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非正常死亡
臨近傍晚，三胖與往常一樣來到稻田，查看準備明早打撈的稻田蟹。
按池分塊，從南向北，一天一池，銷售已接近一半。
他手提抄網(wǎng)，從田頭開始每路過一池，隨意撈出幾只看看，沒見異常便連同夾帶的小魚小蝦扣回水里。
走到稻田中央，他連撈幾下皆空無一物，只好將抄網(wǎng)探進水底，推行四五米遠后抬起，這一網(wǎng)上來足足有10多斤。
螃蟹和鯽魚個頭不小，卻不見掙扎跳躍，就像一灘泥草，僅有幾條泥鰍輕微蠕動。
三胖心一沉，趕緊放在池田梗上，舉起幾只螃蟹對著夕陽輪番觀瞧，沒有腐殼、黑鰓、爛肢，各個完整，體色正常，死得莫名其妙。
三胖盡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左右環(huán)視無人，打電話報告常萬福。
大約10來分鐘，常萬福出現(xiàn)在基地大院的西北角側(cè)門，一路小跑，有些慌不擇路，幾次險些跌進稻田。
三胖一直蹲在原地，發(fā)現(xiàn)周圍其它水面小魚小蝦游絲縷縷，惟有這塊死水一潭，水稻反而生長得很壯盛，似乎更墨綠一些。
常萬福將抄網(wǎng)翻了個底朝天，沒找出一樣活的，此時連泥鰍也變軟成了面條。
聽完三胖情況介紹，常萬福倒抽一口冷氣，說道：“邪了門兒，獨獨這一塊池田，死魚還沒上浮，說明時間不長啊?！?p> 三胖說：“每隔十二、三天，徐教授抽測一次水質(zhì)，沒出什么現(xiàn)問題。這幾日沒刮風(fēng)也沒下雨，死蟹份量沒減，看不一點病兆?！?p> “情況不明，萬萬不可聲張。咱們的東西全是入口的，一旦傳將出去全毀啦，絕不能讓外人知道，趕緊通知依朵?！?p> 說著，常萬福將上衣脫下遮在抄網(wǎng)上，讓三胖扛在肩上，爺倆裝做沒事的樣子回基地等待依朵。
依朵和徐教授幾乎同時趕到。
徐教授手舉稻田蟹同樣深感驚愕。
由三胖帶路，依朵叫來劉洋、胡天和小柯。
楊光正在輔導(dǎo)定遠數(shù)學(xué)，馬鳳山聞聲過來，一同跟在徐教授身后重新回出現(xiàn)死蟹的池田。
徐教授親手在那塊池田里取了水樣，又夾出一只死蟹封閉進玻璃瓶里。
大家按徐教授的方法，依照稻田編號分別取了水樣和活體樣本，匯聚在兩個大紙箱，放進徐教授車里。
依朵讓徐教授吃過飯再返城。
徐教授表情凝重，擺擺手說：“現(xiàn)場看不出絲毫問題，只有等化驗結(jié)果了。很快，等我電話。”
徐教授開車匆匆而去。
依朵見大家原地不動望著自己，便安慰說：“病蟲害很正常，好在發(fā)現(xiàn)及時，損失不大?！?p> 常萬福眉頭緊鎖，搖搖腦袋，十分憂慮地說道：“沒那么簡單，一只老鼠壞了一鍋湯什么意思？壞消息一出，別說好蟹，就是大米也沒人敢買啦?！?p> “在場就這么幾個人，咱們不講沒人知道?！瘪R鳳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囤。有徐專家在怕啥，來病治就是啦?！?p> 依朵沉吟半天，說：“確實存在這個現(xiàn)象，前一段網(wǎng)上傳白酒里發(fā)現(xiàn)塑化劑，包括名酒銷量一下子驟減。徐教授沒出結(jié)果之前，稻田蟹全部下架封存。劉洋馬上通知小李。”
劉洋電話里沒有說明原因。
專賣店小李急了，說道：“馬上到下班時間了，好多訂戶來取貨，你不說理由我如何解釋？”
