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一望無垠,大霧彌漫。
拖拉機(jī)在大霧里穿行。
法師向辰靠在車斗里,臉被震得發(fā)麻。這位同志臉色蒼白,皺著眉頭耷拉著腦袋,看樣子暈車暈的不輕。
他和本地的好基友在荒原深處承包了五十來畝靈草地,現(xiàn)在正往那邊趕。他不停的吐。腦袋伸出車斗,胃抽抽,其實(shí)早已經(jīng)嘔不出來什么。喃喃自語的幽靈們隱藏在大霧之中,與他擦肩而過。
迷霧里突然竄出來個女孩子。她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一襲白衣上占滿了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血色。
司機(jī)大嬸一腳剎車。向辰身體往前一撞。腦子一嗡嗡,徹底陣亡。
他從車斗里抬起頭來,正對上女孩痛苦難耐卻又透著堅(jiān)毅的雙眼。那眼睛簡直是一雙燒紅了的炭。
他嚇了一跳,腦子清醒了幾分,忙道:“這小姑娘咋了?要不趕緊下來給她看看?”
他沒察覺自己這話到底是說出口來了,還是只在心里念叨。他只知道身邊的本地基友和司機(jī)大嬸都雙手合十,垂下頭來,喃喃念道:
“……愿荒原之神保佑你……”
女孩子頭微微一點(diǎn),不知是道歉還是感謝。她的傷痛沒讓她有多余的力氣來表達(dá)。
她在迷霧中跌跌撞撞的漸行漸遠(yuǎn),直到那抹細(xì)細(xì)弱弱的背影被迷霧吞沒。
向辰這才反應(yīng)過來。
他問好基友陸晉城:“剛才那小姑娘,咱為什么不能管……”
晉城嘆口氣。
“你不知道哈冥人的命。”
“這篇荒原上的原住民是哈冥人。哈冥人的十歲是個坎兒。在這一年,他們的身體會突然開始蛻變,他們便獨(dú)自離開居住地,一個人行走到荒原深處,自己一個人經(jīng)歷蛻變。這個坎兒過去了,孩子就算長大了。過不去,那這個孩子命就沒了?!?p> 向辰默默的聽著。這里是不斗羅大陸,整片大陸上各個種族共同生存,每一種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他不好評價(jià)什么。
那個女孩子像炭火一般痛苦卻又堅(jiān)毅的雙眼卻牢牢印在了他的腦海里。通紅明亮。揮之不去。
好基友晉城說:“都說哈冥人堅(jiān)強(qiáng)能干。姑娘相當(dāng)于個漢子,漢子一個頂仨。三歲的小娃就能騎馬,八九十歲了還是好勞力。能過這個坎的人都不簡單啊。”
向辰嘆口氣。
之后又是無邊無垠的漫漫長路。向辰窩在車斗里,惡心勁一陣一陣往上涌,折騰下去了半條命。
到了暫時(shí)借住的小鎮(zhèn),也就是他好基友晉城老家,向辰感覺自己踩著的地都是軟的,還模仿著拖拉機(jī)突突呢。
司機(jī)大嬸跳下車來跟別人打招呼,嗓門洪亮,笑聲震天。這笑聲一響,從街邊一扇小茅屋里就飛跑出來個小姑娘,像只小貓似的直接撲到大嬸身旁,挺可愛。
看見閨女,大嬸的笑聲似乎沒有之前爽朗了,但是還是中氣十足的跟向辰介紹:“這是俺閨女,小麥!來,丫頭,跟哥哥們打個招呼吧?”
小女孩搖搖頭,躲到大嬸兒背后,露出半扇紅裙子和一雙亮晶晶的眼。能看出來這小姑娘很瘦,皮膚有點(diǎn)黑,但是眼睛很大,很亮。
大嬸說:“哎,你這丫頭,不能這么沒禮貌!這是向辰哥哥,你晉城哥哥他朋友,跟咱家一樣承包了靈草地,以后在地頭是咱家鄰居!快給人家打個招呼,要不然哥哥笑你!你看你看,哥哥們都笑了吧,都是笑話你呢!”
小女孩就是不吭聲。
向辰趕緊笑著說沒事沒事,小孩子怕生,別嚇著她了。
大嬸聲嘆口氣。
“啥小孩子呀。晉城沒跟你說?這丫頭十七啦!
這丫頭她爹也是哈冥人,媽的脾氣臭的不行,我跟了他兩年受不了了,就帶著孩子走了。
這孩子十歲之前也長得健健康康的,到十歲那一年突然也開始過坎兒。我當(dāng)時(shí)也是沒想到,也是忙的不行沒發(fā)現(xiàn),沒讓她走到荒原里頭。
結(jié)果這丫頭那個坎沒過去,別的倒也沒事,就是不長了,七年個頭才長了不到兩公分。腦瓜也不長,啥都不懂,走到街上都怕她跑丟了。哎,也是我對不起這孩子,都不知道拿她咋辦……”
向辰安慰大嬸幾句,再看那小姑娘。小姑娘對母親的話似懂非懂,仍然躲在母親的身后,用一雙大眼睛打量著向辰。
這哥哥真帥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