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莫提風(fēng),沐桐和易洋在街角偶遇,和之前的相遇不一樣的是,這次易洋身邊多了一個女生,沐桐從未見過的。他們假裝從來沒認(rèn)識過彼此,就像街上無數(shù)個陌路人一樣擦身而過。但這一刻仍在沐桐但心里留下了痕跡,一絲悲傷又襲上心頭,悲傷并不是因為多出來的那個人,而是她和易洋現(xiàn)在成為了彼此在莫提風(fēng)最熟悉的陌生人。
正值畢業(yè)季,很多人都紛紛離開了莫提風(fēng),包括李汐。李汐回國前夜曾對沐桐說,如果不是家里要求,她其實并不想回國,不想離開這里,國內(nèi)有太多令她痛苦的回憶,她戀愛從不在乎對方的家世背景,她不愿像其他美女一樣不擇手段巴結(jié)權(quán)貴,只為追求一些物質(zhì)的享樂,她只愿找一位年齡相當(dāng)、志趣相投之人,一起并肩奮斗,但最終還是被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就這樣李汐帶著遺憾與傷感離開了沐桐,離開了莫提風(fēng)。原本就人煙稀少的古鎮(zhèn),現(xiàn)在更顯冷清了。沐桐經(jīng)過一番思量之后,也決定離開莫提風(fēng),但她并不是回國,而是要搬到附近季晴所在的海港城市------南安。季晴讓世杰來幫沐桐搬了家,世杰也并沒有所謂的少爺架子,季晴讓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很是聽話。
就在登上大巴的一刻,沐桐百感交集,但她并不敢回頭。她喜歡莫提風(fēng)這里的一切,但往事已然隨風(fēng),留下來只是徒添煩惱罷了,不如讓美好的一切永遠(yuǎn)的停留在此刻。
來到的沐桐,以她超強的適應(yīng)能力,很快便適應(yīng)了這里的一切。白天她去圖書館撰寫畢業(yè)論文,而每到傍晚便到附近的河灣公園去跑步。但她仍然時常一個人游走于城市的大街小巷,城市的喧囂與愛情的甜蜜,并沒能將她寂寥的心填滿,她再也無法體會到。在莫提風(fēng)時那種內(nèi)心的富足與安逸。
遠(yuǎn)距離的愛情,就是這樣,明明想相互靠近的兩顆心,卻始終無法感知對方的一切。即使每天都有聊天,但有些感受過了就是過了,也并不想再提起。盡管他們都努力地分享著自己周遭的一切,也努力在意著彼此每一個細(xì)節(jié)的變化,但愛情中一旦用上“努力”的就徒增了不少壓力。畢竟如果一段愛情是和美而舒適的,那么“努力”二字就顯得多余了。
夏末的海風(fēng)帶著些許涼意,吹過了整座城市。沐桐合上筆記本,長舒了一口氣,她終于完成了畢業(yè)論文的提交。第二天鹿銘便來到了南安,沐桐帶鹿銘參觀了南安幾個著名的景點。那天天氣并不好,他們依舊來到了鳥無人煙的深水港口,灰暗的天空壓得人無法喘息,強勁地海風(fēng)肆無忌憚地吹在沐桐單薄的身上。鹿銘還是很貼心的給沐桐帶了一件自己的外套,他拿出外套披在了沐桐的身上,伸出手輕輕滑過沐桐已經(jīng)略失顏色的臉龐,開始幫她整理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亂的長發(fā)。沐桐突然抱住了鹿銘,臉輕輕靠在了他寬厚的胸前,聽著鹿銘的心跳聲,仿佛鹿銘的心在向她訴說著什么。
鹿銘緊鎖著眉頭,疑惑地問:“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沐桐抬起頭看著鹿銘,皺著眉頭說:“我準(zhǔn)備要回國了,畢業(yè)典禮時候再回來,你呢?”其實沐桐早就想過,鹿銘恐怕是不會回國了,畢竟他還沒有畢業(yè),父母也在法國,完全沒有必要回去,也不能回去。但她還是想聽鹿銘親口說出來。
鹿銘沉默了一下,憂郁地說:“我恐怕不能回去了,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問你?!彼志o張地看了一眼沐桐。
沐桐心里一緊,說:“沒事,你問吧!”