“你說送貨車壞了，改日加倍補賠。”
依朵讓父親、馬鳳山和三胖回家，她留下等消息。
常萬福說：“回啥家，吃不好，睡不下的。三胖趕緊回去，艷紅快生了，家得有個頂硬的人?！?p> 三胖說：“還有幾天呢，走，我也不放心哪?！?p> “你在這我還不放心呢，來信兒給你打電話?！背Ｈf福不耐煩地攆走三胖。
吃飯的時候，大家都莫不作聲。
定遠小聲問依朵：“姨，出什么事了？”
依朵說：“我批評他們啦，你多吃點，再這么瘦下去也要批評定遠。”
“我現(xiàn)在能小跑了，飯量增加不少，就是干吃不胖?！倍ㄟh揚臉說得十分認真。
劉洋笑著說道：“這小家伙靈著呢，過目不忘，考大學(xué)一點問題沒有?！?p> 一說到定遠，馬鳳山就高興：“現(xiàn)在，我這孫子小鞋一穿，根本看不出腿有毛病。補習(xí)也沒讓幾位老師操心，夜里10點多還作題哪?！?p> 常萬福也說：“他媽那天來了，看見定遠和正常孩子一樣高興得直哭。”
“我媽說，兩位爺爺是她的貴人，讓我長大后好好報答。”定遠說。
依朵說：“你還小，不要亂想，專心讀書，考到BJ去，姨和兩位爺爺親自送定遠上大學(xué)。”
這時，依朵的手機鈴響了，是徐教授。
化驗結(jié)果證實，出現(xiàn)死蟹的那塊稻田水中含有大量重金屬鎘，周邊及其他地塊水質(zhì)和活體樣本正常，非自然現(xiàn)象。
依朵問：“您的意思是人為投放？”
“周邊沒有重金屬污染企業(yè)，上期水質(zhì)檢測又很正常，而且只在一個點上突然出現(xiàn)，百分之九十人為?！?p> “對人體有什么傷害？”
徐教授停了一會兒，說：“與慢性中毒差不多，長期積累會致癌、致畸和致基因突變，鎘已經(jīng)被列為世界食品安全問題。我建議污染的稻田馬上處理，沉淀時間越長，凈化所需時間越多?！?p> 依朵說：“我明白，徐教授辛苦了，我一定及時處理。其它的稻田蟹是否需要觀察幾日？”
“正常銷售。污水處理之前盡早將問題池田用絲網(wǎng)圍好，避免有活物外爬。”
常萬福忍不住嚷了一句：“這與投毒殺人有什么兩樣？”
依朵握著手機臉色十分難堪，心里明白如果報案必是一場風(fēng)波，公司前途堪憂。
定遠搖著依朵胳膊，怯怯地問：“姨，是誰往稻田下毒？”
依朵摸摸定遠的頭，說：“不是投毒，是一種重金屬元素，對人體有害?；胤块g去，大人要商量事情?！?p> 定遠乖乖地退出飯廳。
三胖氣喘吁吁闖進來，張嘴就問：“徐教授還沒來電話？”
常萬福心緒煩亂，沉下臉訓(xùn)三胖：“這么多人在用你操心？老實在家呆著得了，萬一艷紅那有事，這還讓人活不啦！”
三胖冽嘴一笑，說：“放心吧，艷紅啥事沒有，躺下睡著了我才出來的?！?p> 依朵攔住父親，問三胖：“最近天有生人來過基地嗎？”
三胖想了想，搖頭說：“沒有。每次撈蟹、喂餌我都是親自帶人，再說稻田外有圍欄、監(jiān)控，很少有人靠近?！?p> 馬鳳山說：“人是有數(shù)的，就那么幾個。問題會不會出在食料？”
“不可能，喂的都一樣，怎么能只一塊田死光光。死因究竟是啥？”三胖說道。
“超量重金屬鎘。”劉洋說，“人為干的沒錯。從上次徐教授檢測水質(zhì)到現(xiàn)在還不到10日，我們先自查吧，從監(jiān)控錄象開始，找出線索再決定后續(xù)如何處理。”
依朵點點頭，說：“爸、馬大伯和二姐夫都有回去休息。我們五個年輕先查查監(jiān)控?！?p>