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愛人
東瀾神宮,默炎宮
“你們王子還打不打算見我?”容嫣等了一會兒:“他還來不來?”
“公主,皓霆王子在路上了?!?p> “半個時(shí)辰,再不來,我就走了,告訴你們王子?!比萱陶f。
容嫣立在殿里,那塊出入神宮的令牌她放在宮殿的一處不會被危及的地方,就算她生氣起來砸東西,自然也不會砸到令牌。
只不過她沒和炎皓霆說。
站在水簾之前,是東瀾海最高處,默炎宮立于一只遠(yuǎn)古巨鯨的背脊骨上,而整個神宮中的建筑,隨著這巨鯨的骨架高高低低起伏著,遠(yuǎn)遠(yuǎn)看去神宮正宛如一只沉睡鯨魚。
今日從一進(jìn)東瀾海,容嫣就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樣,她站在那巨大的水簾之幕前,淡淡的七彩光線將她的白狐斗篷映成琉璃般的彩色。
容淵帶著翰城去了東瀾道,她等了一個時(shí)辰也未見炎皓霆回來。
忽然,門被推開了。
她側(cè)耳一聽腳步聲,是他。
“都下去吧!”炎皓霆對著殿里的人說。
宮娥,門口的侍衛(wèi),紛紛退下,轉(zhuǎn)眼間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兩個人。
“你來了?我還以為不打算見我了?!比萱瘫硨ρ尊?。
炎皓霆沉著氣,可是心已經(jīng)浮到天上。
這殿里一下子安靜的出奇。
那面的容嫣,眼中倒映著水簾之外,一群游過的透明水母,如線的觸絲,亂而柔軟地纏著,里卻是鵝黃色如燈的芯,波紋搖漾,在眼前走了許久,前前后后也不過分寸,她看著,仿佛伸手便能與之相觸,停半晌,不語。
水簾上倒映著的,美眷如花,簾外是起起伏伏的鵝黃色波浪。
夜將至,墨藍(lán)無聲,幽幽暈染著海水,生怕出了一點(diǎn)聲,擾了璧人。
“你渴不渴?!鄙砗蟮娜?,終于問出一句話。
“不渴?!?p> 那聲音一下離的極近,他站過來,就在她身后,呼吸的熱吹著她后頸。
她睫毛微顫,低下頭不去看來人。
她在生氣,是賭氣,從小的時(shí)候她生了氣就是這樣,一言不發(fā),非得要?dú)庑赃^去才行,誰勸都沒用。
那小燈的觸角落在水簾上,便是一圈圈漣漪,猶如雨滴落水,泱泱散去,而后又是一圈接著一圈,它們走得快了,光便暗下來,海中的日暮落下,偏殿還未上燈,就一下子,昏昏暗暗,又是曖昧不明。
看到炎皓霆的時(shí)候,她的脾氣就就一下子全上來。
“嫣嫣?!毖尊氖直蹚谋澈蟓h(huán)過來,使勁捆住她,胸膛貼著她,不由分說的,像是要把所有未見時(shí)間里的思念,用這力量全部告訴她。
“我好想你?!?p> “你……”容嫣掙扎兩下:“放開我?!?p> 他使勁抱著,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
“放開我放開我??!”容嫣掙脫開,還在他身上打:“誰讓你抱我讓你抱我讓你抱我!”
“別別別,哎呀?!毖尊s緊拉住她的手:“嫣嫣你看水母進(jìn)來了!”
容嫣尖叫一聲跳進(jìn)炎皓霆懷里
“哪有什么水母??”
“騙我!”
“嘿嘿?!毖尊挪还芩趺磼暝?,反正他有的是力氣。
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被他圈在懷里了,她仰起頭,對面卻燦然溫柔一笑。
“你怎么才來??!我等了你多久你知道么!”容嫣一點(diǎn)兒沒好氣:“就你公務(wù)繁多日理萬機(jī)嗎!”
這他可沒法辯解。
“方才在外面,要跟一個人,殺了海藍(lán)獸的,在東瀾道上找了半天才找到一點(diǎn)線索?!彼f。
“殺了海藍(lán)獸?”
“殺海藍(lán)獸是要告訴我們鹿陽,東瀾海也別想好過?!?p> “那你打算怎么辦?”容嫣還是冷著臉。
他盯著她的臉,半晌,笑了:“我還能怎么辦?”
“先不說這個,你為何不回我的信?!彼统恋穆曇粲掷@上來。
容嫣只覺得耳朵癢癢的。
“不是不回?!彼臼怯幸欢亲拥脑捯f,如鯁在喉,人來了,就在跟前,她卻欲言又止,只看著那飄飄悠悠的燈火。
她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那個容嫣,掌心多了一只海藍(lán)獸的眼睛,像是一枚圖騰,在靈力波動之時(shí),隱隱發(fā)光。
在他不能來的時(shí)候,那一封封傳過去的信每隔段時(shí)間就是一封,有時(shí)候不過是想要告訴她幾句,不過是近況罷了,也要寫,但更多的時(shí)候,是把自己的畫送去給她。
“那是為何?”
“不知該和你怎么說?!比萱陶f:“也不想說,說了也沒用,你也進(jìn)不來,幫不上忙都要我自己來?!?p> “所有的事情告訴我就是。”炎皓霆就貼著她的臉:“還怕我解決不了嗎?我是想見你,我等不了,可真是要讓我進(jìn)去冬境城,對你也沒有任何好處,只會激怒你父王,我可以這么做,但我不想你再受苦,可即便我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你來找我,我也難受?!?p> 他倚在她肩上,她背上已經(jīng)沁出微汗,炎皓霆卻沒有要放手的意思,他的手摸索著,手指從她指縫鉆進(jìn)去,牢牢扣住,還一個勁兒在她指間摩挲,緊了又緊。
他咬著她的耳朵:“是我不好,別生我的氣,若不是我你也不會受這樣的苦?!?p> 那熱度挑著她心弦,軟乎乎的求著她。
“我不生氣?!痹捯怀隹?,就心軟了,相思相望卻不相親。
四目相對,視線黏在一起,就再也分不開。
“別騙我?!彼驼Z:“傷口在哪?還疼不疼?”