“你能不能考慮一下來法國繼續(xù)讀研?”鹿銘眼里閃出了期盼的光。
“這個……我得好好想想?!便逋┎]有給出答案,畢竟還有很多需要考慮的因素,不僅僅關(guān)乎愛情。
現(xiàn)實的問題總是讓人困擾,一直沒有給出答案的沐桐,不得不踏上了回國的航班,內(nèi)心的不安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愈加強烈。
望著夜空下漸漸遠(yuǎn)去的倫敦橋,與逐漸細(xì)成一條曲線的泰晤士河,沐桐眼里充盈起了不舍的淚水。
回到自己從小長大的城市,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陌生感突然襲來。城市發(fā)展的迅速已讓她找不到回家的路,熟悉的餐廳和小店皆已面目全非。不變的是車水馬龍的道路上,依舊忙忙碌碌的人群。
傍晚沐桐來到了白沙灣,悠揚的音樂從露天餐吧傳遍了整個沙灘,一排排彩色的紙燈在海風(fēng)中搖曳生姿,原本就美麗的白沙灣,又多了幾分浪漫的氣息。在海灘上的其中一個圓桌前,依舊身著白色襯衣的則羽,看著多年不見的沐桐緩步走來,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也許他沒有想到沐桐竟然會如約而至。
沐桐從容地放下包,在則羽對面坐了下來,微笑著對則羽說:“好久不見,你還好嗎?”然后拿起菜單開始看了起來。
則羽眼里閃爍著燈籠的微光,看著沐桐說:“我好不好不重要,我很想知道你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
沐桐抬起頭,海風(fēng)吹過她的發(fā)梢,她用手輕輕撥弄著頭發(fā),將右邊的碎發(fā)撩到耳后,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說:“我啊,挺好的,根本不想回來呢。這里變化真大,人們常說‘物是人非’,我看現(xiàn)在是‘物非人非’才對?!?p> 則羽突然握住了沐桐的手,很認(rèn)真的說:“應(yīng)該是‘物非人是’,我對你的心一直都沒有變。”
沐桐急忙推開則羽的手,笑容瞬間消失了,她說:“則羽,我變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我們都應(yīng)該向前看?!?p> 則羽把手收了回來,他的拇指開始用力揉搓著食指,撇過頭去,眼睛直直地看向遠(yuǎn)方。在沉默了許久后,他拿起菜單,極不自然地笑著說:“沒關(guān)系,先吃飯吧,為你接風(fēng)?!?p> 雖然已兩年未見,沐桐看著有些消瘦的則羽,還是不免為他憂傷起來。
沐桐和鹿銘視頻時,他有意無意地問起沐桐,每天都見了哪些人,做了些什么。直到那天知道沐桐去見了則羽,他親不自禁地緊張起來。雖然鹿銘深知沐桐和則羽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但對于鹿銘來說,則羽永遠(yuǎn)都是一個令他憂心的存在。畢竟沐桐和則羽青梅竹馬的情感,十幾年的牽絆,不是說散就散的。遠(yuǎn)在海外的他十分害怕則羽又以友情之名,對沐桐做一些他難以預(yù)料之事。
于是鹿銘開始在視頻里,用一種近乎撒嬌口吻問起沐桐:“瞳兒,你來法國讀研的事考慮的怎么樣了嘛?如果你擔(dān)心法語的事情,我可以教你,也可以找最好的老師來幫你。你就過來嘛!你看現(xiàn)在在國內(nèi)你也沒法適應(yīng),找工作也不一定好找,不是掉塊磚下來就可以砸倒一個本科生么?我覺得讀個研究生還是很有必要的!就算我有私心,也是為了我們家瞳兒好?!?p> 沐桐咧著嘴笑了起來,打趣鹿銘說:“你不說的話,我還真沒想到法語這個難題呢!我得再好好想想呢!”
鹿銘有點著急了,他說:“難道你真舍得跟我相隔萬里?”
沐桐繼續(xù)逗他說:“沒關(guān)系的,就一年,忍忍就行啦!”
“你再這樣我真生氣了!”鹿銘癟起嘴皺起眉頭說。
沐桐趕緊說:“不要嘛,逗逗你還不行嘛,不過我真的還沒想好,再說吧。”
此時突然傳來沐桐母親的聲音,催她早點睡覺,沐桐只好掛掉了視頻。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便陷入了漫長的沉思,一夜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