是想告訴您,像這種情形,棺木還能做成加厚的,外抹本鋪特制香料,保證死者走得體體面面,對了,李記扎紙人的手藝也是一絕,丫鬟絕對栩栩如生,貌美如花……”
“打住。”他捏了捏眉心,“下一位?!?p> 十二家鋪?zhàn)?,兩個月內(nèi)經(jīng)手的死者共三十余人,其中包括鄰鎮(zhèn)周邊幾戶人家,加以排除后,僅剩兩人。
俗話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只是去兩處普通百姓的墓地逛一逛。
但結(jié)果不如人意,并無盜挖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