他問的是,重構(gòu)靈性的時(shí)候是不是很痛,他低下頭仔仔細(xì)細(xì)看著她的臉,她的呼吸吹著他,太久沒見她,那股野火一下子在心上燒起來。
她咬著嘴唇。
“說句話,嫣嫣,跟我說句話?!毖尊p輕撫著她的臉,容嫣的臉小到一只手便可以捧得住,他小指尖觸到她的睫毛,柔軟如絲。
“不疼?!?p> 半晌,才擠出兩個字來。
“怎么會不疼?!?p> 都這個時(shí)候,還是不承認(rèn)。
“疼?!比萱毯鋈惶痤^,眼底蓄滿淚水:“可是我說了又會有誰聽,除了我,又有誰能毀了那該死的婚約!”
她終于泄了氣,憋著這么久,她都快憋出病來。
“沒有人能強(qiáng)迫你,只要我在,就沒有任何人傷害你?!彼f。
她從他懷里掙扎出來,手卻還留在他手心里,他握得緊。
“我何嘗不想被父王母妃祝福著,可在冬境,這是我唯一的辦法?!?p> 每個字都說得像扎在他心上。
那顆眼淚,終于從她眼角滑落,便沒有停下來。
這昏暗光線中,絕色姿容,被淚水濕透了,夢寐一般輕輕抽噎著。
“從前是你給我依靠,現(xiàn)在換成我,想哭便哭吧,冬境是個不能流眼淚的地方,而在海里,你若是流了眼淚不想要別人看到,別人也就看不到?!彼崧暤?。
“有些話我是該同你講,可一落筆,便什么都寫不出來?!比萱陶f:“什么話都等著今日同你說,可是見了你有什么都說不出來,我從小到大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
他聽著她哭,她哭著哭著便軟了,沒有力氣,蜷進(jìn)他懷里,不動了,閉著眼睛,額頭貼著他的溫?zé)岬念i,他從沒見她這樣哭過,雙頰緋紅,手指還扣在他指間不肯分開,他衣襟上洇濕一片,肌膚相親,她就是一片羽毛。
他低下頭去找她的唇,貼著面頰,吻上每一片淚痕。
“累了?”他低下頭,攏著她的肩,輕聲問。
容嫣點(diǎn)點(diǎn)頭。
他攬著她腰,將她橫抱起,走到里間,那里有張碧石的榻,他便坐下,將她放在自己腿上,替她把頭發(fā)攏到一處,讓她蜷著。
容嫣伸出左手,他拿起容嫣的手,是熱的,此刻他才真正感覺到容嫣的痛,世迦族為戰(zhàn)神火光后裔,而眼前這嫵媚靈動的戰(zhàn)神,本擁有萬靈刃的靈力,偏要將自己靈力折損,他受不了了。
“你看著我。”
她半躺不躺在他身上懶著,便起來,炎皓霆那雙眼睛望著她,像是要看到她心里去。
“只要我在,就沒有人能夠傷害你,但你答應(yīng)我?!毖尊J(rèn)真地說:“永遠(yuǎn)不要傷害自己?!?p> “嗯?!彼龖?yīng)著。
這樣子,很像是小時(shí)候,他想。
“你記不記得,小的時(shí)候,夢蝶還不是你的靈獸,你騎上去,差點(diǎn)掉下來?!毖尊f:“我看著你掉下來的時(shí)候,只想著要把你接住?!?p> “嗯?”容嫣搖搖頭。?“所以?!彼拷亩洌骸耙院鬅o論發(fā)生什么事情,我都會接著你的?!?p> 幾個須臾之間之間,兩人都靜著。
她笑了,偏過頭去,即使他看不到,也知道她是在笑。
見到他的那一刻,這痛就已經(jīng)過去了,心無沉滯,人也跟著輕松起來,只不過她現(xiàn)在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在他跟前。
他又抱著她了。
兩人便這樣依偎著,水簾窗外只剩長長的深藍(lán),微微的光線落進(jìn)來,而遠(yuǎn)遠(yuǎn)地,可以看到沿著東瀾道亮起的瑰麗燈火,她伸了個懶腰,他自是舍不得放開她,像寶貝一樣護(hù)著。
她起身炎皓霆,不做聲,他好像快要睡著了,感覺到她起來,便也睜開眼睛。
“怎么?!?p> 她搖搖頭,繼續(xù)凝著,又笑。
“我沒法陪你太久?!彼允乔f般舍不得,可還是要離開。
容嫣不語。
眉眼低垂,卻盡是風(fēng)情,朱唇嬌潤,香腮似雪。
他翻身起來,這窄窄的一張碧石榻上哪里容得他動作,更容不得她躲,兩下她就被圈在他臂彎里,
炎皓霆看著容嫣眼睛,在黑暗中也亮,她袖口掃著他,肌膚滾燙,指如軟柳,攀上他的脖子,輕輕搖晃著。
他低下頭去咬她的唇,指縫之間流過她散落的發(fā)。
“嫣嫣?!毖尊鐗舭愕牡驼Z:“你等我,再等一下就好?!?
伽歡
兩更~~嘿嘿嘿嘿炎皓霆和容嫣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